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創造自我，而非模仿自我
當天中午，小蘭的病房。
“你們有誰看見我剛才放在桌子上的糕點了嗎？”千羽一邊重新戴上乳膠手套，一邊這樣詢問著。“我記得本來應該放在桌子上了的啊？”
“不是都在這裏嗎？”光彥有些奇怪地看著窗台上的那些糕點盤子。
“還有另一個塑料盤啊，”千羽比劃著說道。“一個塑料盤裝著的，加料比這些都多的一個三明治。”
“你是說那個一看就是為你自己準備的那個嗎？”元太撇了撇嘴。“真是貪吃的家夥，往自己的三明治裏麵裝那麽多東西！”
“怎麽可能是給我自己的嘛！”千羽皺起了眉頭，盯著元太。“你自己數數糕點也知道啊，除了那個特別版以外，剛好一人一塊，那塊怎麽可能是給我自己的？”
“不是給你自己的話，那是給誰的啊？”元太仍然沒有反應過來。
“不會是……”光彥和步美的反應明顯快很多，盡管在旁邊的柯南從剛才開始就已經猜到了答案，現在依然完全是一臉【有人闖了大禍】的表情。
“不然呢，”千羽歎了一口氣。“當然是給灰原的——她本來今天就應該能出來，所以我想給她準備她喜歡的糕點盛宴來著，結果治療進度不理想，我就順便讓阿笠博士一起帶過來了。”
“很抱歉，是我偷偷吃掉了。”就在千羽看到元太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打算說些什麽之後，小蘭突然帶著些許歉意說道。“我以為那個最大的是給我的，再加上沒吃早飯，所以肚子實在有些餓，就偷偷吃掉了，很抱歉。不過我看好像還剩下了一些儲備原料，作為表達歉意的方法，我能和你一起做嗎？我好像還記得這東西應該如何製作的樣子，說不定可以幫上忙。”
千羽驚訝地看著小蘭，卻又在看了一眼和他一樣麵露錯愕神情的元太之後選擇了不刨根究底，而是直接點了點頭。“那……好吧。不過你們幾個不要再靠近這裏了——糕點你們可以先拿去吃，但不要在我們的製作台前麵守著，要不然我們做出來多少，一分鍾之後就又等於沒做了。”
……
幾分鍾之後，孩子們和柯南都已經開始試吃千羽做好的糕點，並且都給予了很高的評價，而病房的窗台這一頭隻剩下了正在製作糕點的千羽和毛利蘭兩人。
“剛才那個，是元太吃的對吧？”千羽將一個小糕點捏造成型之後，這樣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對毛利蘭說著。“別這麽看我，這點最基本的分辨能力我多少還是有的，尤其是在我都能看見元太嘴角沒舔幹淨的糕點和沒洗幹淨的油手的情況下。”
“……”毛利蘭沉默了片刻之後，露出了有些驚訝的笑容。“是啊，但……其實讓我和你一起做糕點的話，應該也不是壞事吧？至少肯定比你一個人做，或者讓他一起來的話要快不少。”
“雖然是這樣，但總覺得那裏會怪怪的——哪怕以小蘭姐姐你的性格來說，也太……微妙了？”
當千羽說出了這樣的話之後，小蘭似乎猶豫了起來，片刻之後才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我其實一直想問你，平常生活當中，我……我是指沒有失去記憶之前的我，是什麽樣子的？”
“性情很好的大姐姐，差不多就是這樣的？”千羽想了想之後回答道。
“我指的不是這些，而是行為舉止之類的，”毛利蘭示意千羽，她想問的並不是這樣的事情。“我以前的性格，是怎麽樣的？”
“小蘭姐姐你想問這些做什麽？”千羽做糕點的手慢了下來。“這個問題的話，我想等小蘭姐姐你恢複記憶之後，應該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吧？”
“但在恢複記憶之前，我想還是提前知道這些事情比較好，不是嗎？”毛利蘭的臉上仍然帶著淡淡的笑意，仿佛自己在說什麽很普通的事情。“這樣的話，就算我還沒有恢複記憶，我也可以暫時先知道該如何讓你們在麵對我的時候更自在一些，不會因為我失去了記憶而感覺我是一個陌生的人。”
“……”千羽停下了捏製糕點的動作，看著毛利蘭因為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大而同樣轉過來的眼睛。
“為什麽要我告訴小蘭姐姐你，你的性格曾經是什麽樣子的？”千羽輕聲反問道。“不，別誤會，我不是說我嫌棄告訴小蘭姐姐你答案太麻煩，而是因為……為什麽小蘭姐姐你需要把自己打扮成我口中的你的樣子？”
“因為那才是我啊，”毛利蘭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著。“現在的我，是我嗎？或者說，是【毛利蘭】嗎？隻是一個因為失去了記憶而脫離於【毛利蘭】的身份軌跡之外，沒有起源，也沒有終末的無身份的人罷了。我隻是想找回曾經的我，那個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我而已。”
“可是，如果小蘭姐姐你就按照我和你講的那些你的性格來行動的話，你還真的是你嗎？”千羽歎了一口氣。“那樣的話，某種意義上來講，你和一個對別人言聽計從，並沒有任何屬於自己的東西的傀儡人偶又有什麽區別？我說什麽，可能小蘭姐姐你就把它真的作為自己與生俱來的一部分，並且踐行下去了——哪怕可能那並不是真的。”
“但你不會騙我，不是嗎？”毛利蘭似乎並不擔心這些。“而且隻要我恢複了記憶，那這些我都會自己修正好的，不用擔心。”
“這不是我騙不騙你的關係，小蘭姐姐。”千羽看了一眼似乎已經意識到了這邊有些不對的柯南。“無論如何，我也不可能複現真正的你——我畢竟不是小蘭姐姐你。至於真正的你在哪裏……老實說，我覺得小蘭姐姐你現在在無意識當中所表現出來的，就是你自己。你不需要從我們這裏來詢問什麽東西，然後通過這種方式來將自己不記得的部分匆匆忙忙地塗上並不真實的顏色……”
“你隻需要跟隨自己，隨心而行，隨性而動。我相信，你很快就會將你的心重新塗上屬於你自己的，獨特且充分真實的顏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