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舉國慶祝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下時,皇宮裏的弘揚鍾聲響了起來,弘揚鍾是開國時期留下來的,據說當年的開國大典正是用的這口鍾,隻要弘揚鍾響起就代表著雲翳國舉國慶祝的時候到了。
嶽然的生辰終於在眾人的盼望下到來了,聽說在大殿上安排了一整天的歌舞,文武百官和各國使臣都會和皇上一起盡享歌舞盛宴,到了晚上更是安排了絢麗的煙火表演。
而這一切都是曆小月不感興趣的,所以當小竹推開房門的時候隻能看見一個空蕩蕩的床鋪。
手拿著書本,曆小月躺在花圃裏,春天的花圃還帶著些涼意,鋪上幾層地毯之後倒也湊合著能躺,再加上難得的陽光也泛著點點的暖意,那感覺也算愜意。
慵懶的陽光總是讓人困倦,曆小月不知不覺竟然沉沉的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掛在了正空中,想必已經是午時了。肚中傳來打鼓的聲音,曆小月這才起身往回走。
“娘娘,您總算回來了。”
小竹很是著急,徘徊在院子門口,見到曆小月的身影,快步就衝了過來。她的手中拿著一件大紅的綢衣,那綢衣上繡著的是海棠,皇宮裏處處以牡丹為花樣,募的看見海棠,竟覺得別具一番心意,連曆小月也的目光也忍不住停留在了那綢衣上。
“這是……”
小竹得意的仰起頭,“這是我替娘娘找到的禮服,怎麽樣,漂亮吧。”
曆小月輕輕的撫摸那綢衣,指尖觸到海棠花上,竟然泛出一陣陣的涼意,這繡海棠的繡線恐怕不是普通的東西,她疑惑了,抬頭問:“小竹,這衣服應該很貴重,你是從哪裏得到的?”
“嗬嗬,”小竹笑了笑,衝曆小月眨眨眼,“我在倉庫裏找到的,小竹可是將整個倉庫都翻過來才找到這麽一件衣服,倒也奇怪,這麽好看的衣服,竟然會被埋沒在倉庫裏。娘娘,先別說這麽多了,午宴都快開始了,您趕快換上吧,都快來不及了。”
小竹將衣服塞到曆小月的懷中,說著就將她推進了房間裏。陽光燦爛,曆小月仰起頭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到底逃不過小竹的堅持,不過走在前麵的她看不見小竹的表情,隻要她回頭,她就能看見,小竹的臉上一閃而過的異樣。
絲竹聲聲,鶯歌燕舞還在繼續,曆小月走進大殿,目光一瞬就穿越了那些舞弄身姿的女人落在了大殿的高坐上,嶽然正舉起酒杯喝酒,許是曆小月的錯覺,今天的他臉上竟然是化不開的濃鬱哀傷。
今天是他的生辰,整個雲翳國都在因為他而處在喜慶的氛圍中,曆小月不懂,這樣的情況下,為何他要擺出這麽哀傷的表情,而自己……卻因為剛突然看見那抹哀傷而心痛一瞬。
曆小月低著頭想尋一個位置偏僻的角落坐下,可是剛走了沒幾步卻被人一把將手拉住,一抬頭,是米爾納微笑著的臉。
“過來和我坐一起吧。”
抵不過米爾納的盛情,曆小月被拉到了嶽然的左手邊上和她坐在了一起,餘光裏嶽然舉著酒杯的手停頓過一瞬,隨即又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繼續了動作。
“月兒,你這身海棠綢衣好漂亮啊。”米爾納忍不住撫摸曆小月的衣袖,順滑的觸覺讓她禁不住的讚歎。
“是麽,姐姐今天的鏍榖國禮服才漂亮。”曆小月淡淡的笑了笑,鏍榖國的貴族禮服是貂絨和小馬靴,大紅的顏色最適合米爾納不過,這樣的她才是美豔動人的。
米爾納嗬嗬笑了幾聲,幾名舞娘就走到前台來替眾人斟酒,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跟著舞娘在移動的,當舞娘走到曆小月的麵前時,眾人也禁不住將目光落在了曆小月的身上。
現場的氣氛似乎一瞬間變得凝滯了,所有人都望著曆小月,可是那些上了年紀的大臣們卻是滿臉的恐懼,更是有人相互傳遞著莫名的眼神。
坐在上方的嶽然盡管是一直在喝酒,可是細心的他還是很快發覺了那些老臣子的細節,再順著他們的目光望去,這才看清曆小月竟然穿了一身繡著海棠的綢衣……
海棠綢衣!
