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非悅也以同樣的音量回道:“做了個夢。”
“什麽夢?”
“夢到回萬人墓葬的圓形平台了。”褚非悅說完自嘲地笑了一下,說道:“我大概是對當年的事有心理陰影了,居然還能夢到。”
說完後,褚非悅都差點被自己給說服了。
那個地方是開啟她和霍予沉分開兩年的地方,也是她最痛苦、最艱難的時期。
她是真的有心理陰影的。
隻要一想到,霍董曾離開過她。
她的心裏就升起一股發自內心的恐懼。
霍予沉自然是不相信她這句輕飄飄的話的,溫聲道:“那件事已經結束了。”
褚非悅輕應了一聲,說道:“我感覺它還沒結束。我還想不通戴麵具的男人撕了我一塊皮肉之後就自焚了是個什麽操作,難道是看我活得太好了,給我找點事做?”
“他自焚的事千真萬確,韓俊和幾個保鏢都看到了。”
“他有自焚的理由嗎?”褚非悅對於這一點還是有些想不通。
“我們不是他,體會不了他的心境。畢竟活了這麽長時間的人隻有他。生命變得永無止境的感覺是很可怕的,會連普通人或乞丐還不如。死,對人而言很重要,是我們這輩子唯一能確定的事,從一出生就知道我們會死。老怪物不知道,他可以一直活著,卻掌控不了死。活了這麽長時間,該看的他也看了,卻沒有可以期待的人。他估計也挺費勁的。”
褚非悅輕輕地點頭,“霍董,我好多了,你睡吧。”
兩人便不再說話。
霍予沉看著天花心裏劃過無數個念頭與猜測,沒有睡意。
上麵經過一個月的商討,最終決定繼續讓逍遙閣經營。
逍遙閣的歸屬依舊按逍遙閣的前主人的安排走,不過自主性沒有之前那麽強了。
他曾住的那家逍遙閣仍舊屬於小玉玉。
那是所有逍遙閣中最好的一家。
在小玉玉滿十八歲之前,由葉風信代為管理。
十八歲之後,小玉玉可以自己管理,也可以繼續當個掛名老板。
霍予沉不知道是老怪物太喜歡小玉玉,還是小玉玉跟他還有其他說不清的關係,才願意把最好的一家逍遙閣給她。
而且是隻給她,沒有第二候選人。
難道是活得太久了,見小玉玉太可愛,願意把稀有的愛和關心給她?
霍予沉揣摩了一陣之後,覺得自己也挺無聊的,居然大半夜不睡覺想這些有的沒的。
……
殷城的冬天工程不好開動,凍雪、雨水很多,正好是拿地、跑關係的季節。
這樣來年一開春,就能開工了。
霍予沉每天能從各個渠道裏得到很多投資的消息,最終能拍板定下的項目不到總數的百分之一。
這個比例其實算挺高的了。
霍氏集團剛開始幾年對項目的評估流程相對簡單,評估過後,覺得能做就可以該投資投資、該開發開發了。
這幾年公司的影響力大了,各方麵的規章就越發的齊全。
真正能把事拍到他麵前的反而少了。
更何況是一個項目分別拍到了他和他媳婦兒麵前,真是膽兒肥又外行的做法。
霍予沉剛開完會,黎秘書就迎了上來,“霍董,有位姓喬的先生找您?您要見嗎?”
“全名?”霍予沉腳步未停的往辦公室裏走,隻不過沒有平時那麽大步流星罷了。
免得穿著十三厘米高跟鞋的黎秘書崴了腳,他還得報銷醫藥費和工傷賠償。
黎秘書對於霍予沉配合她步伐的行為隻覺得她老板貼心,絲毫沒有往她老板是個死摳門這方麵想。
可見她還是太天真無邪了,跟了她老板這麽多年,都沒看穿他的本質。
“喬暉,日軍暉的暉。”
“讓他上來吧。”霍予沉停頓了一下,補充道:“安排在會客室接待。”
“好的。”黎秘書立刻回她的工作位安排了。
霍予沉喝了杯水,繼續跟秦特助商討在會上談的兩個項目。
秦特助這些年對環保類項目關注得比較多,已經算得上半個專家了,分析起來頭頭是道。
另外一個項目是紡織項目,有個紡織廠因資金鏈斷裂,無法經營,急需資金注入。
那個紡織廠的資質、條件都不錯,設備也都很齊全,維護也好,人也都是有十年以上經驗的熟手。
屬於一接手就能盈利的項目。
霍予沉的態度是買下來自己做,在運輸方麵誠運有船,大型貨運也是行業內數一數二的,他做進出口方麵的成本會有大幅度的縮減,還能跟他媳婦兒有工作上的合作。
可謂是一舉兩得。
秦特助對這個項目的前景也頗為看好。
環保類項目目前的問題則相對多一些,環保類項目和新興產品類項目差不多,極容易受到廣告和宣傳的影響。
換句話說就是更新換代太快,環保類從長期性來看是有優勢的,隻不過利潤沒有其他行業高,做起來的時候投入又是大的。
短期內都是投入,沒有產出。
秦特助從人文情懷的角度上看,他願意支持這個項目的。
從商人的角度,他不支持該項目。
霍氏集團前幾年投了寧凝之的項目,從開始啟動項目到現在一直在以燒錢的方式在投入,產出幾乎為0。
再來一個燒錢的項目,饒是霍氏集團也消耗不起。
霍予沉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但他不便當眾表態,需要借著下屬的口去說這件事。
霍氏集團一直以來所展現的態度都是人文、環境的和諧相處。
這個環保類項目他們不是不能做,而是不能在第一時間牽頭。
因此,他們的最初態度不能太熱情,以免給找上門來的人吃了定心丸而不再尋找其他合作方。
由秦特助之口讓他們自行領會意思,能領會到什麽程度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秦特助離開之後,霍予沉便去了會客室。
喬暉已經在裏麵了。
喬暉起身迎了上來,說道:“二哥,不好意思,叨擾了。”
霍予沉的目光落在他裹著紗布的臉上,“畫個設計圖把臉給劃花了?”
“你就別取笑我了。”喬暉窘迫道。
霍予沉坐到喬暉對麵,“那怎麽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