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第151章 直面心障出天路
「小狗子，給我打壺酒來去。」
一張大椅，半倚半躺地坐著，見著林青走來，麻爺眼皮一斂地揮了揮手。
霎時，一切都開始變了。
登天路變成了丹城老堂口，林青則變成了小孩，八九歲的小孩，而他身上的力量，也是忽如其來地消逝無蹤。
一個剎那的時間裡，竟是有一個念頭直鑽林青腦海而去……他所經歷的一切，彷彿只是南柯一夢！
腳步停住了，目光直直地看著麻爺，細細的一個打量之後，一道異色自林青眼中一閃而過。
「麻爺，抑或，我該如何稱呼你？」
淡淡的聲音。
聲音中，林青的腳步再次動起。
這時，麻爺的眼睛收縮起來了，如同毒蛇一般，讓人望而生畏。
「小狗子，你的狗膽越來越大了，在我面前也……」
聲音無比陰惻，並且說話間，麻爺乾瘦的老手在袖中一縮再一伸，還有一把鋒利的短刃現在了手心。
就是這把短刃，曾經不知道斷過多少人的手指。
但是，未曾等他話語說話，也未曾等他短刃揮出，彷彿沒有看到他一般，直直地，林青直接撞上了大椅。
或者，用「撞」來形容，有些不對，林青是直接走過去的。
只不過等他走到大椅之處時，毫無端由地，堂口消失了，麻爺也消失了。
「這些人豈能撼動我的心靈。」
喃喃的一聲低語中，場景再度一變，並且一變再變，昔年的各式人物一一走來，但無論是兇狠，還是狡詐，亦或是惡毒，林青的腳步始終沒有絲毫的停頓。
一路向前，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過眼浮雲。
終於，他走出登天之路了，與黎老魔和紫衣女子會合，一番聯手，順利破開禁制，一番算計，又將老魔和紫衣女子一起拿下，並最終離開仙府，回到了洞虛派。
但這時……
「青兒，你還有何話要說？」
白水洞府，練問心一揮手，將洞中禁制全部開啟，目光凝視著林青，一種說不出的怪異之色隨即流顯而出。
「弟子不明白師尊的意思。」林青低首一禮，面色不動。
「你不明白，那就我來說。」一個老道出現了，銀髮銀須，正是天虛子，只見其一步自虛空走出，目光在林青腹部一凝，便有一道神光一閃而過，而後說道，「我且問你，無極珠緣何會出現在你的身上？」
「弟子不明白太上長老的意思。」林青低首，面色依舊絲毫不動。
「你不懂？」天虛子莞爾般一笑，目光卻忽地一眯，又冷喝道：「你混入洞虛派，到底是何目的？」
喝聲一起，林青……微笑起來了。
「這些事情倒是有些意思了！不過，我素來不知愧疚為何物，是有擔憂，但卻從來無悔，更何況……我自問也從未做過對不起宗門之事，便是真有這一日，我也能坦然面對所有人！」
伴隨著微笑，他腳步一動，再此朝前方走了過去。
無聲，一切的一切全部消散，他的身影又出現在了登天之路上。
「這就結束了嗎？」
淡淡的一笑，林青大步朝前走著，目光卻又再次一眯：「不，還沒有，還有你，給我出來！」
場景變了！
一座宏偉無邊的宮殿中，靜靜地對立著兩個人，一個白衣綸巾，正是那無雙夫人，一個黑袍瘦長，則是林青。
「事情完成的很好，以後你就留在無極宮，不必再出去了。」無雙夫人清淡地頷首一笑，眼中流顯出了一縷讚美之色。
但林青卻面色不動，只是目光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似是要看穿她到底是何心思。
無雙夫人也不惱怒，依舊淡笑，宛如智珠在握，一切俱在把握之中。
「可需我將無極珠交還？」緩緩地，林青嘴角一彎，淡淡地笑起來了。
「不必你還。」無雙夫人也在微笑，秀氣的眉頭一揚，接著說道，「我自會取走。」
聲音中，只見她玉手朝著林青丹田一抓，倏的一下，竟是有一顆白色的珠子，被她生生扯了出來。
下一刻，林青的身體驀地一沉。
神秘熱氣消失了，他也終於如常人一般，全部只能靠自己了。
一個念頭直轉腦門而入。
「沒了無極珠，我只是常人一個，我還能否有結丹的機會？」
這個念頭一起，忽地，一切再度開始變幻。
七歲時，被人打癱街頭，忽地，神秘熱氣不在了！