嶽然手一鬆,酒杯募的落在了地上,酒漬灑了一滴,他低咒一聲“該死!”便站起身急急的走到了曆小月的麵前,伸手就將曆小月從位置上扯起,拉著她就往外走。
“你怎麽能穿這身衣服?趕快去換掉!”
曆小月從來沒有看見嶽然發過這麽大的火,被他的怒氣嚇到了,這一次她竟然沒有任何反抗。可是剛走到大殿的門口一個嚴厲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皇上留步!皇上以為大臣們的眼睛都是瞎的嗎?”
刑部侍郎站起身,義正言辭的開口,樂聲停了下來,舞娘們也已經散去,大殿上一瞬間沒了那種歌舞升平的場景,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一抹沉重。
嶽然停下步子,冷冷的回頭,卻久久沒有開口說話。曆小月明顯的感覺到牽著她的手緊了許多,他……是不會放開她的吧……
“月妃娘娘,今天是皇上的壽辰,你卻穿這件冥衣來大殿上,是想衝撞皇上嗎,如今雲翳國整個江山都係在皇上的身上,衝撞皇上和衝撞雲翳國有什麽區別?”
刑部侍郎冷冷的開口,從諾妃娘娘被逼死宮中以後,他便心死神傷,為了替女兒報仇,他自然是不會放過任何一次置曆小月死地的機會。
曆小月這才知道,原來身上穿的這件海棠綢衣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
“月兒,這件衣服你是從哪裏得來的?”嶽然回過頭,牽著曆小月的手帶著溫柔,他擔憂的說:“這是先皇的瑩妃死前穿過的衣服。”
許是曆小月的錯覺,當提到瑩妃的時候,嶽然的臉上居然閃過了一瞬間的不自然。
曆小月擰緊眉頭,目光望向小竹的方向,小竹接觸到曆小月的目光,眼神有些不自然,她咬住下唇,麵對曆小月質問的眼神她卻並沒有退縮。這樣的反應已經足夠說明了一切,曆小月苦澀的笑了。
原來她一直以為皇宮裏唯一一個可以相信的人也在她毫無防備之下將自己置於死地。
“這件衣服是我自己從倉庫裏找出來的,可是我並不知道這是什麽冥衣。”曆小月淡淡的說,心中竟是麻木。
小竹猛地抬起頭,臉上充滿了驚訝,她以為曆小月一定會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然後她就佯裝和曆小月撕破臉冤枉這一切都是曆小月指使的,最後曆小月走投無路,或許會將那些重要的東西下落說出來。
這就是她們許久找不到想要的東西,而迫於無奈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計劃,她在將這件衣服交到曆小月的手上的時候,就做好了必死無疑的準備,可是……她怎麽也想不到曆小月竟然選擇了放過自己。
小竹是感動的,從小到大,人情冷暖她已經嚐夠,卻從沒有人這樣真心的對自己好過,眼淚不經意的在眼眶中打轉,她低下了頭,不敢再接觸曆小月的目光。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曆小月幾人的身上,卻沒有人看見在角落裏的樂師隊伍裏,一個帶著半邊麵具的男子緩緩的站了起來,他的目光落在嶽然牽著的曆小月的手上,那兩隻交纏的手讓他的心一陣陣的疼痛。
“小月……原來,他就是那個你深愛的男人麽?”
