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少數絕對服從多數的德先生
“剛才那個，也是橘設計的？”她這樣對星野楓問道。
“大概是吧，畢竟這些東西都是他輸出給我們這邊的，我們可是什麽修改都沒有做。”
“這家夥，到底想描繪什麽樣的場景……”灰原哀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你現在能調出後麵的情節嗎？我想看看他對整個世界的架構……不，算了，我們還是跟著他和步美的主視角看吧，我怕後麵有什麽太奇怪的東西。”
星野楓的嘴角挑動了一下，卻什麽也沒有說，隻是沉默著，和同樣沒有繼續說話的灰原哀一起看著屏幕。
……
當千羽領著步美最終跟上了神職人員的腳步的時候，神職人員正扶著一名非常虛弱的孩子。
“孩子，你還好嗎？”神職人員關切地看著這個隻有十三四歲的孩子。“你是從哪裏來的？”
“外麵，軍隊在抓我們，他們要殺我們！”孩子喘息著，驚魂甫定道。“爸爸媽媽被他們抓走了，他們讓我來找你們，希望你們能救救我——你們是上帝的仆人，不會放任他的子民被殺害，對嗎？我也信天主教，我甚至也是被您們這裏的老神父洗禮的，求求你們，能不能救救我？”
“……”神職人員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隨後看著孩子來到這裏的通道——那是走廊盡頭一扇被打開了的門。“你是……圖西族人？”
“是，所以我們才會被殺，請救救我！”孩子甚至在神父麵前直接跪了下來，這樣懇求著。“如果您們不收留我的話，我們會被殺掉的！”
“不，我們不能這麽做，”歎了一口氣，神職人員搖了搖頭。“你要知道，你們是民主政體，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由人民決定國家事務？”孩子給出了自己心目中的答案。
“準確來說，是由最大多數國民當家做主，”撫摸著孩子的頭發，神職人員這樣教導著。“你也知道，你們圖西族是少數，而胡圖是多數，所以這意味著你們應當服從胡圖人的意見，聽從他們的領導，明白嗎？如果胡圖族要對你們做些什麽，那你們應該遵守，這才是民主的精神內核。”
“民主……真的是這個意思嗎？”在他們身旁，步美小聲對千羽問道。“我怎麽覺得這聽起來有些……”
“技術上是這樣，因為純粹的民主本身就是多數人製造的暴政——所以才會有其他並列級別的一係列價值觀來保障少數人的權利。”千羽聳肩。“但……教會最終就是這樣死咬著字眼，選擇了袖手旁觀。”
就在這時，步美也將目光轉向了門的方向——她聽到了新的聲音。
但這個聲音……她不知道是什麽。
“來了，”千羽撇了門口一眼，正好捕捉到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衝進來的場景。“總統衛隊。”
“神父，我們是護送他們的衛兵，能把這孩子交給我們嗎？”帶著這樣相當目空一切，趾高氣昂的語氣，士兵指著撲進了神職人員懷中的孩子。“他是圖西族，所以我們需要把他帶去安全的地方。”
“當然可以，”神父無視了孩子的恐懼，而是這樣很幹脆地答應了。“孩子，去吧。”
“不，father，請不要這樣！”孩子試圖抓緊神職人員，卻被身強體壯的對方強行抓了起來，然後被對方抱著走向了士兵們。
“放心，他們都是好人，會保護你們去安全的地方的。”神職人員輕聲安撫著。
“他們真的是好人嗎？”步美不解道。
“當然不是，我們跟上去就知道了。”千羽聳肩。
“那為什麽神父會說……”
“因為神父知道他們要幹什麽啊，所以當然要哄騙這個孩子。”千羽說到這裏，已經向前走去，準備跟上已經抓著孩子準備離開的兩名士兵。“快點，跟上了。”
但就在步美準備跟上去的時候，神職人員轉過頭，看向了步美的方向。
愣了一下之後，步美才意識到他看的是自己身後出現的老年神職人員。
“好了，跟上來啊，”千羽折了回來，催促著步美跟上自己。“放心，你都會能聽到的。”
這樣說著，千羽輕輕拈住步美的袖口，拉著她跟上自己。“快點快點，我們這裏的時間流動速度還是正常的，在這裏浪費太多時間的話晚上你回家之後要被罵了。”
而在他們身後，兩名神職人員之間的對話聲似乎仍然是那麽清晰——即使他們已經跟到了兩名帶走孩子的士兵身後，所以理論上孩子和兩名士兵也能聽到。
“他們聽不到嗎？”步美頗為不安地看著身後的兩人，又看了看前麵拿著槍的兩名士兵。
“語言不一樣，”千羽立刻回答道。“前麵這幾位是盧旺達本地語，後麵是拉丁語……別小看這座教堂，這可是盧旺達最大的一個呢，這幾個人也都是學業有成的人中俊傑。”
這樣說著，後麵的兩名神職人員的對話還在他們耳邊響起著。
“院長，真的沒問題嗎？”神職人員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甚至還有些悲傷。“他們把這孩子帶走……肯定會發生那種事情的吧？”
“耶和華的事務才屬於耶和華，而凱撒的工作要留給凱撒……”老年神職人員搖了搖頭。“你能做什麽，讓我們所有人一起進去陪他們嗎？”
“但這……已經是第幾次了？我印象裏……三四次了吧？”
“別急，還會有很多次呢。”老年神職人員歎了一口氣。“國內的圖西族人有多少你也不是不清楚……總而言之，想清楚，你隻要心軟一次，我們所有人就完了。所以，不要違逆他們。”
“但這一切我們對圖西族做的事情，會不會最終降臨到我們身上？”
“不隻是你們胡圖族，到時候如果要追究我們的責任的話，我們也會因為聽從他們而放任自己的同族被殺而遭到懲罰的。但……”
“如果我們不聽從他們的話，或許我們都活不到被最終清算的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