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瀚似乎更擅長從另一角度看問題。
假設按照黎明瀚的觀點來衡量，她好像真的沒什麽問題。
黎喻喃喃說道：“這不是我的問題嗎？不然這麽多年，我身邊怎麽的也能有一兩個朋友啊。”
“不能這麽衡量。我身邊來來往往出現過很多人，我也隻有幾位好友。小宛身邊來去的人更多，隻留下了我和他另一位好友。我們會篩選合適留在身邊的人，不合適的都篩掉也很正常。”
“嗯嗯。那我再想想我需要跟你交代點什麽，我總有種坑你上賊船的感覺。”黎喻說著還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黎明瀚被她給逗笑了。
笑完之後，他正色道：“小喻，你的態度和你說的話讓我明白小宛為什麽願意把你介紹給我認識了。你是個很難得的好姑娘，你的出身好壞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在嚴苛的環境下能養成你現在的品質與坦誠，我很佩服。你不需要在我和小宛麵前自卑，我們隻是借了長輩的餘蔭和照拂才走到了現在的位置，也才活得稍微人模狗樣一點。我們的所得、所付出的都不多，卻有了不少收獲。假設我們調換位置，我們不一定能有你現在的心境，你明白嗎？”
黎喻怔愣地看著他，眼圈不自覺地紅了。
她倔強地偏過頭，不讓黎明瀚看到。
她應付別人的惡意簡直應對自如，但對於別人的好和誇獎，她總是不能適應。
黎明瀚伸手在她的頭上揉了揉，“我這兩天就回部隊了，部隊那邊聯係沒有外麵方便，但也能聯係上。我等下會給你聯係方式和地址，你可以經常跟我聯係。”
黎喻不自在地點點頭。
眼圈的紅色泛到了臉頰上，臉頰又燙又紅。
黎明瀚看著她未施脂粉的臉和她幹淨中仍帶著些寒酸的衣服和鞋子，目光裏並沒有嫌棄。
他輕聲道：“我們軍人辦事比較幹脆利落，可能會嚇到你。但有些話還是直接說比較好，免得因為一時言語表達不清而有所猜測更浪費時間。如果在你心裏，我還可以的話，我們就以結婚為目的相處看看，要是以後彼此都能接受對方的缺點，我們就正式在一起好嗎？”
“你都不了解我。”
“所以，我們給彼此一個了解的機會啊。我跟小宛同一所軍校畢業，收入在這個城市裏也還算可以，以後能在職業上走到什麽程度，我也還不太清楚，需要看個人的際遇。我也不能說得太天花亂墜的，容易誤導你，以後讓你失望也不好。”
“我……我的條件，跟你差距太遠了。”
“我剛才說過，那些都是上一輩的人，跟你本人沒有太大的關係。”
“你父母能接受我這種的兒媳婦嗎？”黎喻不想問這麽傻的問題，但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了。
她不想給自己太多的幻想，實現都這麽殘酷了。
黎明瀚想了想，“不知道啊。不過，我結婚，為什麽要他們接受？跟你過日子的是我，不是他們。”
黎喻聞言張大了嘴，哆嗦道：“這麽想真的沒問題嗎？”
“這種問題遇到了再解決，現在先解決第一個問題，願不願意跟我交往？”
黎喻咽了咽口水，鄭重地點點頭。
她覺得她這兩天的際遇簡直跟做夢沒有什麽兩樣。
她前一天去寺廟排隊給老頭兒上香，等了一天都沒擠到位置。
於是跑回家吃了點飯，繼續過去。
沒想到能遇上霍宛，結果霍宛給了她一個大驚喜。
黎喻在黎明瀚的目光下，認真地說道：“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並不喜歡我，別勉強，你直接跟我說就好，好嗎？”
“這樣的話你自己也要遵守，別勉強自己做什麽。”
“嗯嗯。”
兩人說了這麽一長段之後，氣氛比剛才自在了不少。
黎喻和黎明瀚都不是話少的人，兩個人各自聊了工作上的趣事。
黎喻活得特別市井，給黎明瀚彌補了他缺少生活氣息的那部分。
黎明瀚說的都是一些保密條例之外能說的一些事。
兩人不知不覺居然聊了好幾個小時。
晚上一起吃了晚飯之後，黎明瀚才把黎喻送回去。
看到她的出租屋時，黎明瀚的反應跟霍宛的差不多，隻不過沒有像霍宛那樣直接說出來。
黎喻看著小小的出租屋，覺得以後還是想方設法換個正規的小公寓住，她省吃儉用一下也能租的。
黎明瀚在出租屋坐了半個小時，見黎喻臉上有些疲倦，才告辭了，並給她留下了一份伴手禮。
一副精致的鑽石耳環。
黎喻打開盒子，看到耳環簡直愛不釋手。
她把東西放在耳邊，對著鏡子比劃了一下。
鏡子裏的人很好看，鏡子裏的耳環也好看。
隻是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是不是真的突然被老天爺眷顧了。
霍宛像個天使突然出現在她的生命裏，給她的生命裏帶來了很多好的改變。
甚至還能幫她聯係上她最念念不忘的黎媽媽。
現在還給她介紹了一個很好的男朋友。
這一切都太美了，美到她都不敢相信。
她真的有這麽幸運嗎？
倒黴了這麽多年，突然這麽順利，她真的有點害怕。
要是離幸福都這麽近了，然後有人告訴她這是一場夢，她該怎麽辦？
她真的沒有勇氣再從頭來一次了。
她的心雖然糙，可摔的次數多了也是會疼的。
她疼怕了。
黎喻思及此，把耳環重新放到盒子裏。
抵不住內心的渴望，在手機上查找了耳環的品牌，看到了同款的價格。
一萬三千二。
黎喻放下手機，看著那個小小的盒子發呆。
不知發呆了多久，黎喻走到出租屋的窗邊，跪了下來，雙手合十，輕聲念道：“佛主，弟子這些年走得不容易，但不敢自暴自棄。然而遇到了幸事，也惴惴不安地害怕那是騙局，交代是弟子負擔不起的。弟子該怎麽辦？弟子該相信有否極泰來的事嗎？”
黎喻說完之後，便閉上眼睛，嘴裏低低地念誦著佛號。
她受黎媽媽的影響，從小也有誦念一些經文的習慣，無助的時候會祈求或回向，每有一筆小小的收入時，也會把其中一部分小小的錢拿去做些力所能及的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