男子低低的呢喃,這是他第二次見到嶽然,上一次和他交手時,他沒有絲毫猶豫的從嶽然麵前帶走了曆小月,隻可惜,帶走的也隻是人而已,卻連半分真心也未能帶走。
刑部侍郎冷哼一聲,越過小方桌走到嶽然兩人的麵前,他撩起官服的下擺跪下,大聲道:“蒼天啊,為何要讓這妖女來擾亂我雲翳國的天下啊。雲翳國開國五百年,國泰民安,人民安居樂業,卻沒想到這妖女多番衝撞雲翳國的國運,現在雲翳國處處天災想必也是因這要女兒起,皇上……這一次定不能再姑息她了。”
不過穿錯了一件衣服而已,竟然能讓他說出這麽一番長篇大論來,曆小月臉上的肌肉有些忍不住的抽搐,她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隻麻木的看著他跪在自己兩人的麵前。
一幹老臣子都是以刑部侍郎馬首是瞻,也跟著他跪了下來,又是千篇一律的什麽要以江山社稷為重。
不過是穿件衣服而已,有必要弄成要想她曆小月殺了天下所有黎民百姓的模樣麽?這皇宮裏的人果真可笑的緊。
“夠了!”嶽然臉色發青,看不清的眼神深處儼然閃過一抹殺機。“不過一件死人衣服而已,正所謂不知者無罪,這件衣服已經封存多年,現在竟然這麽容易的在倉庫發現,這裏麵有些什麽貓膩,不要以為朕不知道。要是誰再敢故意挑起事端,朕必定一查到底!”
曆小月轉過頭,看著嶽然的表情,帶著哀傷和憤怒。嶽然一向將自己埋藏很深,這些帶著威脅的話一出口,必定又會讓那些大臣們聯合起來做些什麽,幾朝的老臣了,已經習慣了支配別人,連皇上也要禮讓三分,這樣被挑戰了權利,任誰都會反抗。
要是以往的嶽然,是不會這麽衝動的。今天的他到底怎麽了?
曆小月帶著疑惑,卻並沒有開口,隻是心中不禁泛起了擔心。一個人衝動的時候,就會暴露許多弱點,而這弱點一旦被人捉住,也許,就是生死的差距了。
“皇上!”
刑部侍郎叱喝一聲,已經是老淚縱橫,他神色悲涼的站起身,踉蹌著就向嶽然撲了過去,而他的手中不知什麽時候卻多了一把匕首。
“先皇啊,老臣今天誓死也要滅了這個昏君!”
所有人都以為刑部侍郎要刺殺的是嶽然,所以所有人都向嶽然的方向移動了過去,而嶽然也擔心會傷及身旁的曆小月,竟是用力一推將曆小月推到了一旁。
熟料,刑部侍郎卻突然頓住了身形,轉身嘶吼著向曆小月衝了過去,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聲東擊西!他要殺了這個女人替自己唯一的女兒報仇!
曆小月狼狽的倒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刑部侍郎向自己飛撲過來,可是她已經來不及反應。
“月兒……”嶽然一陣心驚,嘶吼出聲,人已經快速的躍了過去。
可是……
在嶽然到底是晚了,在他到達之前刑部侍郎的匕首已經落下,不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個灰色的身影擋在了曆小月的麵前……
獻血飛濺,匕首劃過了灰衣男子的臉,隻一瞬間,鮮血就將他的整張臉都模糊了,竟是看不清他的模樣。
“小月……”灰衣男子暈倒前,扯起一抹溫柔的笑。
這聲音……
曆小月認得的,她伸手將倒下的男子扶住,卻大聲的吼了起來:“叫太醫,叫太醫啊,快!”
男子的鮮血落在了曆小月紅色的綢衣上,讓本就奪目的顏色更是眼裏了幾分。
聶瓊宇,這輩子她曆小月到底要欠你多少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