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默看在走廊上，想到主治醫生說的那些話，心裏頓時如鯁在喉。
言言就算熬過危險期，也永遠站不起來了，她的股骨頭碎了，連坐輪椅都難。
他心裏一直有句話沒跟老劉說，其實他也在期待另一個結果。
那個結果是言言再也醒不過來。
照顧病人的苦，他能承受，也願意為他的女兒付出。
可他又不想讓言言遭遇那樣的痛苦和挫敗。
言言這二十幾年的人生裏都在求而不得裏度過，又在二十幾歲的大好時光裏變成了殘廢。
他真的不忍心看。
如果她能幸運的在這個時候就走了，對她而言是件好事。
他和老劉傷心絕望一陣之後，遲早也會麵對現實。
他們的言言要是撐了過來，她艱難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這樣的苦，光想想就難以承受。
陸默思及此，有些不敢去看病房內的女兒，撇開了目光，靜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如雕塑一般靜立不動。
＊＊
翌日。
陸一語特意在五點的時候就起床了，霍予沉見她起來，也跟著爬了起來。
兩人輕手輕腳的下樓進廚房準備做包子的食材。
陸一語在調好酵母、水和麵粉的量之後，就交給霍予沉和麵了。
她則切肉、剁餡。
霍予沉連剁餡這種事都不想讓他媳婦兒做，“媳婦兒，這種體力活讓我來就行，你這金貴的身體還是在一旁指揮就行了。”
“我就是懷了個孕而已，不用供到神壇上。”
“媳婦兒，你是一次懷倆，你這輩子就隻能體會一次國寶的待遇，別太識大體，好好享受就行。”
“以後可能還會懷上呢？”
“你不煩懷孕？”
“目前感覺還可以，我還是有點怕生產過程的。聽生過的人說順產的時候生的時候疼，生完之後就能下地溜噠了；剖腹產是生後疼，還是疼得生不如死的那種。我有點害怕。”
霍予沉和麵的手頓了頓，“現在有不疼的藥了嗎？生孩子這麽疼的事，怎麽一直沒往這方麵研發藥？”
“我也不清楚，麻醉藥其實也有一定效果，但藥效過了之後也特別疼。”
霍予沉說道：“看來等研發團隊建好之後，先著重研發生孩子不疼的事。”
陸一語笑道：“那你們務必早點研發出來，我興許還能當第一批用戶。”
“就算研發出來，你也不可能是第一批的用戶，沒有確切的把握，我不會拿沒有真正走向市場的藥品用在你的身上。你還有四個月生產，這個時間是不足以讓一個新產品到臨床的程度的。”
“那我就安心等二胎。”
“媳婦兒，要是二胎還是雙胞胎怎麽辦？”
“不會吧？這種概率在醫學上很小吧？”
“是小，但也不是沒有。四個孩子，想想就頭疼，我就算賣血賣腎也養不起四隻小惡魔。”
陸一語被他的話逗笑了，“先養兩隻看看，要是不太麻煩，過幾年再養一兩個。”
“倒時候讓霍子願、霍子衝、霍勻衛、霍勻免這幾個一毛不拔的人眾籌養娃或雲養娃。”
“勻衛哥和勻免哥他們是做什麽的，當時過年他們怎麽沒過來？”
“勻衛哥把霍昀送到子願、子衝那裏就跟媳婦兒回娘家了，勻免哥他在執行任務，他兒子霍淼跟他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但年紀還小，不能離開媽媽太久，跟他媽媽回外婆家過年，今年過年他們應該也來了。爺爺奶奶當時大婚的時候是在過年前，今年是他們結婚六十周年，所有人都會回來的，給爺爺奶奶慶祝後順便留下來過年。”
陸一語想到那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的聚在一起過年，心裏是由衷的高興，“那時候咱們的寶寶也出生了，我月子也坐完了。”
“讓那群一胎一胎生娃的人羨慕嫉妒恨個夠。”
陸一語搖頭失笑，發現她家霍董真是越來越孩子氣了。
兩人忙活了一個多小時，分兩個蒸籠同時把包子給蒸了。
七點出頭的時候，全家人都醒了。
他們簡單的做了一下晨間運動後，就上桌吃飯。
陸一語依舊是調了三碗醬汁，指著其中一碗對褚韻峰說道：“爸，這碗醬還是當時跟您吃飯的時候您說的，您嚐嚐看跟當時酒店的那個味兒一樣嗎？”
褚韻峰聞言笑道：“好好好。”
說著便把小包子沾了醬汁，醬汁的味道很是濃厚。
“好吃，比酒店大廚做的更合適家常吃，酒店的有香料偶爾吃吃可以，經常吃就有些膩味。”褚韻峰點評道：“兩位親家也嚐嚐吧。”
莫殷雪和霍威橙也紛紛動筷，三種醬汁都嚐了一遍，都各有千秋。
莫殷雪說道：“包包子是個體力加技術的活兒，懷孕的時候就別做這麽麻煩的事了，回頭生了你愛做多少咱們都不嫌。現在身體正是重的時候，別折騰哈。”
“其實我沒做多少事，大部分的事都是予沉在做。我就在一旁動動嘴而已。”
莫殷雪聞言臉色頓時變得放鬆了，連語氣也變了，“嘖，霍小二做的啊。那行，以後有事沒事就做一頓包子早餐吧，還怪好吃的，別浪費了你的廚藝和天賦。”
霍予沉一口老血恨不得噴到他家莫女士的臉上，“有您這麽坑您兒子的嗎？咱能不能要點臉了？”
“說了多少次了，親媽坑親兒子天經地義，怎麽還不長記性？”
霍予沉默默翻了個白眼，確定服務霍將軍和他嶽父去，“爸，你們嚐嚐這邊的包子，我特意包了兩種餡。那位姓莫的女士，沒您的份兒，您在一旁幹看著就行了，別動手。”
莫殷雪懶得理他，大大方方的吃了一堆。
霍宛則很久沒吃他陸姐姐包的包子了，一口氣吃了兩層小蒸籠的小包子，然後才打著飽嗝跟小寶小貝玩了一會兒，才坐上他二叔的車去上學。
肖蓧開著陸一語的車送她去公司。
褚韻峰和褚銘也上車離開了。
褚銘說道：“爸，現在您放心了吧？”
“霍家的家風不錯，霍予沉的爸媽也是難得一遇的聰明人，小語嫁進霍家比嫁進別的人家讓人安心多了。”
“嗯，這也是小語這些年受過的苦的回報吧。”
褚韻峰點了點頭，他心裏也是這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