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當年的事背後有個推手
她想把容父昨晚那些無稽的猜測都告訴慕久年,讓他以後提防著容家。
可終究,她將話咽了下去。
因為,慕久年對她了如指掌,可她了解的慕久年卻是從別人口中聽到的。
就例如,慕久年從來沒有告訴過她,他不僅僅隻是外科教授,他還有著自己的商業帝國。
雖然她很確信慕久年對她的愛,可她不知道,慕久年的心思到底深沉到什麽地步。
會不會真如容父所說,其實,慕久年也在這件事中順水推舟,利用了她一把。
……
兩天平靜的日子剛過去。
這天,宋麗華親自來到容琰的住處登門造訪。
宛寧很驚訝,猶豫之後,還是給她開了門。
宋麗華麵對她的時候,再也不似以前,反而帶著一絲小心翼翼,“宛……宛寧啊,這兩天你好不好?”
宛寧給她倒了杯茶,坐在沙發上,冷冷的說:“還好,沒被慕雲瀚給折騰死。”
宋麗華忽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她麵前。
宛寧嚇了一跳,不知所措的道:“你這是做什麽?”
“宛寧,你救救你爸爸。”
宋麗華痛哭道:“他住院了,病得很重,醫生說如果再不手術,可能就……就……”
宛寧雖然恨容家,可是麵前這個婦人養了自己二十多年,又在最關鍵的時候給慕久年通風報信,才讓她免遭於難。她終究無法狠心,看她跪在自己麵前。
“你先起來。”
宛寧硬是將宋麗華扶了起來,道:“我能幫什麽忙?”
宋麗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你爸爸住在久年他們醫院,你也知道,久年是心外科手術做的最好的大夫,我們隻放心把手術交給他做。”
宛寧雖然對宋麗華尚有一絲憐憫,但對於容升平,那個害她差點失身的人,她一點都不想管。
她麵無表情的說:“那你們去找慕久年就是了。”
宋麗華歎了口氣,“久年不肯為你爸爸做手術,大概,他還在因為前幾天你爸爸把你送給雲瀚的事生氣。”
宛寧深深地望著宋麗華,道:“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如實告訴我,我可以考慮跟慕久年求情。”
宋麗華一聽事情有轉機,她連忙道:“你說。”
“當年,我親生父親和爺爺入獄,還有我媽媽瘋掉,是不是跟你們容家有關係?”
宛寧說完,宋麗華突然變了臉色。
她不可置信的問:“你……你找到你的家人了?”
“是啊,早都找到了。”
已經到了這種時候,宛寧不想再藏著掖著,她直截了當的說:“我爺爺把一切都告訴我了,當年,我爸爸那筆違規貸款就是放給容升平的。為什麽我爸爸出了離奇車禍,為什麽我爺爺因為這筆貸款進了監獄,可容升平卻什麽事都沒有?”
麵對宛寧的步步逼問,宋麗華終於知道,宛寧為何要報複容家。
原來,她的女兒早已找到了親人,所以,她把他們當做了仇人。
宋麗華緩緩開口道:“其實每個銀行都有違規貸款的事,可大可小。當年是有人匿名舉報,才引來帝都調查組去蘇陽銀行調查的。老容與你爸爸是多年的好友,當初因為你剛出生,你爺爺替你爸爸頂了這個罪名。老容之所以能僥幸逃脫,那是因為我大哥的緣故,他在帝都將事情壓了下來。”
宋麗華的大哥在出國任駐國外領事館大使之前,是帝都政府的機要人員,想壓下這個案子,並沒有什麽難度。
宛寧想到父親和奶奶的車禍,咬牙道:“那是誰製造了那場車禍,害死了我奶奶和爸爸?”
宋麗華拚命的搖頭,“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當年我和老容費盡心力想將你爺爺和爸爸都從這場反貪風暴裏撈出來,可帝都那邊明顯有人盯準了蘇陽,我們沒法再做什麽手腳,隻能保全自己。至於那場車禍,我們也覺得不是意外,像是有人想掩飾什麽。可是宛寧,我跟你發誓,這絕不是我和老容做的。”
宛寧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這麽說,她報仇都報錯了對象?
辛振國說過,辛家並沒有什麽仇人,不可能有人製造這樣的慘案。
宋麗華說有人舉報,盯準了蘇陽銀行,那個舉報的人到底是誰?
宋麗華的話能相信嗎?
