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顧家往事
“你想知道什麽？“顧啟正周身的氣質和這天氣一樣冰冷，甚至比外麵的飛雪更加冰寒，他的眼神裏閃著寒芒，讓人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
“老爺子總有什麽要交代的吧。”黃葵其實有些發怵，但是她不達目的絕不善罷甘休，所以咬著牙腆著臉繼續問了。
“你覺得爺爺臨終前那狀態還能說什麽？”顧啟正本可以一句話都不說不理黃葵的，可是他還是回應了，不是出於什麽對長輩的禮貌，這些人不值得他的禮待。他現在隻是情緒矛盾到一個糾結至極的點，既想宣泄，又什麽都不想說，他的腦子都是亂的，那是他下意識的回答，或者說是責問。
“那不是你沒來嗎，後來隻有你在老爺子身邊，他那麽疼你，肯定……”黃葵打心裏認為顧老爺子臨終前還能說話，就是死撐著等他唯一的孫子顧啟正。這個老家夥，一直都偏心老大一家，難道顧凱不是他兒子嗎？難道顧菲不是他親孫女嗎？那麽多年來黃葵心裏一直都不舒服，這是她心中的鬱結之處。但是她忽略了一切的起因，她隻在乎自己的利益。
“夠了。”顧啟正冰冷的聲線直截了當的打斷了黃葵的探問，他冷眸一掃黃葵，黃葵不禁打了個寒顫，覺得肯定是哪裏的窗戶沒關，否則室內怎麽這麽冷。
“黃葵，你想著什麽，不用裝給我看。”顧啟正敢吃直呼其名了，連最後的一絲表麵的和平也懶得維係。他牽著林安冉的手，帶著林安冉下樓。
中間黃葵回和顧菲想攔又不敢攔，猶猶豫豫站在那像個傻子。
“媽，怎麽辦，顧啟正他完全不管我們了。”顧菲真的怕顧啟正鐵了心斷開關係了。她一直都知道家裏的氣氛很怪，可是她不知道原因，她隻知道自己的堂哥一點都不喜歡她們，現在爺爺去世了，沒有人能約束他了。
顧啟正是恒耀的掌權人，如果他拋開顧菲一家，那麽……一想到這種可能顧菲就要抓狂了，她過慣了花錢如流水的大小姐日子，怎麽可能願意由奢入儉，她焦急的抓住自己母親的手，抓的緊緊的，一邊說：“不行，媽，我們不能被趕出去。”
“顧啟正一定知道什麽，老頭子最疼他，怎麽可能不告訴他，他不願意說，我們就去問林安冉，她當時也在場，我們想辦法逼她說出來。”黃葵陰測測的笑著，表情在醫院慘淡的燈光下看著無比惡毒。
顧啟正帶著林安冉去吃東西，可是兩個人都沒有胃口，明天早上還有很多事要忙，現在離天亮隻有幾個小時了，顧啟正不忍心林安冉也跟著受累，直接到酒店開房，省時間讓林安冉多休息一下。
“啟正，我真的不累，你讓我多陪陪你好不好。”林安冉拽著顧啟正的袖子，軟軟的撒嬌。她隻能這麽做，她不能留著顧啟正一個人。
“冉冉，你需要休息。”顧啟正把林安冉按在床上，給她拉上被子，蓋嚴實了，然後二話不說關了燈。
黑暗中林安冉抓住顧啟正的手，死死的抓著，“你不休息麽？”
顧啟正坐在床邊，歎口氣，窗外的月光灑在他的側臉上，顯得那樣寥落，“冉冉，我不困。”
在顧啟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林安冉已經知道了，顧啟正的內心早已疲憊不堪。她不善安慰人，自己也好傷心著，於是默默的陪伴著顧啟正，不讓他一個人傷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啟正突然動了，他低下身體壓在林安冉身上，臉埋在林安冉的脖子間，聲音壓抑的可怕，“冉冉，我真的很難過。”
“我知道。”林安冉眼眶一熱，鼻子微酸，她抬起雙手擁抱住顧啟正，輕輕的拍打顧啟正的背。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冷血，對顧凱一家那麽薄情寡義。”顧啟正說這話的時候身體緊繃，他在害怕，是真的害怕林安冉這麽想他。
“不，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林安冉相信顧啟正的人品，這世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恨，顧啟正一定是被很不好的對待了。如果他們對不起顧啟正，那顧啟正憑什麽要對他們好。她的顧啟正，她自己心疼愛護都來不及，怎麽會責備他。
“我告訴你。”
“嗯？”顧啟正的聲音輕若未聞，讓林安冉恍惚間以為是在做夢。她還懵懵的哼了一聲，耳邊已經是顧啟正低沉的訴說聲了。
