第四十一章 發喪(七)
囚車由士兵監守,一路把林嵩拉到了刑場,刑場設在城北,離廣如書屋很近,旦傅站在書屋門口注意著邢台那邊的動靜。
過了一會兒,老板走到旦傅旁邊,嬉笑著說:“客官,您要的貨都準備妥當了,隨時可以提走!”
“多謝,不急,我看會兒熱鬧,等會兒再提。”旦傅客氣的向老板拱手。
正午的太陽正當頭,林嵩被兩個士兵押解著上了邢台,並將他摁著跪在了台子中間,壯碩的劊子手手持砍刀威嚴的立在林嵩身後。
邢台側麵豎有一麵大鼓,後麵是負責監斬的兩個官員,他們坐在太師椅上,前麵是一案桌,上麵放著令箭。
邢台周圍圍滿了人,林妙音早就在那等了,她四下焦急的張望,卻遲遲不見南瑾言的身影,他,騙了她嗎?還是……沒能求到陛下開恩?
一個官員抬頭眯著眼睛瞅了瞅天,對另一個官員說道:“時辰差不多了……”
“準備行刑……”聽聞,另一個官員大聲吼道。
“咚!咚!咚……”大鼓敲響了,鼓聲一下一下鏗鏘有力,林妙音著急的左顧右盼,就是不見南瑾言的身影。
旦傅在人群裏發現了林妙音,看她樣子好像是在找著什麽人,她這是在找誰?
今天這天兒還真有點熱,旦傅拉起衣領扇了扇,抬眼向太陽瞧去,卻無意間在對麵的茶樓上,瞥見了南瑾言,他正悠閑的品著茶。
旦傅心裏納悶,南瑾言怎麽來了?他來幹什麽?昨還在林府見著,按理林府對他也算有恩,可一點瞧不出他擔心來,這就奇怪了。
“咚咚咚……”鼓聲開始變得急迫起來了……
林妙音已經徹底絕望了,她就不該相信南瑾言,心裏對南瑾言又滋生出了恨意來,他騙了她,騙了她!
監斬官抽出一支令箭,往地上一扔,高聲說道:“時辰已到!斬!”
林妙音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隻覺一陣頭暈目眩,她用手撐著身體,看著邢台上跪著的林嵩,淒慘悲切的嘶吼了一聲:“爹爹……!”
劊子手端起酒壇,大大的喝了一口含在嘴裏,對著砍刀用力一噴,拿起一個黑色的布袋,將林嵩的頭罩住。
林嵩藥效發作,還沒等劊子手揮刀砍去,就“咚”一聲倒在了邢台上。
旦傅一看,成了,正準備喊“提貨”,就看見南瑾言已經去到了邢台邊。
“刀下留人!”南瑾言的聲音響起,“聖旨到!”
林妙音聞言,緩緩的回過頭,是南瑾言!她沒看錯,是南瑾言!他來了,他終於來了!“撲通”暈倒在地。
南瑾言把聖旨交給監斬的官員,自己連忙奔向林妙音,把她扶了起來,焦急的吼道:“來人!請郎中!快點!”
劊子手見林嵩倒了,一把扯下他的頭罩,隻見林嵩不停的口吐白沫,身體抽搐了幾下,就再也不動了。
官員都來不及宣旨,慌忙過去查看,用手一探,林嵩一點鼻息都沒有了,台上的人都蒙了,這是怎麽回事?
旦傅急步朝書屋門外,牆角旮旯裏的一個白胡子老頭,走了過去,伸手道:“解藥!快!”
老頭從懷裏掏出一個瓶子,抖了一顆給他,旦傅指了指靠在南瑾言懷裏的林妙音,對老頭說道:“那姑娘交給你!”
說完就朝著邢台狂奔而去,他都等不及從台階上去,直接從正麵,飛身而上,南瑾言驚訝的看著旦傅,他會武功?
“這姑娘怎麽了?老朽恰巧是個郎中,可需要幫忙?”白胡子老頭拄著拐走過去悠悠開口。
南瑾言聽聞,顧不上想旦傅了,立刻把林妙音交給了老頭,拉的老頭著急的說:“麻煩您救救她,她可有大礙?她這是怎麽了?要緊嗎?”
“小公子,你的問題實在太多,老朽不知先答哪一個,再者,你這樣抓著我,我也沒法診脈啊!”老頭笑嘻嘻的說。
南瑾言霎時收回了手,一言不發,安安靜靜的待在一旁,老頭一手捋著胡子,一手伸出兩指往林妙音手腕一搭。
幾秒之後,老頭點了點,慢吞吞的說道:“沒事沒事,無大礙,就是傷心過度,休息休息就好了。”
“麻煩先生開個調養的方子!”南瑾言拱手。
“不用開,找個涼快的地方,過會兒自會醒來,不必擔心。”說完,起身,拄著拐朝著一輛馬車走去,老頭上了車,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人群裏。
旦傅上了邢台,以太傅的名義看了聖旨,皇上已經免了林嵩的死罪,他偷偷把解藥塞進林嵩嘴裏,用手掌在其背上一拍,藥被咽了下去。
陛下既然赦免了林嵩,那些人也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官員把聖旨交給旦傅,讓他等林嵩醒來再於以轉交,然後一行人陸陸續續的都走了。
南瑾言叫來了他的車輦,命旦傅與車夫一起,把林妙音和林嵩都抬上了車,又讓旦傅一同隨行,準備將他父女二人送回林府。
車廂裏,南瑾言摟著林妙音,讓她把頭靠在自己肩上,旦傅則負責照顧林嵩,走了幾分鍾,林妙音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發現自己靠在南瑾言懷裏,一下就坐了起來,抬眼看到林嵩昏迷不醒,哽咽著驚恐的問:“我父親這是怎麽了?”
“喏,你爹的聖旨,收好了,等他醒了別忘了拿給他。”旦傅把聖旨扔給林妙音。
林妙音一看,皇上把她賜婚給了南瑾言,免了父親的死罪,看完,她一邊卷起聖旨,一邊尷尬的說:“那個……”車廂有點擠,她跪在南瑾言麵前,拱手道:“妙音謝三殿下救我父親性命!”
“起來,你我已有婚約,我們之間,何須如此?”南瑾言溫柔把她扶起。
“咳!咳……”旦傅東張西望,找不到個可以落眼的地方,要不是還有林嵩,他絕對立刻就下車。
到了林府,安頓好林嵩,旦傅就起身離開了,等旦傅走了,南瑾言對林妙音說道:“那以後,我們……”
“是朋友,很好的朋友……”林妙音接走了南瑾言的話,“殿下說過,婚約隻是緩兵之計,對嗎?”
南瑾言勉強的笑了笑,“嗯!”他點點頭,也好,至少是朋友了,很好的那種,他會等她,也許她隻是需要一些時間,他有的是耐心,他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