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蘊抬腳就往他的小腿上踹，“皮癢了是吧？”
“我實話實說呀。”
“以前你可不這樣。”
“以前的我是什麽樣的？”顧道說完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顧蘊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的行李讓傭人搬，先進去見爺爺和老爸。”
顧道低低的應了一聲，提步就往屋裏走去。
屋內跟他印象中的沒什麽差別。
顧老爺子和顧常輝正從樓上下來，顯然是已經聽見了院子裏的動靜才下來的。
顧道：“爺爺、爸。”
顧老爺子上下打量著他，說道：“怎麽瘦了？是不是在外麵工作壓力太大了？”
“也不是瘦了，就是身體變得比之前結實。您的身體怎麽樣？我聽姐姐說你前段時間咳嗽的很厲害。”
“都是老毛病了，看到你什麽病都好了。”
顧道眉眼彎彎的看著他。
顧老爺子說道：“你工作要是太辛苦了，就回秦城來。在這裏家裏人還能給你幫襯幫襯，你壓力也沒那麽大，別人也不敢欺負你。”
顧道沒有像之前那樣說不或者是找借口推脫，而是認真的答道：“爺爺，我知道您和爸還有姐姐都是為了我好，我自己也挺想回來的。但我怕會被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重新給帶回以前的樣子，我現在看起來是比以前好了，但這狀態也沒穩固幾年。以後要是在秦城的圈子繼續待著，難保以前的陋習又自己找上來。再說了，我也想靠自己的實力一步的打拚出一番小小的事業來。以前沒什麽感覺，真正做起事來的時候才發現一個男人不能沒有事業。要是事業不成功，他的整個人都是垮的，也沒有精氣神。”
顧老爺子和顧常輝聽到這話，心裏都震動不已。
怎麽也無法將眼前這個眼神堅定、神情從容的年輕男人和幾年前吃喝玩樂、無所不為的病孩子聯係到一起。
他們雖然沒明擺著要放棄過他，但心理上都沒有多看得上他。
隻有顧蘊是一邊對他打罵一邊試圖把他拉起來的。
如今能成長這樣一方麵是顧道自己的福氣和堅持，另一方麵也有顧蘊堅持不懈的愛他，照顧他。
顧蘊和何慈頌進來時，恰好聽到了顧道所說的那番話。
顧蘊心裏的震動並不比她爺爺和爸爸少。
不過，這些年她基本上也是看著顧道在一步一步的成長起來，也知道他究竟有多少潛力，他吃了多少苦。
一個人想要過得輕鬆、墮落很容易，隻要躺在那裏不動就可以。
而一個人如果他本身的資質不夠好，又恰好想努力做一番事情。
那難度可想而知。
他吃的苦、遭的罪會比別的人多的多。
除此之外，他的精神壓力也會前所未有的大。
顧蘊一直避免跟顧道談論這個問題，怕自己聽不下去會哭。
再氣這個人，她也從未覺得她不是她弟弟。
顧道卻是溫和從容地笑著，“爺爺、爸、姐姐，以前我不懂事，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我也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給你們添更多的麻煩，我盡量走的更穩一些，讓你們再想起我、提起我的時候，不會像以前那麽失望。”
顧蘊啞聲道：“瞎說什麽呢？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過的好比什麽都重要，不用在意我們怎麽看你。再說了，你再差能比以前更差嗎？”
“說的也是。”
顧老爺子和顧常輝對看了一眼，說道：“我記得我跟你爸曾經都跟你說過同一句話，你身上流不流著顧家人的血都不重要，你都是我們顧家的孩子。我知道你對褚銘心存芥蒂，但你們的存在並不衝突。如果可以，你們兩人都會形成彼此的助力，而不是被以前的事束手束腳的受害者。”
“我沒這麽想過。爺爺您千萬別這麽說，多一個能幹的兄弟姐妹是我們的福氣。”顧道說道。
顧老爺子對他的態度很是滿意。
曆練了幾年，果然有了些成熟男人的特質。
這是顧道的福氣，也是他們顧家的福氣。
顧常輝自顧道進來後，首度開口道：“坐了幾個小時飛機也累了，你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上去洗個澡睡一覺，等一下吃飯了叫你。”
“那我上去了。”
顧道上樓時，在二樓的露台上看到了背對著他用書遮在臉上的男人。
不用猜就知道那人是誰。
顧道刻意放重了腳步聲。
男人似乎是聽見了腳步聲，把書從臉上拿了下來，與顧道四目相對。
褚銘朝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爾後起身，伸出了手，“我是褚銘，你好！”
“我是顧道。”
褚銘打量了他片刻，說道：“你的氣質比我想象中的要好許多，我曾經跟我爸去過陸家，看到了他們夫妻兩人的嘴臉。知道你是他們的孩子之後，一度有些排斥。”
顧道不動聲色地彎了彎嘴角，眼底卻沒有任何笑意，“是嗎？當年被調換的三個孩子，我是最大的獲益者。”
“這話倒沒錯。不過也不一定全對，你是陸家期待的孩子，如果你在陸家成長，你得到的會是無底線的寵溺與嬌縱。”
顧道斂去了笑容，抽回手，聲音變得冷淡無比，“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
“純粹就是感情交流。”褚銘語氣同樣很淡，“我們三個人中，我的成長環境差別不大，你得到了禮物，悅悅得到了災難。真是時也命也運也。”
“所以你打算替禇非悅討個公道？”顧道目光緊緊的鎖在褚銘的臉上。
“那不會，我沒有這個資格。況且，當年你也隻是個嬰兒，基本沒有什麽自主權和選擇權，那些事都不能算在你頭上，就是純粹看到你不爽而已。”
“真巧，我看到你的時候也不太爽。”
顧道說完轉身往他的房間走去。
關上門的那一刹那，他的身體不可抑製的顫抖了起來，連呼吸也變得急促。
顧道努力的平複自己的呼吸，不讓呼吸再失控下去。
他的身體較之以前已經好了不少，然而究竟是比平常人的身體素質要差。
他隻能盡量減少自己的情緒波動，讓身體各方麵機能保持在一個相對均衡的環境下，不能大怒大悲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