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說啥都不讓你回去了
史氏到掌上明珠的時候,正是酒樓裏下午最清閑的時刻。
掌上明珠鴉雀無聲,夥計們要麽坐要麽躺的都在休息。
史氏一進來門就毫無顧忌,張開大嗓門就吼了一嗓子。
“老二,程氏,你們兩個挨千刀的在哪呢?你爹和你哥都快要被人打死了,你們大白日頭裏還悠哉遊哉地睡覺,怎麽睡得著?咱老蘇家還有沒有規矩了?”
這一嗓子可把大家都震清醒了,伸長了脖子看門口的那位。
隻見她頭發蓬亂,身上還沾了不少雜草,眼神倒是凶巴巴地很有戰鬥力,沒有一點疲勞的意思。
“啊呀,是蘇植奶奶呀!嬸,俺叔被打了?那您怎麽還跑出來了?家裏有人照顧嗎?蘇大秀才也被打了,是不是又幹啥惹了別人的事了?”柱子娘拿著菜刀從後廚姍姍走來,麵上還熱情地跟史氏打招呼。
史氏尷尬了一瞬,但不過瞬間又恢複了戰鬥力。
“柱子娘你這咋說話呢?再怎麽說我家老大也教過柱子一場,眼下遭了難,你還來落井下石了,你還盼著你家叔被打得癱瘓在床咋的?咱們做人可得有點良心。”
柱子娘一陣鄙夷,怎麽這老太婆老能站在道德製高點上,也不知道是誰,讓自己兒子在學堂裏中毒還坑孩子們飯錢的,論良心,自己怎麽也不能比史氏差了,竟然史氏還有臉來教訓自己了。
“你兒子和媳婦今兒個都沒在,我打發出去辦事了,你找他們什麽事啊?我可以轉達。”
“不在?這麽大的買賣他們不在這盯著?著了小偷可咋整?”
史氏挨個桌子轉悠了一圈,把那些坐著躺著的都看懵了。
“說誰小偷呢?這老人家會不會說話!”在座的都不高興了,這不就是明裏暗裏地罵在座的各位都有可能是小偷嘛。
“這我哪知道,小偷臉上又沒寫著那兩字!”史氏不屑地說道。
史氏就有這個本事,一句話就能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嬸,這也不是您家的買賣,就別跟著瞎操心了,你要沒什麽事兒,你兒子媳婦也不在,那就請回吧。”
柱子娘早得了程密的囑咐,所以對待史氏也沒什麽好客氣的。
要不說程妹子料事如神呢,知道柱子爹回家趕豬,一大早就跟柱子娘交代萬一史氏也跟著來的話,該怎麽應對。
果不其然,下午這程妹子和蘇嘯前腳剛一起去了書院,後腳史氏就真來了。
“不是俺們家的買賣?這酒樓不是程氏張羅著開的?我聽柱子奶奶可是說得真真的!”
史氏個頭矮,一說話頭都快仰到天上去。
柱子娘娘冷笑兩聲。
“你兒子和媳婦有啥呀,老家房子都被燒了個精光,還能有錢開酒樓,那不是做夢呢嘛!我和鐵憨娘是看她一家四口回了娘家也被趕出來了,沒地方去可憐,這才招進來幫我們帶帶孩子,順帶幫個廚啥的,你還真是會聽說呢!”
史氏隻覺得天旋地轉,這一日辛苦趕過來的疲勞全都襲來,一屁股直接跌坐到椅子上。
本以為老二一家發達了,可以有點指望把老大救回來,也能照顧自己和老頭子一二,沒想到,這竟是一場騙局。
自己也是財迷心竅,想都沒想就信了老二一家開酒樓的事,想想也是,他倆過得啥混蛋日子啊,還能妄想開酒樓?這種昏話自己竟然還能信,真是害自己白來一趟!
史氏越想越憋氣,連著把柱子娘也恨上了。
“好你個柱子娘,把柱子奶奶騙得團團轉。你們這些沒良心的兒媳婦,竟合起夥來欺騙婆家!我就想呢,你柱子家養那麽多豬、鐵憨家也沒缺過錢,開酒館還能聽了別人的指揮,感情你們都是怕婆婆跟著沾光,合起夥來蒙騙老人呢!
怪不得路上鐵憨爹就急急地雇了個車,把柱子爺爺奶奶半道就打發回去了,可憐柱子爺爺奶奶一路辛苦趕豬,你不知道你家都是些啥土匪豬,一個好好走道的都沒有,一頭跑了就得追好幾裏地,你們真是好狠的心哪!
今兒個我說啥都不回去,我累壞了走不動道了。回去了我還得和柱子爺爺奶奶去告你們狀去,還得去老族長家告狀去,說你們欺騙老人、丟棄老人,真是反了你們了。”
柱子娘可不是吃素的,手中的菜刀照著史氏坐的桌子蹭了幾蹭。
“我這可沒有白吃的飯,你在這不回去也行,把後廚的那些豬下水都給洗了!洗不完可沒有晚飯吃,就算蘇嘯兩口子回來了也不能替你!而且,你還妄想回去給我告狀,你既然這麽說了,說啥我都不讓你回去!”
史氏傻眼了,本來以為自家兒媳婦就夠厲害了,沒想到這柱子娘更是狠辣,怪不得嚇得柱子爺爺奶奶半道就都乖乖回去了呢。
史氏現在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隻能扭扭捏捏地跟著柱子娘去了後廚,再看到那滿滿兩大桶臭烘烘的豬大腸、豬小腸更是張口結舌、目瞪口呆。
“快洗吧,還有半個時辰就要用了,動作麻利點兒。”柱子娘一點兒都不客氣。
“這醃臢玩意兒洗它做什麽?你是故意整我老婆子吧!”
史氏捏著鼻子,離得盆遠遠的。
“讓你弄你就弄,把豬大腸上的油脂和粘膜都刮下來,再拿鹽搓,搓完了再拿玉米麵搓,多來幾遍,最後再用白醋泡上,不能有一點邪味,不然晚上你不許吃飯。”柱子娘說完就“喀嚓”一聲把菜刀剁在案板上了。
史氏嚇得一哆嗦,這柱子娘是賣肉的出身,天天舞刀割肉的,雖然是個娘們,殺起豬來卻是一把好手,就算柱子爹當年殺豬的手藝也還是柱子娘教的呢。
據說柱子爹當年剛開始連看柱子娘殺豬的勇氣都沒有,後來硬是被柱子娘逼著殺豬也是手抖腿軟,柱子娘二話不說就是一腳,硬是把柱子爹膽子給練大了,這個娘們太狠了。
史氏後悔不迭,自己咋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落在她手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