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暴露
釀酒張和豆腐錢家的婆娘最是牙尖嘴利。
“一天到晚顛三倒四，把野孩子養得帶勁、自家相公留不住的女人，真是令人一言難盡！”
“可不是嘛，自己吃那麽胖，孩子倒養成兩根小豆芽，就這樣的人怎麽有資格給別人家孩子做飯？”
“徐氏你怎麽也犯了傻？你換人做飯，最起碼征求一下我們父母的意見吧？”
徐氏上前對著眾人福了一福，眼圈跟著也紅了。
“是我對不住大家和孩子們，我和爹娘也是看她娘仨可憐，才答應一起搭夥過日子，沒想到竟出了這事。”
說罷，還扇了自己一巴掌！接著就嗚嗚嗚地哭起來。
程密：……
這麽快就入戲了……
蘇放一臉愁容，衝上去一把抓住徐氏的手，又給她擦淚，然後朝眾人拱了拱手。
“我們家的事給各位鄉鄰帶來了傷害，我深表歉意！
我宣布，孩子們這次看大夫的費用都由學堂一力承擔，還望各位鄉親能夠諒解我們這次失誤！”
說罷，蘇放就來了一個180度的誠意鞠躬！
程密看著他兩口子一哼一哈，三言兩語就把髒水都潑到自己身上，真是玩得默契呢！
難道他倆上輩子是混娛樂圈的，動不動就道歉、道歉、道歉的？
但程密也不是能任人搓扁揉圓的！
“不如把孩子們所有吃過的東西都端過來，讓溫婆婆驗一驗，看看到底是哪樣東西出了岔子。
不然就算把我揪出來，你們就敢讓孩子明天接著來學堂裏試毒？他們可都是你們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寶貝啊！”
程密斷定，村裏這群有頭有臉的人，並沒那麽好糊弄，他們可不傻！
“對，還是驗一下，找到真正的元凶。”
大牛爹發話了，雖然他爹才是族長，但大家看大牛爹也還是帶著幾分尊重。
“是啊，是啊，徐氏你去端來吧，這樣事情解決了，我們也放心讓孩子們休息好了以後，接著再來上學。”
柱子爹雖然粗魯，但也不是那刁蠻不講理的人，說出來的話讓雙方都不尷尬了。
溫婆子也跟著點點頭，還從發髻上取下一枚銀針。
蘇放見鄉親們並未和自家翻臉，就催著徐氏快去把孩子吃過的東西取來。
徐氏卻一時有些慌亂。
“除了剛剛那塊餅，其他東西都吃光了，哪裏取得出來？”
程密看徐氏的神情有異，心裏也打起了鼓。
按說今天輪到自己做飯，徐氏卻並沒讓她給孩子們做午餐，隻讓她動手做了孩子們吃的燒餅。
難道真有什麽貓膩不成？
這時候，病情不太嚴重的大牛，伸手扯了扯他爹的衣袖。
“爹，我知道我們吃的菜在哪裏，就在蘇先生和師娘住的屋子裏，有個黑乎乎的大壇子。”
徐氏聽完更是慌亂。
“大牛，你知道什麽！平常你也沒來過我屋裏。”
“有一次我和柱子他們玩捉迷藏，偷偷溜進去看到的。”大牛一臉自信。
大牛爹低頭摸了摸大牛的腦袋，然後起身朝蘇放也鞠了一躬。
“蘇先生，既然孩子說在屋裏，就麻煩你去把那壇子取出來吧。順便做燒餅的麵也一並都端來我們看看。”
“對，對，都端出來。”
柱子爹又開始晃他那把大刀了。
蘇放見徐氏不動彈，他就起身朝屋裏走去。
徐氏情緒卻更為激動了，上前一把扯住蘇放的大腿，不讓他去屋裏拿。
“不能去！你們都把我家當成什麽人家了？這是要抄家還是咋地？
要是查不出問題，我們家的名聲毀了你們誰來賠償？”
蘇放掙脫不開，一時也進不了屋。
眾人見他兩口子僵在了那裏，竟也不再管三七二十一，齊齊向屋裏衝去。
柱子爹拿著大刀三步兩步就把屋子搜了個遍。
徐氏還要掙紮起來製止，蘇放這次卻是把她拖住了，無奈地搖了搖頭，“阻止不了了，他們都已經瘋了。”
程密見這邊有人張羅，自己就帶柱子娘和鐵憨娘幾個去公婆那邊取麵粉。
史氏正在屋裏盯著四個娃在炕上翻跟頭呢，見程密帶人來了，就開始破口大罵。
“你這吃裏扒外的婆娘，還領著外人來抄家來了，不過是幾個孩子吃壞了肚子，就值得如此大動幹戈？！”
柱子娘和鐵憨娘聽了這話先不幹了。
“感情您家都不把我們的孩子當孩子看是吧？”
“我們的娃一個個中毒都快把小命丟了，您自家這娃倒是活蹦亂跳的，要說這裏麵沒有貓膩鬼都不信！”
程密沒理會婆婆的瘋話，隻拿手一指，幾個人就進去扛起了兩個麵缸。
鐵憨娘眼尖，看到了旁邊牆角籃子裏蓋著布的白麵燒餅，罵一聲娘，一並提了出來。
史氏還想拖住籃子不讓提，鐵憨娘一甩籃子把史氏甩到了地上。
屋裏的四個孩子也被嚇呆了，程密趕緊把他們招呼著一起回了蘇放家的院子。
隻留史氏還在屋裏嚎叫。
那黑壇子、餅籃子和麵缸子往石桌上一放，“轟”的一聲家長們炸開了鍋。
“這鹹菜壇裏的菜真是給我兒子吃的？看看裏麵爬著多少條蟲？生了多少白毛？”
“這鹹菜都黏黏糊糊的，是個人就能看出這已經蔫壞了，怎麽還打算留著吃呢？”
“兒子，這就是你說的神仙富貴餅？”柱子爹捏著那半張餅問道。
柱子點了點頭。
“那什麽是出人頭地？”
“喏，就是這醃紅蘿卜。”
“那什麽是出類拔萃呢？”
“那就是醃黃瓜。”
“才高八鬥？母子相會？金榜題名呢？”
“醃黃豆、醃黃豆拌豆芽、黃豆拌黑豆……”
柱子的話，聽得眾人一頭黑線……
感情徐氏就拿這個黑壇子給娃們做出了滿漢全席呀！
溫婆子拿起銀針一一紮下去，麵粉雖然又黑又有蟲子再爬，好在還沒壞。
放進黑壇子拿出來，銀針卻立馬變了色。
“鹹菜醃得時間太久，這天氣炎熱，變質了——”
“徐氏呀徐氏，你們打算哄我們到什麽時候？怎麽好意思把那每日的菜單子貼到學堂門口？”
柱子娘感覺自己要瘋了！
從沒想過，就村裏的不足十人的小學堂，都能這麽克扣孩子，圖他們那份午飯費！
鐵憨娘也感覺自己要瘋了！
從沒想過，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還能有人把自己的寶貝兒子害了！
自己竟那麽傻，拿著兒子的身體為自己的傻買了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