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結

  史氏聽了大怒，“啪”的一聲放下筷子。


  “都有手有腳的幹嘛來這吃飯！我不招待。”


  程密早料到史氏會這樣，繼續笑臉相對，“娘，大哥一家不也都有手有腳嘛，怎麽他們吃得我們吃不得？”


  史氏再度氣結，枯樹皮般的手指伸出來直直地指著程密的腦袋，“你大哥一家？你如何跟你大哥比！


  他從小吃了多少別人沒吃過的苦，家裏人去種田，留他一人在家溫書，他熬一鍋粥等涼了劃成三瓣，分成三頓吃。


  每天晚上點燈熬油，怕自己瞌睡，就把大腿上刺得都是血洞洞，頭發掛在梁上快連頭皮都扯下來，就那麽用功！

  你們程家人呢？不過是仗著有幾個臭錢，竟是給兒子買了個秀才出來誆騙人，表麵看去像個書生，內裏卻還是個霸王！”


  接著就“嗚嗚嗚”地哭起來。


  “可憐我那苦命的閨女，嫁到你們程家那殺人窩裏不得善終！


  現在還妄想要我伺候仇人家的閨女，沒門！”


  蘇老爺子暴喝一聲，“好端端又提閨女做什麽！”吼罷，飯也不吃了，隻在旁邊生悶氣。


  蘇放和徐氏一個勸史氏一個勸老爺子，三個孩子也被趕到院子裏去玩，一時之間竟無人吃飯了。


  程密知道老兩口的心結未解，那原主的娘家人確實不地道，要解開他們的心結還得自己出馬。


  “爹，娘，你們說的這些我都知道，過去是我們程家人做的不對，可你們想想，我也是受害人呀，自己相公被自己哥哥砸了，我也心疼丈夫，可再心疼我也不能動手再去打我哥吧。


  再說，我嫁來了蘇家，也沒過上一天好日子。蘇嘯結了婚就出去嬉遊，還給我帶回兩不明不白的野孩子，還經年累月地不回家，放在別的女人身上，可能早就跑回娘家了。


  我呢，還給他帶著娃、看著家，是不是也算仁至義盡了啊？昨天我還死乞白賴地去大哥學堂裏拿了點書，打算讓孩子們也讀讀書，我這後媽當得也算是合格吧？

  你們要還覺得還是容不下我，幹脆就您二老做主，讓我和離回家去得了。”


  蘇老爺子聽完沉默了許久，一抬頭已是老淚縱橫，“程氏，你也在蘇家受委屈了，我們蘇家也對不起你呀。


  我小時家裏有兄弟姐妹九個，結果平安長大的隻有我一個，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孩子們都能平平安安，結果女兒沒了、小兒子也不見了，就把這心中的苦悶都算到你們程家人身上了。


  也是我老糊塗了，這些跟你確實沒有多大關係。”


  蘇老爺子長歎一聲，望著院子裏跑來跑去的娃出神。


  史氏也在旁邊悄悄地抹眼淚。


  “行了，以後程蘇兩家的恩怨一概跟你無關，我和你娘都不會再怪你了。老婆子，那兩孩子有空你也多幫襯著給她帶一把，蘇嘯那小子下次回來了可不能再讓他出去亂跑了。”


  說完就去院子裏扛起鋤頭下地去了。


  蘇放和徐氏愣怔了半天，沒想到程氏的一番話還真把爹娘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