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8.第898章 從腐水而出的少年二

  那握住漆黑鬼鐮的手，蒼白如雪，不帶一絲人氣，也不帶一絲死氣，好似冷玉雕琢而成的藝術品，乾淨純粹，彷彿什麼都無法沾染它。 

  偏偏如此不染纖塵之人，卻踏在百鬼之巔，由百鬼簇擁而來，一步步邁向彼岸。 

  從容的步伐，似有蓮花輪迴於他腳下綻放，揚起來人的長跑，露出一縷翡翠般的粉色。 

  易離眼瞳緊縮，因為他看到了，在那黑色斗篷下方露出來的翠綠色長發。 

  是她？ 

  那魔女沒死！ 

  這人，救了那魔女？！ 

  「你到底是誰？」 

  話音剛落，易離眼瞳一縮，來人揮動著黑鐮抵在了他的咽喉處，易離這才發現，他的腳下已經被惡鬼的白爪死死攥住。 

  「嚯嚯嚯……」 

  裂開犬牙的惡鬼，輕輕舔*舐著他的腳踝，似乎隨時都能將它咬碎。 

  斗篷之下，少年幽幽抬起，一團冥火在他眼底其中靜靜燃燒。 

  黑髮黑眸，烏髮白唇，冰霜般凜冽飄渺的氣質，叫易離猛然愣在了原地。 

  「是你？」斗魂宗……凌寒？！ 

  不，他不是凌寒！ 

  這傢伙，沒有人之氣！ 

  他……分明不是人！ 

  少年抬眸，長長的羽睫遮掩住了其中深沉的、無儔的情緒。 

  他緊了緊抱著陸九缺的手，讓她的頭枕在他的懷中，依舊不寬厚的肩膀，卻能穩穩將她保護著，不受一絲波瀾。 

  如此小心翼翼，彷彿她是他一生的至寶。 

  「你是人是鬼？」 

  不對！ 

  這氣息，非人非鬼、非死非生、非存非滅…… 

  這是怎麼回事？ 

  少年不耐蹙眉，腳下狂風揚起，沙啞的嗓音回蕩而開。 

  「她不是你能動的人。」 

  一語，殺機破天。 

  劇烈的疼痛從易離的腹部傳來，他眼瞳圓瞪，猛地垂頭看去。 

  有碧綠色的荊棘從腐水中冒出，刺穿了他的腹部，將外翻的血肉碾碎吸收，在刺刺夜風中將他高高揚起，如同勝利者搖曳的旌旗。 

  這怎麼可能！ 

  這魔女的生死不明過去，為什麼這荒之藤完全不受影響？ 

  難道…… 

  這荒之藤的主人，不是這魔女？ 

  「噗嗤……」 

  易離心魂俱顫，從嘴角吐出一口獻血，身軀寸寸枯槁下去，一雙眼卻死死鎖定著少年。 

  比起荒之藤，更讓他震驚的，是這非人非鬼、非死非生、非存非滅人間之魂。 

  在易離氣息消散的剎那間，少年用鬼鐮一勾，一抹緋紅色的離魂被他釘在鐮刀頂端，他反手收起鬼鐮，將離魂握在掌心，張開嘴，吞噬而下。 

  「嘎吱——」 

  強悍的烙印被他咬碎，這強者離魂的力量化作暖流，淌入了他的身軀中。 

  少年垂眸，昏暗的眸中有暖意和不舍在涌動，他靜靜凝視昏迷的陸九缺，微微嘆了口氣，俯身捏住了她的下顎，讓她檀口微張，隔空將離魂之氣哺入了她的口中。 

  「唔……」 

  這虛弱的輕吟，落入少年的耳中，好似天籟，而她身上那可怕的血窟窿，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癒合。 

  少年冰冷蒼白的手輕輕摩挲著她的唇瓣，垂眸柔和呢喃：「九兒，你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