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外焦裏嫩的花生米
“咦，這家酒館又換門麵了，咱進去看看。”
兩人趕著牛車轉了一整條街，也沒看中一家合適的店麵。程密不光想開一家酒館，她還有些別的考慮，所以一般的店麵她都覺得不太合適。
時間也快中午了，柱子娘和程密就進去了最後這家。
程密抬眼望去，這家叫醉仙居的酒館，比桃源酒館規模還要大，上下兩層、古樸考究、門外搭了小橋流水，隻是看上去卻是生意冷清、門可羅雀。
“以前，我也給這家送過肉，後來實在是到這邊太遠，掌櫃的又不穩定，你懂的，這裏我猜風水不好，沒有一個掌櫃的幹滿半年的！我這一年多都沒來了，咦，貌似裏麵比以前更大了呢！”
柱子娘熟門熟路地介紹著。
兩人進了門，大堂的布置也很雅致，遠遠就見那百無聊賴的掌櫃正斜靠在櫃台上，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算盤珠子，另一隻手則捧著本聖賢書。
“掌櫃的，去個廁所！是在樓上吧？”
柱子娘的大嗓門在空蕩蕩的大堂裏發出了響亮的回聲。
“樓上左拐。”
那掌櫃頭也不抬地回道。
柱子娘哐哐哐踩著樓梯衝上去了，絲毫不顧忌有沒有擾了掌櫃的清淨。
那掌櫃不禁發起了牢騷。
“一上午都第十個了，真把這當公廁了，我這可是正經開門做生意的酒館——！”
程密莞爾一笑，望著櫃台後麵的點菜牌子點了起來。
別的不說，這牌子上的字寫得是很見功力，一看就是請了行家寫的。
不過，就是菜的樣式少了點，沒有太多選擇。
“不好意思了，掌櫃，來您這叨擾了！麻煩您先來一碟花生米、五個燒餅吧。”
掌櫃的頭緩緩地抬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今天的第一個食客，也可能是這家點的最後一個食客。
直到確認事實無誤之後，他才轉身忙活去了，不多久就上了一盤外焦裏嫩的花生米。
沒錯，外麵焦了，裏麵還生著的花生米，鹽放得有點多，盤子也沒洗幹淨。
“這花生不會是去年的吧？”
程密吃了一顆就吃出一股哈喇子味兒來。
掌櫃竟也沒反駁，又去端來了五隻燒糊了的燒餅，一看就是冷燒餅臨時加熱、火開大了的效果。
然後，那掌櫃就伸出手來，“三十文。”
程密：……
還沒吃就要錢，還要這麽多，怪不得這生意如此冷清呢，這掌櫃的一看就不是個生意人呀。
這時，柱子娘也從樓上下來了，嚐了一口那花生米之後，就呸呸呸地吐了。
“這花生米還能賣錢，我家豬都不吃！再看這燒餅，不新鮮也就算了，怎麽都烤糊了，我們怎麽吃？掌櫃的你咋好意思伸手問我們要錢呢！”
那掌櫃的卻很是執著。
“你們既然都動筷子了，就合該付錢，還想吃霸王餐不成？”
柱子娘剛要擼起袖子開始幹，程密就一把把她拉住了。
程密聽了掌櫃的那話，連架都不想跟他吵了。
“這人說話的水平，明顯就是個不懂變通的憨憨，竟然還站在這裏當掌櫃的，他不破產誰破產！別跟他吵，白費口水。”程密咬著柱子娘的耳朵說。
程密招招手，讓那掌櫃的湊近點。
“掌櫃的，咱這店是不是要轉賣呀？”
……
“轉賣？！”
掌櫃的原本那副全世界欠了他五百萬的麵色，聽了這話之後，登時就麵色鮮活起來，激動地要來握程密的手。
“你怎麽這麽厲害，這都看出來了？”
這難道不是，隨便一個路人就能看出來嘛……
程密沒有跟掌櫃的握手，隻伸手讓掌櫃的帶路，往樓上樓下轉了一圈。
“您二位真是太有眼光了”，掌櫃的說著話，蘭花指都翹起來了。
“我這酒館位置絕佳，您看窗外就能看到那桃園書院，還有那陶山風光，堪稱桃源縣獨一無二的酒館！”
“光布置我就花了天價，單那張櫃台就五十兩，再看這屏風，可都是紅木鏤雕的，這雅間您看布置地多有書卷氣，最適合那文人墨客來這裏聚會聊天！”
“後麵還有掌櫃和夥計睡覺的房間，真的是打著燈籠都難找，太方便了！還有，你知道我這筷子從哪裏買的嘛，從那……”
“您就說多少錢轉吧！”
掌櫃的還在滔滔不絕地介紹他的每一處巧妙得心思，每一樣心愛的家具，程密一句話把他拉回了現實。
“額，實話告訴您二位，我當初可是投了上千兩銀子，誠心的話，你們就給五百兩吧！”
掌櫃猛地一拍桌子，咬著牙說出了“五百”的地板價。
結果，那桌子竟應聲倒了，牆上的招牌也被振得稀裏嘩啦倒了一地。
“嗬嗬”，掌櫃的一臉尷尬，“這是沒釘結實，木頭絕對是好木頭，都是我親自花了大價錢買來的。”
“五百兩，太貴，便宜點吧！”
柱子娘邊說邊伸手去拉那百葉窗，沒想到一拽又給拽下來了。
掌櫃愈發尷尬了。
“是啊，五百兩都能買座院子了！我看咱們還是算了吧。”
程密拉著柱子娘就往門外走去。
眼看兩人出了門，掌櫃急了。
“站住！你們怎麽能直接走，你們倒是還個價呀！”
程密心裏嗬嗬一笑，就知道這掌櫃的要急眼。
“你這出的這麽高，我們也沒法還價呀！再說，你這櫃台啊屏風呀看著稀罕，可這些都是裝飾，我說不定還得扔呢，能值錢的其實也就是廚房的鍋碗瓢盆和這房子——”
那掌櫃的一臉心疼，但他已一個人在這苦撐了兩個多月了，夥計廚子都跑了，連家裏的夫人也不來看一次，這燙手山芋實在是不想再抱著了。
“哎呀，那你們也要開口還價呀，哪能我剛開價你們就跑呢。”
三個人正說著，門外又走進一位衣衫襤褸的小販。
“陶掌櫃，今天你可別又忽悠我一趟，我都說多少遍了，您這些屏風啥的是挺好，但我就隻能當廢品來收，我第一次來給你三十兩，過了這麽久又貶值不少，今天就隻能給二十兩了！”
程密一聽樂了，竟是來了個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