“事情要追溯到我很小的時候，那時候我才隻有四歲，還在上幼兒園。當時我爸和我媽都還好好的。我想從我出生到我四歲那幾年，大概是我沒遇上你之前的人生裏，最幸福的幾年了。可惜我真正有記憶的事情已經是從三歲開始了。”
顧啟正的嗓音低低的，帶著一種無可奈何的蒼涼寥落感，林安冉聽著雙眼就浸滿了淚水。她知道那一段時光是顧啟正人生中最難以替代最難以忘懷的日子了。
夜色很深，很靜，顧啟正慢慢的訴說著往事，一點也不催眠，卻很揪心。
那天下午，顧啟正身體不舒服，幼兒園的老師趕緊給顧啟正的爸爸顧輝打電話，但是顧輝很忙，晚上七點還要趕飛機出國開會，所以來不了幼兒園。老師沒辦法又給顧啟正的媽媽付清荷打電話。
顧啟正暈暈乎乎的等了一個小時才等來了自己的母親，還有他的二叔，顧凱。那時候顧啟正太小了，什麽也不知道，而且在他的印象裏，二叔和他們家的關係太好了，所以顧凱和媽媽一起來接他，他沒覺得有問題。
真正意識到有些不對的是晚上的時候，顧啟正在醫院打完了點滴，回家又吃了藥，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著了，睡得很死。到了深夜的時候，顧啟正悠悠醒轉，覺得喉嚨幹得厲害，想要喝水。
他艱難的開口，發出含混不清的嗚咽聲。可是沒有人來給他喂水，他感覺自己的喉嚨都快要裂開了。饑渴難耐下，顧啟正自己爬了起來。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炸掉了，四肢也像泡在水裏一樣，重的抬不起來。但是他要喝水，所以不得不起床。
小顧啟正頭重腳輕顫顫巍巍的下了床，一步一晃的走出了房間。忽然，他聽到了奇怪的女人叫聲，一陣接著一陣的。小顧啟正被嚇得渾身一個激靈，以為家裏招了賊。他仔細一聽，聲音是從媽媽房裏傳出來的。
小顧啟正害怕媽媽出事，連忙強忍著身體的極度不適感，朝媽媽的房間跑去。他雖然人還小，但是膽子大，決心要保護媽媽。
生病的小顧啟正嗓子都快冒煙了，講不出話來，想叫媽媽都不行。他跑到媽媽房門口的時候，發現房門是半開的，他剛要推門進去，抬頭卻看到了讓他一輩子都晚不掉的畫麵。
那一張大床上，一對赤.身果體的男女正動情忘我的交疊在一起，男人嘴裏說著令人難堪的話語，女人則是歡愉的浪.叫。那個男人是小顧啟正的二叔，女人就是小顧啟正正不顧一切要去救的媽媽。
年僅四歲的顧啟正對於男女.之事還沒有什麽概念，但是他不傻，更別說眼前的場景那麽具有衝擊性。或許是病傻了，又或許是驚呆了，小顧啟正愣愣的站在原地，忘記叫也忘記動。最後小顧啟正怎麽回房間的也不記得了，他隻記得那晚自己的喉嚨真的要爆掉了。
之後，小顧啟正病了一個星期，喉嚨更是養了三個多月才好。從那開始，他開始不喜歡講話，更討厭和人接觸。每次看到他的二叔和母親站在一起，對他那麽好，他就覺得惡心。
小顧啟正開始變得淺眠，每次顧輝不在家的時候，小顧啟正總能發現母親悄悄出門，有時候她甚至都不出門，而是等著那個男人到來。漸漸的，小顧啟正開始失眠，要不就是一睡著就做惡夢。
他曾經傻傻以為那一晚也許隻是自己病糊塗了的一個荒謬的夢境，結果事實證明那都是真的。這樣難熬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小顧啟正五歲的時候。
那段時間顧家一房又搬回了顧家老宅，顧家人都住在一起。一天，小顧啟正從幼兒園放學回來，發現宅子裏的所有人都表情凝重，似乎發生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小顧啟正心提了起來，，莫名有些慌張，他問做飯阿姨：“發生什麽事了？”
做飯阿姨不敢多說，就指了指二樓書房。正好書房裏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小顧啟正真的慌了，連忙丟了書包往樓上跑。他知道一個秘密，想把它爛在心裏，任時光在上麵埋土，等到記憶都遺忘，再無蹤跡。然而這一刻小顧啟正感覺天都快塌下來了，不管身後做飯阿姨怎麽喊，小顧啟正都不停下來，眼睛裏隻有二樓的書房。
他急吼吼的跑過去，發現母親果然站在書房門口，身邊還有二嬸黃葵，而書房裏是父親震耳欲聾的怒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