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3.第587章 各取所需
隨著林青收下三個弟子，道統大典便是圓滿結束了。
或是離去，或是暫留一下，各方修士隨也四散而去。
這時，林青也將那些賀禮取出，稍稍清點和整理了一下。
不必說，四方巨頭的賀禮自然最是厚重，如樓觀道和萬歸仙盟之類，與他有所來往，又分屬巨擘的大勢力，也同樣厚重。
不過，在這些巨擘勢力中，卻又有一份很是與眾不同。
把玩著手中的墨玉小瓶，林青目光微微閃動，忽地，元神手結的世尊法印鬆開了，一道血光閃過，血魔老祖的那道分神便是飛了出來，並化作了一個血袍道人，現在了林青身前。
一個脫困，血袍道人先是一怔，但緊接著，似是感知到了什麼，了解到了什麼，也不對林青多加提防，乃至直接自爆了，他先是朝著林青點頭了一下，而後便自行地盤坐了下去。
「石道友送來這一幽冥水，想來不僅僅是為了道賀，不知有何見教？」
林青放下了手中的玉瓶。
這玉瓶中所盛的，是一些血色液體。
若是林青未曾認錯，這些血色液體當正出自傳說中的幽冥海。
不過，若是尋常的幽冥水，也算不得珍罕，更不至於讓林青意動了。
這被玉瓶靈紋遮住氣息的幽冥水，有著一點玄之又玄的氣息，隱約間，與林青早年在小魔羅天所收的紫色真火，有著一點相似。
這是造化之力才擁有的氣息！
血魔老祖送來這般的幽冥水，豈會沒有目的？
不過，只派弟子來送，也未多說什麼，林青不必推算，也能曉得，這是要問被他所鎮壓的那一血魔分神。
「道友知道這是幽冥水，不過道友可知這一幽冥水的來歷？」在林青對面坐下，血袍道人不慌不忙說道。
林青略一沉吟，則是說道：「相傳，血河門為血冥真祖所建，看這造化之力與幽冥水很是相融，想來也只有與他有關了。」
「道友果是慧眼。」血袍道人也不驚訝，便是笑道，「不錯，這幽冥水真正的玄奇之處，便在於真祖所留下的氣息。道友又可知，我血河門傳承十萬年，無有玄天之寶坐鎮，但也一樣為魔道魁首的憑藉？」
血河門，自始自終都為魔道九宗第二。
而歷代的血魔老祖，也沒有一個不名動中洲，大多數之人都為絕世宗師。
可以說，論到底蘊，這十二萬年來，除了四大巨頭，沒有幾個宗門能與血河門相提並論，便連昔年的玄天宗，都要遜其一籌。
聞到血魔老祖這般說，林青曉得，這位的目的很是的不簡單了。
而其所要說的，多半也與他當年推算不清的某處有關。
未曾說話，林青目光淡淡地看著血袍道人。
「不瞞道友，本門能夠長久興盛，從無衰敗，所憑藉的正是真祖所留下的一滴神血。」
「我血河門以血道為尊，真祖神血便是血海大法傳承的根本。」
「道友若能助我一事，莫說是要入幽冥海一游，便是在那邊體悟一下真祖神血的玄機，石某也可答應。」
血袍道人不徐不疾地說著。
昔年，林青曾是有言，要見識一下幽冥海，此刻，林青未說，他卻先行地提出了，而且，更還將幽冥海的核心，那承載血海大法傳承的真祖神血也給道了出來。
在血魔老祖看來，能讓林青意動的，應當也只有這一神血了。
「道友便不怕貧道順手收走這一神血？」
「如此，血海大法的傳承可就真斷了。」
林青似笑非笑，不急應下。
「道友為半步真人，名震中洲，豈會行這般之事。」
「況且，血海大法素為我血河門嫡傳，能修成血海大法，便是繼承了幽冥道統。道友真若對血海大法有意，說不得真祖反是要高興，我幽冥教也能再添一位真祖了。」
