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宛能感受到秦宇當時的糾結。
從零開始或者從學渣變成學霸這條路異常的艱難,而且大部分人都堅持不下來,經常是堅持到一半就放棄了。
因為墮落、保持原狀,比咬牙努力更舒服。
大部分人在沒有被逼到沒有退路的情況下,是不願意破斧沉舟的。
霍宛雖沒有經曆過那種情況,但他這一年多來的學習生活有多辛苦,他是非常有感觸的。
因此,對秦宇能在不算長的時間裏把成績提高到這個份上,還是很佩服的。
霍宛笑道:“你沒看到我現在的頭發你之前剛認識我的時候少了很多,就是焦慮掉的。”
“你少來,你成績一直都那麽好。你焦慮啥?”
“我也焦慮,因為害怕退步,害怕讓我的家人失望。你也知道我們家是個什麽樣的家族,家裏的其他人都很優秀,更別說我老爸和我二叔了。再加上我又是三個小家夥和其他弟弟們的榜樣,凡事都得穩紮穩打,人生軌跡不能有太大的波動,至少不能越變越差。所以我給自己的壓力就很大,可這些壓力跟家裏人說,他們還得花時間來安慰我、開解我。一想到這些,我就覺得特別沒意思,有時候也隻能跟你說說。”
秦宇微微張大了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語言,說道:“聽到你這麽說,我也總覺得你像個正常人了。以前老覺得你是個神,什麽事都做得很好,讓人挑不出半點缺點。我剛開始覺得你可能挺累的,跟你熟了之後就覺得你可能天生就這麽優秀。你要是不說,我真的沒有這方麵想過。”
“是不是覺得我走下神壇了?”
“嗯。但是我心裏舒服多了,至於你說不舒服,我就不清楚了。”秦宇笑道。
霍宛把手上的筆往秦宇身上砸去,秦宇眼疾手快地抓住襲來的筆,嘿嘿笑了起來。
霍宛也不自覺的被她的笑聲感染了,笑完之後才說道:“我也覺得舒服多了。”
“那就好!晚上我們吃什麽?”
“讓司機送兩份飯菜過來算了,總是吃外賣也覺得挺難受的。”
“太好了,我最喜歡吃張奶奶做的菜了。”
霍宛給他潑冷水,“張奶奶平時不怎麽下廚,她老人家年紀大了,也不經常讓她做事。”
“哦哦,那就隨便了。送什麽,我就吃什麽。”
“這還差不多,別比三個小家夥還挑食。”
“他們三個根本不挑食好嗎?”
“也挑,隻是挑得不明顯。”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兩個小少年心裏偶爾有的小惆悵暫時散去了,又繼續生龍活虎的忙他們的事了。
**
韓俊下班前的五分鍾收到了夏微的信息。
夏微:“咖啡館小姐已到位。”
韓俊看著這條可愛的信息一天的疲憊都散了不少,回道:“我馬上下去。”
夏微:“翹班約會嗎?”
韓俊:“是啊。高興嗎?”
夏微:“我魅力真大。”
韓俊:“等我。”
夏微:“坐等ing。”
韓俊把手機收進口袋,把今天出名的公事在腦海裏過了一遍,發現暫時沒有什麽緊急又必須要處理的事後,才合上電腦離開。
褚非悅也正好在電梯口等電梯,說道:“跟我一起下樓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
“連拒絕都不拒絕一下,是不是要去約會?”
“答對了。不過也沒有獎勵。”
褚非悅失笑,“完了,又是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家夥,我突然很懷念沒談戀愛的你了。”
“晚了。”
兩人有說有笑地進入專屬電梯,下樓後韓俊就跟褚非悅分開了。
他開車去了與夏微約定的咖啡館,夏微就站在路邊,看到他的車過來用力地朝他揮了揮手,笑容依舊燦爛。
夏微在韓俊的車停穩之後,坐上車,笑道:“你比我想象中來得更快。”
“剛才正好看到老板,跟她蹭了她的專屬電梯。”
夏微扭頭看韓俊,“你老板的事我聽過一些,發現她是一位很傳奇的女人。”
“傳奇?這個詞是不是用得太誇張了?”
“一點也不誇張。她做到的事是很多人一輩子也做不到,她是典型的逆襲式人生,簡直跟開了掛一樣。”
“你這麽說也對,她確實很厲害。不過我經常跟她在一塊兒工作,對她也沒有別的感覺,就覺得她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我是距離產生美,你是距離產生不美。”
韓俊被她的形容給逗笑了,“你說的真的道理。”
夏微笑道:“以後有機會我真想幫她畫本畫冊,就是那種自傳體式的畫冊。”
“你的這個夢想大概要破滅了,她和霍家人都不愛高調。如果你畫了自己收藏,她應該會讓你畫幾張。如果是拿來做商業用途,她不會配合的。”
“我就是特別欣賞她才想試試,沒有想拿她當噱頭賺錢。”
“以後你有機會認識她,親自跟她說說。”
“嗯嗯。”
韓俊見她點頭如搗蒜,忍不住潑了她一桶冷水,說道:“她的繪畫功底和技巧應該不比你差。”
“啊?不是吧?她要不要這麽完美?還給不給我們這些人一點活路了?”
“之前她就是建築設計師,改行之後,又請名師教畫畫,估計進步挺大的。隻不過她已經很少在外人麵前畫了,我也沒再見到她新的作品。目前你能在外麵看到她相對成熟的作品就是蘇園了。”
夏微眼睛亮了亮,“蘇園是她設計的?”
韓俊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剛才那些話應該是崇拜她吧,卻連蘇園是她設計的都不知道?”
夏微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喜歡看八卦,很多八卦都不愛描寫細節。不好意思,在行家麵前露怯了。”
“在我麵前露點怯沒事,別跑到你偶像麵前露就行。”
夏微笑了笑,“我保證不到褚總麵前露。”
韓俊也笑了一下,他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跟另一個女人談及褚非悅,語氣是平靜而溫和的,心境也波瀾不驚。
此時此刻,他幾乎能感覺到他對曾經的陸一語、現在的褚非悅的愛戀在一點一點退去,剩下一片澄淨、湛藍的天空。
這片天空,可以承載新的人、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