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0章 ——重逢
當對方嘟嘟囔囔的聲音也在層層幹擾當中傳到機器人耳中的時候,千羽一瞬間以為自己在做夢。
“這聲音……”星野楓也是一臉見鬼的表情。“你覺不覺得有點耳熟?”
不遠處的一輛汽車裏。
“???”透過車玻璃,千羽同樣將目光看向了這個方向(當然,他隻是個凡人,所以真正要看到這邊的景象還隻能依靠機器人的視覺。)
他驚訝的原因很簡單——輔助單元給出了和他的直覺一樣的判斷。
【生物體身份確認:宮野誌保】
將身上的外衣脫了下來,遞給星野楓,機器人在有些緊張的千羽的控製下稍稍向前走了幾步。
如果說誌保發現了這邊的問題的話,就很難處理了……
讓他們都稍稍鬆了一口氣的是,就在距離這邊還有不到20米的時候,誌保順著路邊門後泄露出來的昏暗燈光轉進了剛才星野楓他們出來的酒吧當中。
“呼……”星野楓鬆了一口氣——畢竟他的確沒想到,居然真的是當初隨手布下的酒吧這個閑子救了他們一命。
不過,現在這已經不是最需要關心的事情了。
“她怎麽會在這裏?”星野楓轉頭看著機器人。“你有什麽頭緒嗎?”
“我怎麽知道?”機器人反問。“我需要一點時間研究一下……你先進去陪一下她——你那個不頂事兒的酒保部下要是弄出什麽問題,我宰了你!”
“我可以先頂著,但後麵你tm自己來!”將衣服重新扔給機器人,星野楓將這句話摔進千羽耳朵裏之後,便轉進了酒吧當中。“麵具就在後備箱了,自己挑!”
“……”車裏,千羽打了個手勢,讓其他等在這裏的組織成員去將屍體清理掉。而他自己,則坐在車裏,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
當千羽戴著麵具,以自己的身體出現在酒吧當中時,他看到誌保正帶著哭腔,將一杯並不算很多的雞尾酒一口飲盡。
“為什麽命運總是要這樣對我?”顯然在此之前就已經攝入了過多酒精的她對著有些手足無措的星野楓這樣抱怨著,而後者正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千羽。
【趕緊過來接班,你的老婆真的棘手到一定境界了!】——這是千羽解讀出的星野楓的眼神。
在心底歎了一口氣,千羽緩緩坐到了誌保的另一邊,向酒保要了一杯果汁——對他來說,現在委實不是喝酒的時候。
“那個,”看到千羽就位之後,星野楓果斷開始轉移注意力。“這位小姐,我還有事……你看看,要不要和旁邊那個一看就很閑的家夥一起聊呢?”
“啊?”誌保很是聽話地將頭轉向了千羽的這邊,與他四目相對。
【憔悴】——這是千羽能在誌保的臉上讀到的唯一元素,仿佛僅僅是過去的一個多月,便已經讓她那曾經國色天香的容貌油盡燈枯。
千羽感覺自己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你……”誌保似乎真的喝了很多很多,即使再這麽近的距離上,也根本沒有看破千羽的偽裝的跡象。“是來陪我喝酒的嗎?”
千羽並沒有太多猶豫,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那既然是這樣的話,我們來玩遊戲吧?”又將新的一杯酒一飲而盡,誌保再一次將酒杯拍在了酒保麵前,示意他來大杯一點的新款式酒品。“真心話——我們輪流問對方問題,對方必須要如實回答,如何?”
事實上,千羽並不打算玩這種遊戲,畢竟言多必失。但……
他怎麽忍心拒絕誌保呢?
“可以,”他輕輕點了點頭。“那麽,誰先開始?”
“這種遊戲一樣的事情的玩法,當然也要遊戲本身通過……通過遊戲來解決啊,”似乎是由於酒精的關係,誌保連說話都有些不太順暢了。“酒保,你們這裏有骰子嗎?或者二十一點用的紙牌也可以。”
“有的,”在看了一眼千羽的肢體動作之後,酒保立刻拿出了兩粒骰子。“小姐,給您。”
“嗯……”將兩粒骰子抓在了手裏,誌保看了一眼朝上的點數,隨後看似隨意地將它們向上拋出。
不過,顯然不是隨意的。
用輔助單元描繪著骰子的飛行軌跡的點對點捕捉圖,千羽已經對她玩的把戲有了一點概念——沒什麽複雜的,就隻是通過控製最開始出手的角度,使得骰子在投擲得看似非常隨意的情況下,事實上隻是主要繞Z軸做旋轉而已。
換言之,她最終投出來的點數,正會是她想要的那個點數,也就是……
千羽微微眯起眼睛,看著散落在桌子上的兩個“1”
你……你的目的就是為了投出這樣的組合嗎?
重新抬起目光,千羽透過麵具看著誌保的表情。
“看我幹什麽?”誌保對此並沒有什麽想要說的,隻是示意千羽扔骰子。“投出這個,我認了——願賭服輸,誰的點數小誰先講故事。”
在心底歎了一口氣,千羽將兩個骰子輕輕拈起,隨後再輕輕拋出。
九點。
“中規中矩的運氣呢,”誌保看著麵前的麵具人,輕輕咂了咂嘴。“嗯……那麽,就讓我來講故事吧。”
“以前呢,有一個女孩,她喜歡上了自己的一個同學……”說到這裏的時候。“仔細想想,那個時候,她會關注到他,其實純屬偶然。畢竟……她第一次將目光投在他身上的時候,隻是因為大家屬於同一個……同一個活動組織裏罷了。
“但他……怎麽說呢,”誌保稍稍頓住,又輕輕品了一口酒之後才繼續開口。“或許……在最開始的時候,不會覺得他有什麽特別的地方。然而一旦深入了解他之後,就真的很難不被他迷住。在注意到他之後,我……那個女孩就立刻明白,他就是她原本夢想著用盡一生的世界也要找到的那個人。”
凸出指尖的指甲在木桌上抵著,因為可觀的力道而微微彎曲,千羽已經明白了對方想要描述的是什麽。
如果說,坐在誌保對麵這一件事,他還能勉強控製住自己的情緒,那麽當對方開始從頭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便無異於將千羽心口最大的傷痕硬生生重新撕開。
鮮血淋漓,痛徹心扉。
千羽想逃離這裏,逃離這個故事,但他不能。因為很顯然,雖然聽到這個故事會讓他痛苦,但沒有能夠傾聽誌保講述的人,這份痛苦便會重新轉向她。
與其再傷害她一次,還不如千羽自己一力承擔下來。
伴隨著輔助單元的輕微電流刺激,千羽的表情再一次平靜下來,同時輕輕點了點頭,向誌保證明自己正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