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霍予沉走近了之後，霍老夫人才問道：“你怎麽過來了？今天不上班？”
“翹班出來晃悠一下。”
“你可真出息。”霍老夫人話是這麽說，表情上卻沒有嫌棄或挑剔的神色，“來這裏避避暑也好，夏天這裏可舒服了。”
“回頭我帶悅悅和兩個小家夥來。”
“小宛和飛飛怎麽樣？最近還經常來別墅嗎？”
“十天半個月過來一次，平時也會打視頻電話。飛飛這娃還小，忘性賊大，跟他爸媽熟了之後就很少黏著了，見麵的時候又黏得不行。”
“小孩兒都這樣。你們爺孫倆聊吧，我去看看桔子的掛果情況，別讓請的這些人工都不白辛苦了。”霍老夫人說完就提著水壺走遠了。
霍老爺子拿下杯子，說道：“工作日能專程跑一躺也真不容易，說說看，有什麽事非得這個時候問啊？晚一點都不願意等。”
“有個事兒我覺得我還是盡早知道比較好，不然哪天被人收拾得一命嗚呼，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麽把自己給整掛的。”
“嗯。”
“爺爺，當年陸老爺子並不是為了保護您而犧牲了，對嗎？他是萬人墓葬的守靈人的後代。”
霍老爺子倒是一點也不吃驚，連說話的語氣、聲調都還很和緩，“看來你最近的收獲不小，已經查到這一步了。”
“您早就知道這件事？”
“你指的是陸家、劉家跟萬人墓葬有聯係這個事兒我確實知道一些。陸赤死的時候是萬人墓葬剛開始那會兒，他確實是我手下的兵，不過卻不是為了救我而死。萬人墓葬最初被開發時，是死亡人數最多的。那時候引起了不少的恐慌，你顧叔叔當時在處理這件事。你顧爺爺也跟我提過，我覺得很不可思議，便帶陸赤和其他幾個軍官過去了。死者的屍體讓陸赤的反應很大，他沒有表現出來。我們離開萬人墓葬所在的村落，陸赤才跟我和你顧爺爺說這件事，當時他給我們提供了血樣和守靈人的大致行動情況。他是個軍人，他無法看著那些無辜的人死在守靈人的手裏，守靈人是法治時代的異類。他們的存在非但不會是對萬人墓葬的守護，反而再為守靈人自身挖坑，同時也會危及普通的民眾。”
“當時因為萬人墓葬死了多少普通人和工作人員？”
“一共死了357人，包括你嶽母在內。”霍老爺子沉痛地說了一個字數，“之後還有一些人因為這件事而死，再增加的人數已經不可考了。守靈人的初衷也許是好事，堅持承諾上千年。但他們早已轉變成了殺人的利器和惡魔，即便他們的初衷是好的，他們也無法自控了變成了一條巨大的毒蛇，伺機吞噬靠近萬人墓葬，試圖解開萬人墓葬秘密的人。”
霍予沉思忖片刻後，問道：“陸老爺子是因為把事情告訴您和顧爺爺死的？”
“對。他的死相我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什麽樣的死法？”
“血被放幹了，又被剝了完整的人皮。”
霍予沉腦補了一下當時的畫麵，心裏直泛起一陣又一陣沉沉的惡心，“陸老爺子願意把這件事告訴您二位，是想讓您二位庇護陸默和陸家後代？”
“對。陸赤從小就參軍，什麽苦都吃過，什麽罪都遭過。本來按照他的情況，守靈人會把他排除在外，不會跟他打交道。守靈人看中了陸赤的人脈和資源，他們也需要多些社會成功人士為他們庇護，給陸赤提供了一些信息。不過最終確定這些信息都是邊緣化的信息，陸赤沒有機會接觸到所謂的核心或中層信息。”
霍予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爺爺，問道：“陸赤就因為不是多重要的信息死了？”
“對。事後，我和你顧爺爺花了幾年的時間去確認陸赤說的信息，證明那些信息都是守靈人試探他是不是自己人，結果他一試就暴露了。”
“陸家的人是普遍智商低於平均水平啊，試探兩句就傻嗬嗬的信了。爺爺，您真信這個解釋？”
“不信。”
“於是您照顧陸家人這麽多年幹什麽？不會陸默是您的私生子吧？爺爺，您口味真是略重啊。”
霍老爺子這一瞬間就想脫鞋往這小兔崽子身上掄，這小兔崽子現在是越來越沒邊了。
“你爸不抽死你，真是他修養絕佳了。”
霍予沉半撐著下巴，一副自由、散漫的德性，嘴裏的話卻不軟和，說道：“您是想確定守靈人會不會用這層關係繼續做些什麽？而楚清芳的存在恰好就證明了這一點。”
霍老爺子點點頭，“守靈人沉默了三十年，沒有憋著大招我是不相信的。楚清芳的死，就是一個信號。這不，把陸家激起了大變化，都準備賣房子了。”
“您一天跟我奶奶閑雲野鶴的，居然還知道這麽多事兒，您可真行。”
“我真閉上眼睛、耳朵了，你就得抓瞎。”
霍予沉麻溜的拍馬屁，“我就知道爺爺您最愛我了。”
“因為整個霍家就沒找到比你更混的，不看著你點，誰知道你能整出什麽幺蛾子出來？”
“爺爺，您誇我靈活多變，能攬事兒就行，別的方麵就不用您誇了。”
“不不不，你混賬的程度是你幾個大哥拍馬都跟不上的。你大哥曾經也問過霍家跟陸家的淵源，我們說這件事不能說之後，他就消停了。你呢？跟你說了好幾次，這事兒是秘密，我還扛個把鎬子使勁撬。”霍老爺子說著說著自個兒樂了起來。
霍予沉回了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給他老人家，然後說道：“以您的觀察您覺得楚清芳自殺這事是她的個人行為，還是她被迫執行任務？其實她根本不想死，但受威脅不得不死。”
“楚清芳的婚姻不順，生活也一直不順遂，娘家又不肯收留她。她萌生自殺念頭也能說得通，而她的屍體被偷走又怎麽解釋？”
“她的屍體被偷了？”
“在你來這裏的路上發生的。”霍老爺子說完平靜地看著他。
霍予沉表情空白了幾秒，說道：“這麽說我得多派幾個人保護秦特助和寧醫生，不讓他們被人惦記。爺爺，您和顧爺爺查這事兒這麽多年，別跟我說，您兩位沒有什麽眉目，得到的信息總不能比我還少吧。”
“回大宅現告訴你。”
“那咱們直接回去得了。”
霍老爺子露出一個高深的表情，“時機還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