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他隻是自作自受
警局。
那份驗傷報告隻有短短兩頁紙，卻被顧盛欽反複確認看半天，攥在手裏的紙張也越發緊了。
宋青雲看著他都快把驗傷報告給捏爛了，這才道：“盛欽，不要這樣。”
“舅舅，我不信，我不信。”
顧盛欽從未有過這麽恐慌的時候。
明明舒清說過，舒成海最終沒有侵犯她，可為什麽跟驗傷報告上說的不一樣呢？
宋青雲也看過那份報告了，寫的很清楚，舒清的確是受到了實質性的侵犯。
顧盛欽靠在牆壁上，表情皆是痛苦的神色，他不斷地重複著，“小清不會騙我的，她說過，舒成海並沒有……”
宋青雲也有些失望，隻好勸道：“舒清受了這麽大的刺激，她的理智已經混亂了，你不能指望她記得那麽確切。或許，連她自己都弄不清楚了。”
顧盛欽閉上眼睛，沉默著，消化著這個事實。
良久，他才睜開眼睛，眸光已恢複了冷靜，“舅舅，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你說。”
“您能不能幫我隱瞞下這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外公外婆，我媽，還有小清自己。我不想讓別人知道，小清被舒成海玷汙。”
宋青雲眸光微斂，心中有些震撼。
他不可置信的說：“所以，你依舊打算接受舒清，是這樣嗎？”
顧盛欽頓了頓，眸光中閃爍著堅決，道：“是，我接受。如果小清知道真相，她會受不了的。那麽隻好我來承受這個真相，一切都讓我來接受。”
宋青雲不由的對他刮目相看。
其實舒清這件事，換作任何一個男人都可能受不了，就算不能接受，這也是人之常情。
他一直都知道，顧盛欽是個倨傲的人，從小生長的家庭環境讓顧盛欽一直以來順風順水，一出生他就站在了金字塔頂端。
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唯獨對於舒清，他竟然可以接受她的殘缺。
宋青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盛欽，你是好樣的，是個有責任心，有擔當的孩子。舅舅沒看錯你！”
兩人正說著，李局長走過來，對宋青雲道：“領導，剛才法醫的驗屍報告也出來了。”
宋青雲還沒接過來，就一把被顧盛欽搶走。
李局長對宋青雲解釋道：“我們驗屍結果發現，被害者體內有大量海洛因的殘留。而舒清插入被害者胸口的那把刀，並沒有刺中心髒，也沒有刺中任何要害。因此，我們確定，被害者的死亡是由於嗑藥過量導致的猝死。”
對於這樣的結果，顧盛欽和宋青雲都鬆了一口氣。
如果是這樣，舒清完全可以被認為是正當防衛，而且舒成海死亡與舒清的那一刀並無關係。
那麽，舒清就不用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
否則的話，不僅宋青雲要出麵，顧盛欽也要費盡心思的去請律師打官司。
顯然，目前的結果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宋青雲跟李局長寒暄了幾句，道了謝，兩人這才從警局離開。
……
一回到家，宋麗君立刻迎了上來。
“怎麽樣？”她急切的問道：“警局那邊怎麽說？快，把驗傷報告拿出來給我看看。”
宋青雲跟顧盛欽對視了一眼，道：“麗君，你別急，驗傷報告沒問題。”
“真的嗎？那……那舒清她沒有被……”宋麗君有點不敢相信。
因為，她聽雅熙說，舒清昨天被抱回來的時候，衣衫不整，滿身的血漬。
顧盛欽神色嚴肅，絲毫不給母親懷疑的餘地，他道：“媽，我和舅舅兩個人都親眼看到了那份報告，您還不相信嗎？我再跟您解釋一次，舒清自始至終就隻有我一個男人。”
“你這是什麽態度？”宋麗君不免惱火起來，道：“我不過是不放心，這才多問了兩句。既然沒事，豈不是皆大歡喜？”
至少，她也不用再想方設法的拆散兒子和舒清，也不必為了這些與兒子再生嫌隙。
宋青雲見這母子倆劍拔弩張的，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推了推顧盛欽，道：“還有個好消息，你跟你媽說。”
“哦，對。”顧盛欽這才想起來，也為了轉移宋麗君的注意力，連忙道：“媽，驗屍報告也出來了。舒清並沒有殺死舒成海，那個人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是他吸食毒品過量，造成的猝死。”
宋麗君無比震驚，狐疑的看著哥哥和兒子，然後問道：“二哥，不是因為你的介入，才把事情給圓過去的吧？”
畢竟，以宋青雲的官職和地位，想要從牢裏撈出來一個舒清，簡直是易如反掌。
