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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外室

  “岑高月錢怎會隻有幾兩銀子?”申小菱淡淡道,“我一個月給他十五兩。還不含紅利。這都是有賬可查的。”


  “這也不是不可能。”薛石隱笑道,“他若有了外室,就說得通了。”


  “薛大人可真是輕車熟路。”蕭伯鸞嘲諷了一句,又問麵前的婦人:“薛大人說的,可讓你們想到了什麽?”


  “不可能有外室!”岑王氏斬釘截鐵,“要讓我知道了,我非閹了他不可!”


  嫉妒是女人斬斷一切情感的快刀。


  “光是個外室不足以如此,應該是還有孩子,因為用著你的陪嫁養家,你又要他的命,他自然不敢帶回來,更不敢讓你知道。”去看了岑高屍首的申小菱,邊走邊說,又轉而向蕭伯鸞說道:“民婦想單獨見林有誌。”


  蕭伯鸞斜睨了她身後的默娘一眼,同意了。與錢六爺無關的事,他本是不在意的,但也想要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麽。


  申小菱去了林有誌的牢房。


  林有誌正躺在幹草上,見到她來,翻了個身,後腦勺對著她。


  “林掌櫃絕非常人,監守自盜是要流放的,竟還能如此氣定神閑。”


  默娘用腳將地上的幹草踢開了一些,又給她披上件靛藍色的披風,安靜地站在她的身後。


  林有誌背對著她,冷言冷語說道:“你也不用嚇唬我,我已讓人退了我的那幾百兩銀子。”


  “那你可知道岑管事死了。”申小菱站在牢房中央,“我來,也不是想問你為什麽要監守自盜。貪欲本就無法解釋。”


  “你一定見過岑管事心口的象神,他可是告訴你這是財神爺?”


  林有誌還是一動不動。


  申小菱踱了幾步,說道:“你想過沒有,你們都是監守自盜的罪名,既然退了錢就能不流放,他為何還要畏罪自殺?什麽事情值得他畏罪自殺?”


  林有誌的背影一僵,冷哼一聲。


  “他死,為的不過是切斷線索。他胸口的象神是暹羅國的神靈。隻怕你們都不知道暹羅國在何處。但你們一定知道朝廷早就嚴令封海。既如此,他又是如何知道這海外番邦神靈的,又是如何將象神紋在了心口。”


  “若往下查,你們隻怕也有通番的嫌疑。因為他知道繡衣直使的刑具,會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現在,他死了。卻留下了你們一萬個不知道,都沒有用了。隻怕死也死不痛快了。”


  林有誌翻身跳了起來:“什麽暹羅封海又通番的!我不懂!!我不過就是拿幾百兩銀子的跑腿錢。剩下的都給他了。幾個掌櫃的都知道,大家都一樣。不信,讓繡使去我們幾家查,去他家好好翻翻!就知我說的是真是假。”


  申小菱淺笑著搖搖頭:“查過了,他家都靠著女人的嫁妝過日子呢。”


  林有誌的眉毛飛了起來:“怎麽可能?!”隨即又似乎想到了什麽,挫敗地垮下肩膀。平日的確沒見岑高用過什麽奢侈的物件。


  “我不過是想要自己的錢的下落,現在岑家拿不出來錢,還自戕了。這就麻煩了。你說沒給你,總得有個證據吧。他的錢會給誰用了呢?”申小菱輕輕地說道,像是在詢問自己。


  林有誌靈光一閃:“他有三個外室。錢肯定在她們那兒!”


  外室!三個?申小菱傻了眼。


  藏在暗處偷聽的薛石隱,竄了出來,嚇了林有誌一跳。


  他如願得到了三個外室的大致地址,興奮地挎著包袱就要去查。被蕭伯鸞一把攔住。要求派繡使“保護”薛大人同去。薛石隱帶著人便去了。


  申小菱帶著默娘回來。


  “看不出,你竟懂審訊。”蕭伯鸞說不出是欣賞還是戒備,又或是兩者兼有。


  申小菱淡淡地答道:“我就是想知道我的錢去哪裏了。”


  說著她又走向岑王氏等人。問道:“岑高心口的紋身是什麽顏色的?”


  紋身不都是墨青色嗎?蕭伯鸞心中疑惑。


  幾個小妾答道:“是暗紅色。”


  果然!申小菱又問:“可是遇熱才顯現呢?”


  “奴”小妾羞澀地答,“見老爺的時候,都是他熱的時候。”


  繡使隻查到岑高身上有紋身,卻沒有查到紋身的顏色,更不知道還會遇熱顯現。


  蕭伯鸞來不及多想,他走向趴在地上岑王氏,冷聲問道:“你,回答。”


  腫著臉的岑王氏,顫抖著說道:“回大老爺的話,是遇熱才顯,是紅色。”


  蕭伯鸞看向申小菱,她為什麽會知道?薛石隱知道嗎?這種紋身是何用意呢?

  “蕭指揮使,薛大人那邊,民婦想跟著去看看。”


  “我與你同去。”


  一聽要找外室,岑王氏和幾個小妾們又都跳了起來,岑王氏一邊捋著頭頂雜草般的頭發,一邊涕淚縱橫地哭求:“求大人帶我等同去。”


  蕭申二人,一車一馬出了府衙。幾個繡使看著岑家家眷慢慢尾隨在後。


  岑貴的一房外室在西園巷。位置僻靜,確實是金屋藏嬌的好地方。巷頭巷尾有幾個繡使守著。薛石隱挨家挨戶地問過去,找到了那個外室。


  門一開,是一個極樸素的女子,十七八歲的樣子,既不妖嬈,也不嫵媚,甚至連眉眼間的楚楚可憐都不是那麽的清晰。


  “你們找誰?”她問道。


  “岑高讓我們來找你的。”薛石隱道。


  “你們找錯人了。”她就要關門。被薛石隱一隻手頂住了。


  “你就是你,難道你還是錯了的你?”薛石隱像是在說順口溜。然後揚揚手,繡使們長驅直入。


  這院宅不大,沒幾間房,很快就搜查得幹淨。除了幾箱絲綢,沒有其他的可疑物件。


  岑王氏帶著一眾小妾撲了進來。對著這個女人一頓揪打,罵爹罵娘的。女人打架的場景總歸不怎麽詩情畫意。蕭薛二人都退出去,準備去下一個外宅。申小菱卻站在院中仔細聽著她們的對話,似乎沒有太多有用的線索。


  直到有個小妾先想到搶奪家產,便打開了裝絲綢的箱子。其餘幾個女人又過來搶。布匹散落一地。


  幾個婦人都傻了眼。好幾箱子絲綢,除了表麵放著兩匹綢緞,底下存放的像是麻布,完全沒有絲綢的光澤和順滑。


  申小菱走上前去,撿起一匹布,仔細用手摸了摸。又將布匹扔回了箱子。


  出了院門,對蕭伯鸞道:“布必須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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