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覺得你更喜歡不健康的我?”霍宛語氣裏帶了隱隱的笑意。
易子心卻聽不出來他的開玩笑,“我當然更喜歡健康的你。可是如果你沒有健康了,也不影響我對你的喜歡。”
以前她說話沒有這麽直白的,這幾天她太過提心吊膽了,重新能見到他,她整個人好像都重新活過來一樣,什麽話都願意說。
她一點也沒有覺得自己的表白大膽又火熱。
她的話對此時此刻的霍宛來說顯得無比的重要。
如果她在他還擁有健康的時候說這些話,他同樣覺得感動,不過感動的力量並沒有那麽深。
有些感受在患難的時候才顯得無比的深刻,就像現在他心裏想的那樣。
她的出現,她剛才所說的話,都像給他打了一劑強心針。
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無比熨帖。
他從未輕視過她,但也從沒有那一刻這麽重視她,這麽感激生命中曾遇到她。
一路走來的種種,究竟他是她的陽光,還是她是他生命裏難以言喻的溫暖?
早已分不清楚了。
他的生命裏從不缺溫暖,也從未覺得溫暖如此珍貴。
這些難得的體驗是她給他的。
霍宛握住了她的手,聲音依舊有些虛弱,但卻很堅定。
“既然不在意我健康與否,怎麽把自己哭成這副德性了?”
“我不是傷心,我隻是特別心疼你。你那麽完美,為什麽要遇到這些傷?這些傷,太可惡了。”
“你不在意,我也不會在意的。”
“我還是希望它們能消失。”易子心難得的說了句很孩子氣的話。
“你會咒語嗎?你對它們說幾句,它們能不能聽你的話消退?”
“我沒有學過咒語,達不到這個效果。”
“那我們就慢慢通過複健讓它們消失。”
“好。”
易子心這才慢慢冷靜下來,跟他慢慢的聊他的傷情。
霍宛也慢慢的跟她解釋,在解釋的過程中自己也接受了陡然巨變的現狀。
他這幾天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接受了自己的傷。
那都是別人在說,他在聽,現在是他在說。
那些話從自己的嘴裏說出去之後,才發現無比的重要,眼前的路也變得無比的清晰。
易子心聽著他有條不紊地講述著他的傷情,心裏也有了底。
她是有自己的底線的。
隻要他的生命沒有危險,他臥床不起亦或是殘疾了,她都不覺得是個問題。
生命才是一切的基石,隻要生命還在,其它的都不是問題。
易子心聽他說完之後,人也冷靜了。
“宛哥,你這幾天是不是也接受不了你的身體狀況?一個人慢慢接受這些事是不是特別難受?”
“我要是說不難受,你肯定是不信的。我心裏確實難受,不過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可怕。我的家人們他們的想法跟你一樣,隻要我還活著,其他的都是細枝末節。”
“可你還是會好好複健,把自己最好的狀態拿出來,對不對?”
“這樣的態度是人生必經的。無論處於什麽樣的狀態下,都要積極麵對人生。”
“嗯。我今天能不能留下來陪你?”易子心問完用渴求的眼神看著他,仿佛他不答應,她能直接哭出來。
“你不怕見未來的公公婆婆嗎?”
“我一直也不怕見他們。可我會害羞。”
“那我給他們打個電話,讓他們今天不用過來了。”
“他們不會擔心嗎?”
“他們的心大得很,確定我沒有生命危險,情緒波動也不太大,他們就去工作了。”
易子心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他們這麽做會不會讓你傷心?”
“他們要是一直陪在我身邊,我才覺得可怕呢。我們家人的相處模式跟普通家庭不一樣,並不是陪伴的時間長才是有深厚的感情。在最困難的時候陪了我,這樣就夠了,他們還有他們的生活和工作。”
“他們想得好開哦。”
“我在做手術的時候,我老媽哭了好幾次。她以前從來不哭的,跟個女強人差不多。這次把她嚇得夠嗆,一直不停地哭。她現在能回到工作崗位上好好的做她的事,在我看來比什麽都重要。至少比天天陪在我身邊要重要得多。”
“可是我想天天陪著你。”易子心害怕他說出不需要她陪的話來,連忙說出了自己的意願。
“天天出入醫院裏不會有心理陰影嗎?”
“不會。隻要能看到你,其他的都無所謂。”易子心的表白簡直不要來的更氣勢洶洶。
她好像打通了什麽神秘的穴位,說這些話的時候,一點也不臉紅心跳。
反倒是把聽的人說的不自在起來。
霍宛蒼白的臉因為她的話帶了一絲血色,“這些話等我出院了再說,我怕我再聽下去會得糖尿病。”
易子心聞言笑了起來,聲音清脆又悅耳。
握住了他的手,一點也不打算鬆開,“宛哥,我覺得我很幸運。你還在我身邊,真好。”
“我也很幸運,一路走來遇到的都是溫暖又甜蜜的人。最後還遇到了你,你稚氣又簡單的表白,我已經完全接受了。”
“你可以不用這麽快接受的,這樣我明天就可以表白一次了。”
“明天可以說其他的話。”
“嗯嗯。”易子心點頭如搗蒜。
霍宛發現她有時候跟林林的動作特別像,非常孩子氣。
簡直就是放大版的林林。
霍宛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加深,他的笑容讓他臉上的病容消散了不少。
易子心見狀也跟著笑了起來,“宛哥,你現在還疼嗎?”
“疼。”
“我怎麽做才能讓你不疼?”
“你坐在這裏就好,你就是我的止痛劑。”
“我還有這樣的功效嗎?”
“你的作用還有很多,以後還能慢慢發掘。”
“那我給你時間慢慢發掘。醫生說你什麽時候能起床?需要臥床多久?”
“醫生還沒有說。不過我想至少還要睡幾天,等身上的那些骨頭位置固定之後才能起來活動。”
“那你怎麽上廁所?需要我幫忙嗎?”
霍宛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看著她,“我怎麽聽你的語氣好像很高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