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許在之前就畫好了，但您之前沒有跟她說，她不敢擅自做主提交給你。”
“是有這種可能，但她還是犯了錯誤。”陶老態度很堅決，“接下來把你的方案細化，按照你的那份方案來做。”
陶思溫沒想到他爺爺會這麽決定，“陸一語的方案比我的完整，設計理念也更好。”
“我已經決定了，你去跟陸一語說她的設計不合適，謝謝她的努力。”陶老說完就擺了擺手，自己往廠房深處走去。
陸一語這段時間走得太平順了，需要點挫折讓她警醒。
現在給她點教訓讓她積累經驗，總比等她無法承受失敗的時候來的好。
而陶思溫也需要感受這個行業的殘酷，不是所有行內的人都會對他露出微笑，讓他一路筆直前行。
陶思溫握著陸一語的設計圖，難以置信地他爺爺的背影。
這幅整體都不錯的設計圖會以這麽輕率的理由被淘汰了。
陸一語看著陶思溫拿著她的設計圖出來，就知道她的設計圖不合格。
她的心裏倒是挺平靜的，沒有多少起伏。
陶思溫走到陸一語麵前，把設計圖還給她，說道：“你的設計圖很不錯，但陶老有更好的方案了，謝謝你的辛苦付出。”
陸一語接過設計圖，把它放進設計筒裏，笑道：“有更好的方案就好，讓你們見笑了。”
陶思溫從一出生就接觸大量的設計圖和建築模型，也常年在工地上走，他以為他對這個行業很了解，也體諒這個行業的苦。
但他直到今天才發現，他從來沒有走在這個行業裏的陰暗麵或灰色地帶過。
他一直認為隻要努力向前，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設計出完美的設計就可以。
但他發現並沒有那麽簡單，他爺爺以一個輕飄飄的理由把五份方案中最好的一份被斃了。
陶思溫看到陸一語的笑容，心裏躥起一股莫名的愧疚。
如果他這次沒參與這個項目，他爺爺應該不會以這個近乎刁難的理由斃掉陸一語的設計。
說到底，這份設計沒有機會麵世很大的可能是因為他。
陶思溫說道：“我很喜歡你的設計，以後請繼續加油。”
“謝謝，我會努力的。”陸一語笑笑。
陶思溫扯了扯嘴角，重新回到廠房內。
另外四人將剛才那一幕看在眼底，名叫黃玲的女孩兒笑道：“陸工，我一直以為你的設計最不錯，能入得了陶老的法眼。沒想到，還是欠了一些火候啊。”
陸一語當做沒聽見她的諷刺，“我們跟陶老的差距那麽大，設計圖能讓他看一眼就不錯了，怎麽能妄想入他老人家的法眼。如果我們的設計圖現在就能從他眼裏過了，那我們還繼續跟他老人家繼續學習嗎？”
“你還真會給自己台階下。”
“我這是善於給自己找理由，不然我隔段時間自我懷疑一次，我還有什麽時間去學習和進步？”陸一語朝四人笑了笑，轉身繼續忙了。
設計圖沒通過，她心裏確實不好受，但也沒難受到懷疑自己水平的程度。
她對自己的水平一直都有明確的認知，在哪一步會失敗也有個大概的想法。
所以，她接受失敗的過程比其他人順利很多。
……
經過了一係列的篩選，陶老最終公布了選定的方案，是陶思溫設計的方案。
以旅遊、攝影路線為主導，引進一些商家，形成完成的商業鏈條，也適當融入了西方建築的元素進來。
不過卻用火磚和中式的建築手法展現，倒也算是中西合璧了。
陸一語看了最後設計效果圖，也覺得挺有意思的。
這個方案她之前也有想過，她是以無法長久維持商業收入而放棄了。
陶思溫的解決方案是借用了周圍的新建工業區和學區，借用配套設施的宣傳渠道來處理的。
陸一語發現這個方法也不錯，她相信周圍的項目同樣也會以他們現在設計的項目為吸引點去招攬客人或住戶，大家彼此互惠互利形成一個完成的商業鏈條。
倒也是個很好的解決方案。
陸一語的側重點是廠房和主街自己形成一個獨立、自給自足的小型商圈。
因此在設計上做了不少努力，想要達到在不依靠周圍居民和工業區的人口也能通過自身的吸引力來達到經營下去的程度。
現在想想，她的想法過於天真。
明明周邊有可利用資源，她把那些資源都當透明，自己哼哧哼哧地營造個獨立小商圈，簡直是中二病爆發。
陸一語被自己的吐槽逗樂了，不小心笑出聲來。
坐在她麵對吃飯的霍予沉掃了她一眼，“什麽事能高興成這樣了？”
陸一語把她剛才的想法說了。
霍予沉點點頭，“我隻能說你是個設計師，不是個商人。把那麽好的資源扔在那裏不用，沒讓它們發揮該有的作用，確實有點暴殄天物。”
“我之前設計完之後，覺得自己的方案特別完美，簡直無懈可擊。看到陶思溫的方案之後，我才深刻認知到我隻是隻井底之蛙，見的世麵太少了，沒事還盡出去丟洋相。”
“不丟幾回人是不會成長的，丟人和挫折是最有效的成長方式，多丟幾次就習慣了。”
“霍董，你以前也經常幹這種事？”
霍予沉挑了挑眉，“這種事幹了就習慣了，我爺爺奶奶在我小時候跟人賠禮道歉得臉皮都厚了好幾層，後來對人生的看法都變了，一個兩個越來越不要臉。我再幹什麽破事，他們也能睜隻眼閉隻眼了。隻要我不犯法、不去禍害別人，他們都覺得生活挺美好的。我覺得吧，也正因為有我不間斷地給他們招事，他們才能練就這麽強健的心髒，身體到現在也沒什麽大毛病。這是氣到極限，身體通暢的表現。”
陸一語聞言哈哈大笑了幾聲，“霍董，你這麽毫不猶豫地往自己臉上貼金合適嗎？”
“有什麽不合適的？這是實話。像那些動不動就被氣出心髒病的老人，就是受的打擊太少了。生活裏沒什麽磨難，心髒和神經都變弱了。要是讓他們在我家生活半年，一天被我氣暈好幾回，保證看世界萬物都覺得特別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