血袍道人也是一笑。
前邊之話是廢話，林青真若要奪，豈會在乎旁人如何說，而且便是奪了，說不得旁人也要說是除魔衛道。
後邊之話才是核心。
幽冥道統，這是幽冥教主的道統，幽冥教主是傳說之中的無上大能，幾乎可算道教對面最終極的魔頭。
而說血冥真祖會高興，這則是在暗示，元會交替已然不遠了，血冥真祖的目光遲早還是會關注到這邊。
這般的形勢，也就凈土宗這樣，與血河門天生對立的禿驢，才會不惜一切代價，與血河門死戰。
偏偏，被那些禿驢算計，血魔老祖一下被打殘，血河門也一下陷入了窘迫之境。
這也是血魔老祖會求到林青這邊的根源。
林青收起了笑色：「石道友直說吧，你找上貧道，是為何事？」
血袍道人也不含糊了：「道友也知，佛門又添了一個孔雀明王，此回我魔道九宗欲要反擊佛門，但此人卻是大威脅，道友若能阻住此人，幽冥海隨時隨刻可讓道友進入，真祖神血也任由道友觀悟。」
林青笑了：「石道友說笑了，我若與孔雀明王爭鬥，便是和佛門為敵，你那神血又只是觀悟，不是煉化，道友以為，林某和玄天宗會這般行事嗎？」
造化真人所留下的傳承真血，論到價值，當遠在紫色真火之上。
不過，曉得了真血的根底，林青可沒有將其強行收走的打算了，與幽冥教主的道統聯繫到一起，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如此，他又豈會平白無故地去助陣魔道，哪怕那孔雀明王遲早要與他對上，不過這些事，血魔老祖卻未必知道的。
「觀悟神血或者不夠，不過道友昔年曾說，萬仙盛會定下大勢后，在北域，玄天宗要一片發展之地，對此，石某和羅天並無異議，不只如此，道友若還要進入西域，石某二人更會鼎力相助。」血袍道人不急不忙地說著。
到了林青這般的境界，能讓其心動的東西，真的不多了。
不過，他相信，林青對此事，一定會有興趣。
玄天宗的地盤雖然不小，甚至整個中洲都屈指可數，但是，與四大巨頭一比，卻相差太大了。
某種程度來說，地盤的大小，也影響著宗門的底蘊。
足夠龐大的地盤，意味著足夠龐大的人口基數，足夠龐大的人口基數，又意味著更多天才修士的誕生幾率。
待到玄天宗真正晉入巨頭行列，免不了要擴張地盤。
大羅派不會坐視其在東域亂來，如此，林青的選擇就只有那幾個方向。
在北域劃出一塊地盤，在西域，只要林青有意，魔門則鼎力相助。
這方才是血魔老祖真正的條件。
不得不說，他這條件說到林青心底了，尤其，只是阻住所謂的孔雀明王，對林青來說，更是有著足夠的理由。
且不說他和空靈子遲早要對上，單單佛門招攬空靈子，更助其渡過天逆之劫，便是對他的一種冒犯，更是對玄天宗上位的一種妨礙。
他要出手，雷音上師都無話可說。
如此，阻一下空靈子，便得到真魔殿和血河門的默認，可在北域擴張，他又豈有不應，這可不算平白無故了！
沉吟的樣子，片刻后，林青方才說道：「貧道前次和道友所說，東起真邪宗，西至黃泉道。」
這是明確範圍。
這兩大宗門之間的地盤可很是不小，玄天宗若能吃下，遠比吞掉整個東極洲，還要收穫更大。
尤其，還不必與真魔殿對上。
「石某無意義，羅天道友也是如此。」血袍道人再次點頭。
「既如此，貧道三月之後，前去血河門，與道友相會。」林青終也點頭了。
要去血河門，他這是對那真祖神血還有一點興趣，雖不能煉化，但觀悟一下，實則也是不錯的。
