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聽到這話皺了皺眉,“你似乎很了解他。事情發生的時候你也才14、15歲,你對他的了解好像很深。”
“嗯,我知道他做了一些在常人看來是很不好的事情,但在我和盈風姑姑的心裏,他是個很特別的人。當年盈風姑姑要炸了墓葬他是知道的,他也一直放任這件事的發生。在他心裏,他也是想通過那件事想找個解脫,但是他用了幾年的時間去了解,最終發現他心裏墓葬沒有消失。他還在背負著,還在想著。所以他選擇了最後一次體麵的出現在逍遙閣裏,然後帶著他的王妃消失。”
葉盈玉說到這裏沉默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麽想的,但我知道他和盈風姑姑其實是同一類人。他們都很堅持著心裏的想法,都很珍惜他們曾經深愛的人。盈風姑姑比較幸運,她珍視的人都還活著,隻是她最愛的人不屬於她而已。她當時是可以把二哥永遠的留在那裏的,他們兩個人就深埋在地下,再也不會分開了。可在她選擇埋葬在那裏的時候,她讓我把二哥帶走,讓我替她照顧二哥。可是我並沒有做到,我不會照顧人,反而讓那時候受傷的二哥來照顧我。”
秦宇放慢了車速,聽她慢慢地說著。
他很早前就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隻要一說她熟悉的事情,她的話就能特別多,而且條理十分清晰。
秦宇笑道:“傻玉玉,你可能到現在都沒有發現你盈風姑姑其實更想救的是你。”
葉盈玉聞言瞪大了眼睛,情緒有些波動了起來,“你說什麽?”
“你盈風姑姑一定很了解,你也一定很了解你二哥。我記得之前有聽霍宛提過當時在墓葬中發生的一些細節,你盈風姑姑當時並沒有真正的見過你二哥,連他的麵都沒見,隻留給了他背影。我想她的驕傲不允許她那麽做,她很清晰地知道你二哥已經不屬於她的事實,即使把他的時間和身體永遠的留在這裏,他的靈魂也不屬於這裏。如果她是個膚淺、庸俗的女人,她會永遠的把你二哥留在那裏墓葬裏,但她恰好不是這樣的女人。她比任何人都要聰明,都要把自己的驕傲、尊嚴看得比誰都珍貴。到時她也不允許自己降低了格調。她最後選擇讓你走,表麵上看是為了你二哥。其實她是想讓你好好的活下來,因為隻有像你二哥這樣鮮活的人才能帶動你,才能讓你回歸稍微不這麽一是獨立的生活裏,但你二哥也是極為聰明的。他沒有想著要破壞你的性格,他也不強製你改變,可以讓你按照你的性子好好的生活,並且守著你主人曾經最珍視的東西。”
秦宇說完這一番話後,心裏也是激蕩不已。
真正的分析起來,他才發現這些人又聰明又睿智,還有自己的操守,無論順境逆境,他們都保持著最優雅的姿態,沒有讓自己的脊背微微彎過一點。
有這樣的對手或愛人,誰能不說這是一種極致的幸運?
秦宇一時間很想去了解葉盈風在霍予沉心裏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現在他心裏會不會還殘留著葉盈風的影子?
葉盈玉心裏也同樣的一陣波瀾起。
她平複了許久才說道:“你這些話說的很對,盈風姑姑和二哥他們確實很好,他們在那一次見麵中沒有說過幾句話,但都知道了對方的所想。在我帶走二哥之前,二哥也還想找盈風姑姑,他不想她永遠的留在那裏,說那會髒了她。我那時候並不理解,我覺得他很麻煩。”
秦宇被她最後那句話給逗笑了,“最後你是怎麽帶走他的?”
“我把他給打暈了,然後就把他給帶走。”
“我記得前幾年你盈風姑姑的屍骨被找出來了,是嗎?”
“嗯,二哥也去看了她。我不知道那時候二哥在想些什麽。”
“應該隻是老友般的探望吧。”
“可是盈風姑姑已經感覺不到了,她不知道二哥會去看她。”
“不會的。她在死之前,就知道她的親人,她重視的人一定會在她重見天日的時候出現。你想一下,那個時候你們所有人是不是都出現了?”
“嗯嗯,盈風姑姑生前所愛的人都出現了。”
“所以,有時候我們看到的某一個畫麵會認為它是悲劇,但縱觀全局它隻是這麽多喜劇中的一環,你能說你盈風姑姑的生命是個悲劇嗎?”
葉盈玉下意識的搖搖頭,“她不是。”
“是啊,她不是悲劇,她活的一直很自我,而且自我到所有珍視的人都把她放開心尖。這是一種別人無法比擬的存在,也是別人無法擁有的人生和活法。你跟她很像,你也會有這麽精彩的人生的。”
“可是我覺得她會難過。”
“那這一點你不要學她好嗎?我也是你珍視的人之一,我希望你一直是快樂的,哪怕你表現的快樂方式跟很多人不一樣。”
葉盈玉偏頭想了想,說道:“我不大知道你說的快樂是種什麽樣的情緒,但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這就對了,你不高興了你要告訴我,讓我知道你為什麽不高興。你高興的時候也可以告訴我,讓我分享你的喜悅。不要把什麽事都埋在心裏好嗎?”
“我其實沒有把什麽事都埋在心裏,隻是你不問我,我不知道跟你說什麽。”
秦宇發現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幾次被堵了,這家夥懟人簡直達到了最高境界,懟人於無形。
他笑道:“那以後我會多問你好嗎?”
“好。”
兩人不知不覺已經把車開到了秦城的市中心,各種漂亮的城市夜景一一展現在他們麵前。
這一瞬間,秦宇發現再美的景致都比不過要挖掘身邊這家夥的心裏,她的精神世界才是個巨大的挑戰。
他想了解其中的美景。
不過,這一點他不會輕易去嚐試。
因為連霍予沉都沒有這麽做,隻是最大限度地尊重她,讓她按照自己的性子生活。
他不知道霍予沉為什麽會選擇這樣的方式,但一定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