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不是撞見了嗎？我那個時候挺喜歡那個男的。可不也沒成功嗎？我想可能跟我成長的環境有關，遇到一個人對我好的時候，我就想對他掏心掏肺。可別人不一定需要我掏心掏肺的對他，甚至可能會覺得有壓力。人家原本隻是想玩玩，結果我太上心，讓人家以為我要跟人家混一輩子。可我實在是沒有吸引別人一輩子的能力。跟我在一起的時間長了，他們遲早能看出我這一身破破爛爛的內在。”
霍宛眸光動了動，“所以你遇到我的時候，一點也沒給自己希望，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麵也掏出來了。”
“是啊，可是你倒沒被嚇走。你不知道我有多感動。可是啊，你終究是不屬於我的。我特別有自知之明。”
“以前我覺得有一個小女孩挺不幸的，但遇到你之後我發現她很幸運。”
“誰呀？”
“說了你也不認識。”
霍宛說完站了起來，“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還想在這裏坐一會兒。你先回去吧。”
霍宛看著她，繼續跟她並排坐著。
黎喻半撐著下巴，看著依舊在誦經的比丘比丘尼或居士。
那些聽不懂的經文仿佛有股難以言喻的神奇的力量，能夠讓人的心變得敏感而柔軟，讓人不自覺地就放下了心裏的芥蒂與一些無謂的堅持。
黎喻在那一陣綿長而有些空靈的誦經聲中說道：“我想，有一天我應該也會走上這麽一條路。”
霍宛笑道：“之前我跟朋友去另一家寺廟的時候，有住持也這麽跟我說過，說我特別適合修行，雜念少，純善。”
“你要是要走這條路，得被家人打斷腿吧？”
“他們沒有對我有直接的要求，大概對我出家是會反對的吧。我目前對出家也沒什麽興趣。”
“你好好的，也不用想這個。我就不一樣了，我沒有要好的朋友，過去對誰都防備，女孩子那薄弱的友情我也看不上，結果一個都沒留下。男孩子防著我賴上他們，也沒有很要好的。另外，我還沒有家人，我要是不結婚，沒孩子，以後還是來這裏吧。反正我這小半輩子已經火急火燎的把人家大半輩子要經曆的事給經曆了，來這裏清修也挺好的。”
“你有想過的人生嗎？”霍宛問道。
黎喻看著他笑笑，“沒有，先過下去，以後是什麽都行。”
“我幫你查到了你的身世。要聽嗎？”
黎喻被他的話嚇了一跳，眼睛頓時有些閃爍，嘴唇顫抖了兩下。
最終還是沒有勇氣，說道：“還是算了，我有點慫。”
“結果都擺在那裏了，你聽聽也無妨。”
“這種糾結的心情你不懂，我也想知道，也害怕知道。萬一人家就是鐵了心要扔我，我能怎麽辦？”
“你怎麽不往點好的方向想。”
黎喻長長地歎了口氣，“你們這些從小在蜜罐裏長大的人是永遠也無法體會的。你們是在被期待和愛裏長大的，我不是。我沒有養成你們的樂天、自信，我想事情容易往最壞的方向想。”
霍宛並不勉強她，說道：“沒關係，你以後想聽了，可以來找我。”
黎喻輕輕應了一聲。
兩人便不再說話，各自在綿長的誦經聲中不知道在想什麽。
一直到了夜深，兩人才下山。
黎喻的衣服戰鬥力還是稍微弱一點，長時間在戶外，還是直接凍成狗了。
霍宛沒好氣地把她拎進車裏，把空調打到最大。
黎喻抖了半晌，才緩和過來了。
霍宛問道：“餓了沒？去吃點東西。”
黎喻白著一張臉，回道：“我老板前幾天剛給我發了開年紅包，我請客。”
“不然呢？”
黎喻見他微微挑起的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霍宛，現在的你可愛多了。以前的你就像是一尊神像。”
“下次麻煩換個不這麽高級的誇獎方式，我臉皮薄。”
“我爭取哈。”
……
兩人開車到了附近的小吃街。
這條小吃街白天關門，晚上八點後開始營業。
營業到淩晨四五點或到早上八點就收攤。
霍宛找了一家挺幹淨的店點了一些東西。
東西上齊後，兩人就吃了起來。
黎喻吃飽後看著霍宛，笑道：“長得好看的人真是做什麽都好看。”
霍宛咽下嘴裏的食物，說道：“難怪很多男人會被你嚇跑。你表現得太直白了，真容易讓人誤會。”
“是啊。可你是真帥嘛。”
“我家有鏡子，我眼睛也沒瞎，我長得好看我自己知道。”
“所以，不需要別人誇？”
“不需要別人這麽直白的誇。”
“那我明白了，我得掌握好分寸。”
“可不是嗎？對了，我有個朋友很不錯，跟你正好是同姓，要不要認識一下？”
“嗯？”黎喻眨了眨眼睛，“你是打算給我介紹男朋友嗎？”
“你不願意？”
“當然願意。你要把我這邊的情況都跟他說清楚才行，不然讓他誤會也不好。”
霍宛放下筷子很認真地直視著她，難得正色的說道：“黎喻，我並沒有覺得你不好。你的出身、你的過去都沒什麽問題，你不需要自卑。”
黎喻的身體顫了顫，喃喃道：“我真的沒什麽問題嗎？”
“我遇到過很多人，我真沒覺得你的一切有什麽問題。不然不會願意把我的好朋友介紹給你。”
黎喻低下頭，手有些糾結地互相摳著。
半晌後才說道：“我有點慫了。”
“再慫就沒機會了。他還有兩天收假回部隊，我是建議你別這兩天慫。見完人了再慫也不遲。”
“他跟你是同一個職業？都是軍人？”
“他的職業要比我的危險，這個你要有心理準備。他是特種兵，執行的任務是最刁鑽、最危險的，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黎喻靜默了一下，“他爸媽還有其他孩子嗎？”
“他還有個弟弟。”
黎喻這才輕輕地鬆了口氣，“那就好。”
“明天你稍微打扮一下，我過去接你。”
“好。”
霍宛本還想再說點什麽，又覺得沒有什麽必要。
他自己還有坎過不去，別人生命裏的坎就讓他們自己邁過去。
他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