十二歲時，以傷換傷，以命搏命，正在和人廝殺，忽地，那時刻不斷的體力恢復消失了！
金雷堡中，正在修鍊虎形拳，正初次爆發氣血，練成了剛勁，忽地，他完全動彈不了了！
雲嶺，身中百蟲毒，眼見著尤千里殺來，忽地，那在驅毒的神秘熱氣突兀消失了！
洞虛派……
烈火洞府……
昔年的重重經歷，在不斷地切換著，林青的面色也在不斷地變幻。
「果然！也只有你，才是我最大的心障！」
良久，他幽幽一嘆。
從有記憶之時起，就是這顆珠子，在時時刻刻地庇護著他。
從接觸修鍊之時起，還是這顆珠子，在推動他不斷前進。
固然有相當多的機緣，是靠自身爭取而來，但林青從來不會遺忘，他能有今時今日的成就，這顆珠子才該是最重要的，他的心性，他的執著，這些俱都只能列到第二，甚至……能夠一步步地慢慢養成現在的心性，這也是因為有珠子在。
「少了你的話，我能否還有今日？」
輕輕地探出手，撫摸了一下珠子，體會著這熟悉無比的溫熱感，林青嘴角微微一彎。
「不錯，少了你，我確實走不到今日。」
「但，今日的我，卻已非缺你不可。」
「對我來說，你只是眾多機緣中最重要的一個，但若有必要，便是將你捨去，也並無不可。」
「我，能夠靠的，應該靠的，以前是你，現在是自己！」
聲音中，嘩的一下，一切都消失了，包括登天之路。
目光恢復之時，林青發現，他已是出現在了一座山峰之巔。
這山峰宏偉異常，遠比洞明峰都要高大的多，它的峰頂是一個巨大的平台，有數十里寬廣。
這邊的靈氣超出想象的濃厚，站在這邊，深吸一口氣，都能察覺到修為有一絲絲的提升。
「直面心靈，能意識到心障之所在，也就能通過登天路……這些古修果真是神通玄妙，居然能布置起如此禁制。」
廣場之上並無他人，顯然無論是黎老魔，還是南宮寒衣，俱都未曾通過。
林青目光稍稍打量了一下周圍，也不先行離開，他袖袍一揮，迅速布下了九障迷神陣，將自己遮掩而起，又就地一盤，卻是趁此時機，開始打坐修鍊了起來。
「可是林道友？」
一個多時辰后，毫無端倪，又有一道身影無聲而現。
這人目光在周圍一轉，忽地心中一動，並看向了九障迷神陣這邊。
「黎兄見諒，林某偷閑修鍊一會，待到寒姑娘過來，我再與你們相會。」林青微微一笑。
這人正是黎老魔。
「林道友倒是好心性，居然比黎某還要更早出來。」聞到果然是他，黎老魔目光一跳，又習慣性地陰笑了一聲。
「非是林某心性如何，實是黎兄和寒姑娘的經歷，要比我豐富太多。」林青淡淡一笑，似若沒有聽出黎老魔的話意。
「能說出此話，便可見林道友心性，不過……」老魔哈哈一笑，但忽地，他的話意又是一轉，並若有所指地陰笑道，「不過道友既然先行出來，卻還停留在此地……道友莫非沒有聽說過黎某的習性？還是真將黎某看作良善之人了。」
聞言，林青的眼睛終於睜開了，但又莞爾地一笑：「黎兄的名聲，我又豈會不知，不過我總覺得，黎兄的目的既然是在造化丹上，我們並無任何衝突的必要，林某更還能稍稍提供一些助力給黎兄。
而且，那沖靈道侶盤踞在外面……黎兄恐怕也很難猜測他們什麼時候進來，這萬修洞府不比第一層，這邊進退的餘地要小的多，黎兄莫非有獨力應對他們的把握？」
兩句話出來，黎老魔面上也笑起來了：「林道友倒是看得透徹，這樣也好，和聰明人合作，我們雙方都可放心。」
敢情他說此話，也正是要暗示林青，那沖靈道侶的威脅。
林青淡淡一笑，未曾再說什麼，便閉上眼睛，繼續打坐修鍊起來。
一邊，老魔目光微閃，也盤坐了下去。
足足兩個時辰后，就如老魔出現之時一般的沒有徵兆，紫衣女子的身影終於也出現了。
也不知道在登天路上看到了什麼，隱隱約約地，她本就白皙的面龐，隱隱現出了一些蒼白。
「寒丫頭，你調息一下，然後我們立即上路。」紫衣女子一現，黎老魔眼睛未睜，聲音卻立即響起。
紫衣女子目光在周圍看了兩下，輕吸一口氣，寧下心神，也不說話，只是點了下頭，就這麼盤坐了下去。
一炷香的時間后，徐徐地，她的眼睛睜開了，面上神色也終於恢復正常。
「黎道友，林道友，妾身已經準備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