宛寧的心裏有無數個問號,如果容家父母並不是她的仇人,可她卻將對她有養育之恩的人傷害成這樣。
她想,她是無法原諒自己的。
宋麗華以為宛寧不相信,她隻好將自己心底隱藏了許久的推測說了出來,“當年你媽媽講你托付給我們的時候,她的精神是正常的。隻是因為辛家出了大事,她無力撫養你,這才把你交給我們。一年後,當我們再回蘇陽找你媽媽的時候,聽鄰居說,她生了一場病之後,便瘋了。我早就覺得當年的事背後有個推手,可是那個人藏得太深了,我和老容沒有查到任何線索。”
宛寧心中有些動搖了,也許,宋麗華對她是真心像對待女兒的。不然,她那天也不會給慕久年通風報信救她。
可容升平呢?
他會事事都讓宋麗華知道嗎?
或許很多事,就連宋麗華都是被蒙在鼓裏的。
況且,容升平對她早已沒了父女情誼,狠心用她與慕雲瀚做交易,她何必救他?
宋麗華握著宛寧的手,聲淚俱下道:“孩子,我們真的沒有害過辛家人。如果你因為當年我們的違規貸款牽連了你的爸爸和爺爺,你可以恨我們,甚至不認我們也沒關係。但看在我們養育你二十多年份上,你讓久年給老容做手術吧。”
宛寧突然看著她,語氣有些咄咄逼人:“你了解容升平嗎?你們做了近三十年的夫妻,你敢擔保嗎?”
宋麗華表情有些鬆動了,難道,真的是丈夫瞞著她做下的事?
畢竟,辛家知道不少容氏藥業資金內幕,難不成是丈夫怕機密泄露,又或者怕受牽連,所以才趕盡殺絕?
宋麗華手心都滲出了冷汗,丈夫不會騙她的,他連毒誓都發過,他不會騙她的。
抱著這個信念,宋麗華有幾分遲疑的說:“我……我敢擔保。”
宛寧苦笑了一下,道:“如果你真的敢,你不該是現在這樣的表情。你分明,也沒有把握,不是嗎?”
宋麗華不敢看宛寧的目光,如果辛家的家破人亡真的與容升平有關,那……就當是他罪有應得吧。
她緩緩站起身,年邁的身子有些搖搖欲墜。
宛寧發現,一向保養得宜的宋麗華鬢邊已經長出了白發,不知為什麽,她的心很酸。
宋麗華深深地望著宛寧,道:“孩子,我知道,你跟我們的緣分盡了。那根刺橫在你心裏,也橫在我們心裏。我沒臉再求你什麽,隻願今後,我們不要再互相傷害吧。”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和疲憊。
轉身的時候,她的脊背彎了,步履蹣跚。
隻是短短數日,那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像是一夜之間變老了。
當她踏出門的那一刻,宛寧忽然開口道:“媽,保重。”
宋麗華頓住腳步,回過頭,才發現宛寧的眼裏掛著淚。
不論容父做了什麽,宛寧相信,眼前這個婦人,是愛自己的,是將自己當做女兒來疼愛的。
她不忍傷她,卻終究傷了她的心。
……
晚上,慕久年下班回來,便和宛寧提起了容父的事。
他想詢問宛寧的意見,如果她同意,他也許會幫容父做手術。
可宛寧隻是冷漠的說:“我不想再管容家的事。”
慕久年眸光微斂,沒有吭聲,不知在想些什麽。
深夜,宛寧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身邊的位置空空的。
她知道,慕久年隻有在有心事的時候,才會一個人關在書房,一直到很晚很晚。
以前的宛寧,從來不在乎慕久年多晚睡,不在乎他到底睡不睡。
可現在,她望著旁邊空蕩蕩的位置,心底有一絲擔憂。
她起身緩緩向書房走去,那裏還亮著燈。
慕久年靜靜地坐在書桌前,修長的手指扶著額頭,像是在沉思。
“久年。”
宛寧輕輕喊了一聲,走到他身邊,道:“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睡啊?”
慕久年伸手將她拉到腿上坐下,環著她的腰肢。
宛寧有些不習慣這樣親昵的觸碰。
畢竟,以前的她太倔強,就算是與慕久年做親密的事,她也是冷冰冰的,像是一場交易。
在她的印象中,他們很少有情侶那樣的舉動。
然而現在,她想試著接受慕久年,她想把心打開,讓他住進去。
她安靜的呆在他懷裏,道:“你是不是在想給容升平做手術的事?其實,你還是想救他,對不對?”
慕久年將她的臉轉過來,認真的望著她,語氣中有幾分沉重的道:“我是醫生,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責任。可我想到他之前那麽對你,害你差點被慕雲瀚……”
說到這兒,慕久年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而道:“我想到那些,我就覺得該跟你站在一起,不該原諒他。”
宛寧黑白分明的眸子閃過一絲動容,她微微彎了彎唇角,“久年,按照你自己想的去做吧。如果你覺得自己無法逃避作為醫生的責任,那你就不要考慮我,你該怎麽做,就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