宋青雲無語的瞥了她一眼，道：“這話你可別讓爸聽見，否則你冤枉了我不要緊，爸估計會活活打死我。”
宋麗君想想也是，平時宋老爺子家教森嚴，宋青雲也做不出來這種顛倒黑白的事。
她愣了半天，道：“這麽說……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過去了。”
宋青雲點點頭，道：“舒清醒後再去警局核對一下審問記錄，應該就沒什麽事了。”
宋麗君的心終於放回肚子裏，其實，她也不希望舒清出什麽事。
畢竟自己已經同意了兩個孩子的婚事，誰希望自己兒子的愛人被別人玷汙？
老爺子和老太太自然也得知了消息，雖然心有餘悸，可還是高興不已，一個勁兒念叨：“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隻有肖萍，一個人站在邊上，眼中浮起一絲寒光。
……
顧盛欽沉默不語，望著客廳裏喜笑顏開的人們，他心底的某個地方，疼痛正迅速蔓延著。
他的小清，承受了太大的磨難，他該怎麽撫平小清的傷痛，又該怎樣讓自己過去這個坎兒？
在大家都回味著這次事情的有驚無險時，顧盛欽默默回到房間。
舒清已經醒了，坐在床上發愣。
顧盛欽調整好情緒，努力讓自己露出一絲笑意，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發，道：“醒了？”
舒清琥珀色的眸子依舊清澈，望著他道：“盛欽，我們……還會結婚嗎？你還會要我嗎？”
顧盛欽一頓，沒想到她一醒來就問這個。
他笑了笑，撫摸著她帶著傷痕的臉頰，道：“當然，我會娶你，一切都不會改變。”
“可是……”舒清咬了咬唇，哽咽道：“我殺了人，又差點被舒成海給……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了。”
說到最後，她很無力。
哪怕是被除了顧盛欽以外的任何人碰，她都會覺得自己太髒。
這輩子，她隻可能將自己交付於唯一的這個人，那就是顧盛欽。
“小清，以後不要再讓我聽到這樣的傻話。”
他將她摟在懷中，聲音故作輕鬆的說：“那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聽完，就會知道，這次的事隻是一個小插曲，沒什麽過不去的。”
舒清苦澀的牽起唇角。
好消息？
這樣的時候，還能有什麽好消息？
顧盛欽將舒成海驗屍報告的內容說給她聽，卻沒有將她的驗傷結果告訴她。
如果她認為自己沒有被侵犯，那就讓她永遠這麽認為吧。
有時候人活在謊言裏，遠比在現實裏掙紮好受得多。
舒清聽到舒成海是吸食毒品過量而亡，她震驚了半天。
“你說的是真的嗎？”舒清自己都有點不相信，“真的不是我殺了他？”
顧盛欽堅定的點點頭，“是，你如果不信，我明天可以把他的驗屍報告讓你看。”
舒清到現在，想想那天她親手將刀刺入舒成海身體裏的畫麵，心裏都毛毛的。
顧盛欽知道她一時半刻還無法從這個陰影中走出來，他一再的給她心理暗示，道：“你一定要記住，舒成海是自作自受，他罪有應得。他的死亡，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舒清終於相信了這個消息，忽然心裏燃起一種劫後餘生的激動。
她以為，她這輩子都要背上一條人命了。
可沒想到，最終的結果，會如此出乎人的意料。
……
而此時此刻，另一個房間。
肖萍和宋青雲已經開始爭吵起來，是肖萍先起的頭。
她瞪著丈夫，絲毫不顧及形象，大聲嚷嚷道：“是你幫舒清翻案的吧？宋青雲，我可真是低估你了，這種主意你都能想得出來！明明就是舒清殺了他。你居然包庇殺人犯，我就不怕我去舉報你！”
宋青雲望著妻子，目光毫無溫度，“我再說一遍，驗屍報告完全是警局那邊通過合理程序得出的結論，不是我安排的。還有，你似乎很想讓舒清變成殺人犯，讓她做一輩子牢，嗯？”
肖萍臉色劃過一絲異樣，慌亂的解釋道：“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不想讓爸媽整日和一個殺人犯住在一起，既然她敢殺人，就說明她的潛意識裏是有很強烈的暴力因子。誰知道以後我們萬一哪裏惹到她了，她會不會把我們也給一刀捅死。”
宋青雲銳利的眸光直直盯著她，警告道：“不要再挑戰我的耐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麽！舒清，她住在宋家，是我允許的，也是我爸媽允許的。你肖萍若是以後再敢興風作浪，那麽收拾東西滾蛋的人，隻有你！你最好收回你之前說的話，更不要將這些無稽之談灌輸給我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