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飛看到小寶小貝精神了不少,掙紮著要下地。
褚非悅就把他放到地上,任他自由活動。
小寶伸出舌頭舔了舔飛飛軟嫩嫩的小肉臉兒,往門口走。
飛飛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朝它走去,在走廊擦樓梯扶手的保姆停了手裏的動作,看著小寶和飛飛,隨時警惕著飛飛摔下樓梯。
褚非悅這才看向已經有了精神的兩個小家夥,拿旁邊的奶瓶喂他們。
他們現在的手勁大了一點點,也比之前愛活動。
比如,她喂他們的時候,他們的手都會扶著奶瓶底,小腿兒也比之前愛蹬了。
褚非悅把兩個小家夥喂飽之後,就抱著他們下樓,讓他們聽聽音樂和小故事,或者跟他們聊聊天。
**
醫院裏。
黃丫枝回醫院收拾路小軍病房裏的東西,陸默進來了,問道:“小黃,你今天上哪兒了?小軍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
黃丫枝回過頭笑笑,說道:“陸哥,事情太匆忙,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小軍想出院了,已經辦了出院手續。言言那邊你再請一位護工過來看護,我沒有辦法再做了。”
“這……怎麽這麽突然?”
“小軍一直都挺想出院的,我問了主治醫生,主治醫生也說出院沒問題,以後在特定的時間內回來複診就行。”黃丫枝一邊說一邊打包東西,“陸哥,我家的條件你也知道,小軍以後的路還長,能省就得省一點。”
陸默看著黃丫枝瘦削的背影,想勸說的話也說不出口。
他對黃丫枝是心疼的,但他也不能勸黃丫枝留下來。
黃丫枝是個好女人,他給不了她想要的感情。
所以,黃丫枝走對他們來說都是好事。
他最不該做的事就是把黃丫枝帶進他家,眼下言言是有些好轉了,但他對言言的性情不太放心。
他能自私的讓黃丫枝照顧兩個病人嗎?
既對不起黃丫枝,又對不起老劉。
這事兒不能這麽辦。
陸默從口袋裏掏出一疊現金,塞進一個信封裏,“小黃,謝謝你這段時間對言言的照料,要是沒有遇到你,我們父女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別嫌少,收下吧。”
黃丫枝看著那包信封,拒絕道:“這個月才過了一半,不值這麽多錢。”
“也是我給小軍的一點心意,孩子不容易,不能委屈了孩子。”
黃丫枝歎息了一聲,“罷了,再拒絕也顯得小家子氣,謝謝陸哥。”
“我幫你提東西下去吧。”
“東西不多我自己能提得動。”黃丫枝說完就提著東西出了病房。
陸默感覺到黃丫枝的拒絕,也沒再堅持。
黃丫枝提著三大袋的東西,擠上了公交車。
陸默站在病房的窗口,看著黃丫枝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心裏是難得的悵然若失。
他家境一般,在年輕的時候因為自卑不敢跟年輕的女孩交往。
後來他跟老劉結婚,也不是尋常男女先有好感再結婚。
他和老劉的感情是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碾磨出來的。
算起來,他對一個女人有好感也就是黃丫枝了。
可是這種好感來得太不合時宜,他不能讓它發生。
陸默正要轉身,就看到一個陌生中又帶著熟悉的身影走進醫院。
等看清那個人的臉後,陸默心裏的火氣頓時被點燃了。
他連忙轉身下樓。
顧道看到怒氣衝衝的陸默時,愣了一下,“陸先生。”
陸默一巴掌甩了過去,“你到底想幹什麽?為什麽這麽陰魂不散?我陸家到底欠了你什麽?”
顧道避開陸默的耳光,心裏也有些氣悶,憋了很久的怒火也躥了起來。
蒼白的臉上有了一抹狠厲,“你特麽有病吧?你到底想怎麽樣?你女兒是我開車撞的嗎?我給了你五十萬,又三番兩次來看你,你有什麽不滿的?”
“當初要不是你們這些畜生,我女兒會是現在這副樣子?假惺惺的來醫院幾次就能讓我原諒你?我告訴你,門都沒有。這輩子你都得在我女兒的陰影下活著,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顧道冷笑:“嗬,你還真把自己當一盤菜,我就是因為人道主義來看看。你不樂意,我不來就是了,我還真不會留下什麽陰影。”
“你……”陸默沒料到顧道會這麽說,一時間被氣得無話可說。
顧道眼眉一挑,露出被嗬寵了三十年的少爺脾氣上來了。
他還真不把陸默和陸微言當回事兒,純粹覺得應該有個男人的樣子。
人家這麽嫌棄他,見三次麵被暴力對待了三次。
他還拿熱臉貼這些人的冷屁股,他又不犯賤。
顧道繼續開啟嘲諷模式,“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應該一直低眉順眼的捧著你,你要打我我就該站在原地讓你打?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我告訴你,你想得有點多。”
陸默氣得渾身直發抖,隻能哆嗦著說出一句話,“這是你欠我們陸家的!”
“我還真沒這個感覺。本來我過來是想給你女兒找個名醫幫她複健,見你這態度我看還是算了,你女兒要是不幸癱瘓一輩子,也是你害的。”顧道臉色的冷意越發明顯,“你的目光短淺,害了你女兒的後半輩子。”
顧道說完看也不看陸默蒼白如紙的臉色,轉頭就走。
陸默視線裏開始發虛,顧道轉身的背影像是早年電視機裏出現的雪花,已經看得不真切了。
隨後是耳邊驚呼的聲音,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裏。
陸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心裏隻覺得這輩子也沒有這麽舒心、安靜過。
他好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自從老劉進去之後,他就像形屍走肉的活著。
言言回來之後,他除了安心,也升起了更大的隱憂。
言言出車禍之後,那股隱憂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焦頭爛額的忙碌,神經也緊繃成了一條隨時會斷裂的弦。
這一刻,陸默真的既覺得舒適,又覺得就這樣死了也好。
他不在了,霍家人也許會看在他已經死了的份上,接手照料言言。
這樣一來,言言還有能康複的一天。
至於他自己,這條命該去就去了,活著也沒有什麽新的指望,何必想苟延殘喘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