「石某掃榻以待。」
血袍道人目光微動，還是點頭應下。
他直接道出真祖神血的來歷，本是要打消林青強闖血河門的意圖的，與佛門大戰數十年，現在的血河門可未必禁得住林青的打擊了。
卻不料這位還有要進幽冥海的意思，不過條件既是他提出的，此刻也不好返回，而且，血袍道人也相信，林青此行，當也只會是觀悟，不至於真會動神血，也不敢動。
「貧道不送道友了。」
談妥條件，林青淡淡一笑，直接送客。
血魔老祖基本已廢，再加上佛門和魔道的大戰，他再鎮壓這道分神，意義也不是太大。
自是正好。血袍道人一聲「告辭」，便身化一縷血光，轉眼消失無蹤。
隨後，林青則是去了玄天殿那邊。
這般之事，雖對玄天宗有大利，但和天河子等人交代一下，還是有必要的。
其後三月，除了在宗門最核心的傳承之地，留下真正的傳承功法，林青便是傳授起了三個弟子道法，又有為數眾多，在南華峰周圍修行的門人過來聽法，倒是熱鬧非常。
直至三月之後，林青以閉關為由，不再現身，南華峰上方才不再人來人往。
……
血河門坐落在北域偏西方位，魔道與佛門大戰的話，這邊從來都是橋頭堡。
林青抵達血河門時，已是到了大半年之後。
看得出來，佛門雖是講究慈悲為懷，但這也是有針對的。
血河門地界，尤其是血河門所在的離盡山周圍，相當多的城市已經被打廢，處處狼藉，直指此刻都沒有恢復。
可以想象，這般規模的打擊，會有多大基數的凡人，隕在了其下。
不過對大戰來說，這也本就是難免的，佛門中人若是處處顧忌，說不得也打不到離盡山之下了。
到了血河門，林青並未與任何人相見，他並不想光明正大給血河門撐腰。
眼見著血海幽冥陣依舊還開啟著，無盡的血霧不知道籠罩了多少萬里，林青心中一動，身影一晃，便是無聲無息地走了進去。
這血霧明顯有著污穢元神的作用，不過從強度來看，顯然大陣並未完全運轉。
既然來了，略略見識一下這座大陣的玄妙，卻也正好。
走進血霧中時，林青一個吸氣，吞下了一縷血氣。
緊接著，他身上的氣息便是一變，一個轉眼后，居然也現出了一點血道修士的波動。
同時，他的眼中又有玄光流轉著，腳步不停，迅速前行，但一時間，竟然絲毫都未曾觸動大陣中密布的禁制。
借著氣運加持，明悟了天數星相的玄機之後，一般的陣法禁制，已然是阻不住他的腳步了。
血海幽冥陣雖是厲害，但此刻終究未曾完全催動，短時間內察覺不到他的進入，自也正常。
不過隨著不斷的深入，漸漸地，林青的腳步也稍稍地放緩一些了。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血河門的護山大陣，哪怕沒有完全催動，但越是接近核心，卻也越是嚴密，越是繁複。
再加上還要時不時地讓著一點血河門的修士，哪怕是林青的陣道造詣，也難隨心所欲了。
……
「算算時日，林南華若是要來，差不多也該到了。六道我已安排好，不至讓人提前察覺，血河大法已有傳人。不過林南華要入幽冥海，卻還要請你多加留意一些，莫要讓他看透了血海幽冥陣的玄機。」
血河宮內，血魔老祖和一個白面男子對面而坐。
頗是有些古怪，血魔老祖執掌血河門，便是幽泉老人這般的資深長老，都是無有資格與他平起平坐，但這白面男子卻絲毫都不弱勢的樣子。
「我有數。完全催動大陣，對我來說，對宗門來說，都是損耗不小，不過那些個重地，我卻一直都在留意著，莫說林南華還未真正成就造化大道，便是黑雲老祖到了這些地方，也難瞞得過我。」
