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瞪大了眼睛，無措地看著秦宇和韓俊。
韓俊摸了摸他的腦袋，“讓秦宇哥哥先幫你洗澡，別害怕。”
秦宇也回過神來，將他軟軟的小身體抱了起來，用他的小腳丫碰了碰水，問道：“燙不燙？”
然然看了看水，又看了看秦宇，緩緩搖了搖頭。
秦宇看著然然這傻乎乎的樣子，腦海裏浮現安安、睿睿和飛飛他們快樂的小模樣，心裏的酸澀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同樣是小孩子，然然跟安安他們的待遇差距卻如此巨大。
秦宇忍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然然，以後你再也不會被人欺負了。你是大哥和哥哥的寶貝，沒有人能欺負你。”
然然依舊輕輕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秦宇突然沒有辦法把上一周跟他通話的孩子跟眼前的小家夥對得上號。
電話和視頻裏的他完全是天真無邪的，乖巧又可愛，絲毫不像眼前有些木愣的小家夥。
然然這個年紀了是會自己洗澡的，但他愣愣地看著秦宇，並沒有要動的意思。
直到秦宇用一條寬大的浴巾將他牢牢包裹住後，然然才像是醒了過來。
然然動了一下，一對細瘦的小胳膊抱住了他的脖子，小聲地叫道：“哥哥。”
秦宇把他摟得更緊，“然然。”
“我以後要跟你和大哥一起生活了嗎？”
“嗯嗯。”
然然垂下眉眼，“外公外婆他們經常說要把我給扔了，說我隻會給他們家帶來麻煩。哥哥們也經常打我。”
“這些你為什麽當時不說？你要是早點說，我和大哥就會早點過來了。”
“他們不讓我說。我要是敢說，他們就會更用力地打我。”然然輕輕地歎了口氣，“我也不想讓你們知道。我不是垃圾，也不是麻煩對不對？”
“你當然不是。你是我和大哥的弟弟，誰是麻煩，你也不可能是麻煩。是他們眼瞎，看不出你的好。”
“是他們大人錯了，對不對？”
“沒錯。”
然然睫毛輕顫，低低地哭了起來。
秦宇手足無措地拍著他的背。
然然小聲的哭了一會兒後，突然失聲大哭了起來，哭聲裏還夾雜著一句話，“哥哥，你為什麽不早點來找我？”
秦宇聽到這句話，心痛得沒有語言形容。
他之前連想起這個孩子的次數都很少，更別提想起他了。
他跟這孩子接觸的機會太少，少得他在他心裏連個陌生人都算不上。
要不是最近身邊的小朋友多了，不然他也同樣想不起來他。
隻有他大哥會私底下關注然然。
秦宇一手拍著他的背，一手給他擦眼淚，說道：“然然，是哥哥對不起你。哥哥應該早點想起你，這樣你就可以早點回家了。”
然然聞言哭得越發大聲。
秦宇的眼圈也泛紅了，緊緊地抱著然然再也說不出話來。
韓俊站在主臥的門口看著他們的互動，陰沉的臉色稍稍放緩。
他已經安排人處理範家人的事情了。
他果然還是對人性看得過高，都忘了有時候人可以不是人。
其實有些事他當時要是小心謹慎一些，也還是可以預防的。
隻是他自身的成長條件太過優越和幸運，於是對小孩子在成長過程中所遇到的傷害反而忽略了。
他以為他給範家人可觀的錢，範家人哪怕不會真心喜歡然然，也不會在身體上讓他受苦。
沒想到，是他看事情習慣性看好的一麵才讓一個無辜的孩子受了很大的苦。
韓俊心裏不自責是不可能的。
他等房間裏的一大一小情緒穩定了一點之後，才說道：“時間不早了，去睡覺。明天早上還要趕飛機。”
說著，轉身從洗手間裏拿了一條打濕的毛巾給然然仔細的擦臉，柔聲道：“寶貝，好好睡一覺。以後的事有兩個哥哥在，哥哥們家裏還有一位外公，那位外公很慈祥，你很喜歡上他的。”
然然緩緩地點點頭，被秦宇塞進了溫暖又柔軟的被窩裏。
然然睜大了眼睛，難得的露出一個笑容。
秦宇拍了拍他的背，安撫著他早點休息。
然然畢竟還是個孩子，就算心裏再難受，他也在秦宇的安撫下漸漸睡著了。
秦宇確定他睡得很熟的時候，輕手輕腳地爬起來，走到韓俊睡的側臥，小聲地問道：“哥，我們要怎麽給然然出頭？”
“公司在這邊有分部，我讓他們處理了。”
“我們不親自做嗎？”
“我們最好別在這裏待太久了，對然然沒有好處。盡量讓然然適應新生活、新環境比什麽都重要。至於是不是我們親自對付範家那些人沒有這麽重要，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
“我心裏有些不爽。”
“我們有更重要的事，就是帶然然融入新生活。其他的事讓別人處理。”
秦宇想了想後，緩緩地點頭，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說道：“我會照顧好然然的。”
“你已經是個當哥哥的人了，我也希望你能說到做到。照顧個小朋友可不容易，他們在很多時候不會按照你的意願行事，他還會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小堅持。你就算說破嘴，他也不一定會聽；他們聽不懂你的話，但絲毫不影響他們自娛自樂。換句話說就是養個孩子可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
“我知道，他們除了可愛，肯定也有討人厭的地方。等他們很討人厭的時候，我多想想他們可愛的地方。”
“你可得說到做到。”
秦宇鄭重的點點頭，說道：“我都要是個成年人了，說話得負責任。”
韓俊對他今天的一係列表現還算滿意。
秦宇越來越有擔當了，這是好事。
這個時候帶然然回來比其他的任何時候都要更好。
秦宇學會包容，學會照顧然然，比他前幾年帶然然回來讓兩個人互相折騰好多了。
要是互相仇視，又不得不身處同一個環境，他們的感情隻會越來越糟糕。
現在這樣雖然對然然不公平，但事情很難十全十美。
然然還小，一切皆有可能。
秦宇正值青春期，好不容易有了正向的改變，在這個節骨眼上讓秦宇的情緒遭到重創是他不願意做的。
他對秦宇的感情自然深過然然，這一點他從不懷疑。
然然如果不是秦宇的弟弟，他根本不會關注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