白面男子口氣頗是不小。
不過血魔老祖也並未現出懷疑之色，在這離盡山內，便是他，也不可能有白面男子的警覺。
「此回若能順利攻破凈土宗，我便也算功成身退，不至於壞了宗門氣運。不過六道要成長起來，還需要一些時日，離盡山的一切，卻就要勞你費心了。」血魔老祖輕嘆了一聲，難得地流出了一絲多愁善感。
白面男子見不得這些，直接轉開話題道：「我在一日，離盡山就在一日。倒是你和羅天小鬼賣了黃泉道和真邪宗，這事若是傳出去，恐怕九宗都難安穩。」
血魔老祖搖頭一笑：「傳出去才難安穩，不過這般事，又如何傳得出去。此回戰罷，我必是要歸於神血，血河門也要封山好些年，直待六道出山，自然不會與玄天宗去爭。同樣，玄天宗涉及洛水神女，真魔殿也有足夠的理由，不與其碰撞。如此，黃泉和四無二人如何能怪到我們頭上。」
說著，血魔老祖面上又浮起了一點古怪之色：「況且，真邪宗不說，黃泉道也非是簡單之地，旁人不曉得，你我又豈會不知，那陰都城雖是從不顯人世，但卻是真真正正存在的。那般之地，便是林南華，也未必就能一力壓下。我和羅天只是說無異議，但可從來未曾說，要讓黃泉道和真邪宗也默認，並退讓。」
血魔老祖說話間，白面男子嘿地笑起了，他坐鎮離盡山，從不外出，故而雖是曉得血魔老祖和羅天老魔的密議，但卻未知兩人真正的意圖。
拿黃泉道坑林南華一下，這倒也是拖一下玄天宗，不至讓其影響到血河門的妙棋。
當然，若是玄天宗真要入西域的話，便是血河門再艱難，也定然會全力相助，想來真魔殿也是如此。
不過在笑著，忽地，白面男子的目光又微微地動了一下。
「如何？」血魔老祖自是有所察覺，微微搭斂的眼睛猛地睜開了。
「有些古怪。似是有人觸動了一下大陣，不過我再看，卻又未曾發現什麼異常。」白面男子緩緩搖頭，面上依舊有些懷疑之色。
到了他這般的層次，更是在他的地盤，不應該有什麼錯覺。
血魔老祖也是同樣想法，更直接站了起身：「是在何處？我親自過去看一下，能這般潛進來的，當也只有林南華這般之人，真若被他摸到這邊再現身，我血河門的臉面就要丟盡了。」
「我送你過去。」
白面男子深以為然，也不見他如何施展，只見一道血光卷過，血魔老祖便是被他傳送到了萬里之外的某座山谷上方。
這山谷當是血河門的一個支脈，其中有不少修士在辛勤苦修，血魔老祖一個被傳送到這邊，幾個金丹期以上修為的立就有所警覺，連忙飛出洞府，見著是老祖，方才放下心，又恭謹參見。
血魔老祖自是揮揮手，讓他們退下，同時，他的神念又掃視起了山谷，以及山谷周圍的一切。
不過，略略讓他有所意外的是，竟然沒有什麼明顯的異常之處，他的感知範圍之內，竟然全都是血道修士的氣息。
不過，白面男子與血海幽冥陣是一體的存在，他察覺有人觸動大陣，但偏偏沒有發現是誰，這不太可能是宗門之人，否則哪怕是一時的大意，不小心觸動，也絕對瞞不過白面男子的感知。
心念這般一動，血魔老祖淡淡說道：「道友既是來了，何不現身一見，莫非嫌石某親自相迎，還不夠隆重不成？」
雖是懷疑是林青到了，血魔老祖終究還是不能肯定，而在正式反擊佛門之前，他也不想暴露，已然和林青達成密約之事，尤其這密約還涉及到黃泉道，故而，哪怕下邊都為血河門弟子，他也未曾道出一個「林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