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打入冷宮
所有人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芸妃娘娘麵上一僵,神色有些不大正常,不過隨即她又挺直了身子,對一個過氣的妃子,她安慰著自己不用害怕。
小竹眼睛瞬間紅了,誰都知道芸妃娘娘口中所說的人是誰,主子對自己的好,她小竹知道。她哽咽了一下,幾次邁開步子想往芸妃娘娘那邊走,可是喉頭滾動卻不知該說什麽,隻得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
“娘娘……小竹害你被欺負了……”小竹轉頭看著曆小月,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曆小月握緊了她的手,搖搖頭,拉著她繼續在箱子裏挑選著,“小竹別理那些無聊的人,我們管好我們自己就行了,那種跳梁小醜讓她自己去鬧好了。”
“好了好了,都是姐妹,後宮裏還是要和和氣氣的好,跳梁小醜之說還是重了些,芸妃你也別往心裏去。”
能說出這番圓滑的話來的人自然是一向溫柔端莊的諾妃娘娘,她這一句話看似勸和,實則是讓那句跳梁小醜做實,讓芸妃娘娘下不了台,而後果……自然是反抗。
芸妃娘娘臉上一陣清白交替,大殿上的每個女人自然都是有幾分心思的,想笑的不想笑的全都擠出了一絲笑意,讓芸妃娘娘臉上的清白更是明顯了幾分。
芸妃娘娘一咬牙直直的向曆小月兩人走了過來,抬起手就狠狠地落了下去。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結結實實的落在了小竹的臉上,嘴角立刻浸出了一抹血紅,小竹委屈的撫住臉,咬緊牙沒有讓眼中的淚落下。
殊不知這樣佯裝的堅強讓曆小月更是紅了眼睛,皇宮裏,她身邊就隻剩下小竹一人而已,在她的心裏,她是有義務要保護她的。曆家寨的兄弟姐妹她沒有機會保護了,要是她連小竹都保護不了,她曆小月就太孬了。
曆小月放開小竹的手,挺直身子站在芸妃娘娘的麵前,目光裏的殺氣讓芸妃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還來不及反應,曆小月的巴掌已經落在了她的臉上。
五指的印跡在眾人的眼睛裏很是顯眼,餘光裏,那些帶著笑意的臉上有吃驚,有幸災樂禍,卻獨獨沒有同情。
“為了個宮女,你敢打我……”芸妃有些瘋狂了,一雙眼睛險些瞪了出來,理智終於在這一刻渙散,她歇斯底裏的向曆小月衝了過去。大殿上,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這樣的一幕是誰也沒有想到的。
曆小月畢竟是練過武的人,那芸妃卻不知道,所以結果可想而知,大殿上隻聽得慘叫聲連連,即便是曆小月手下留情也不是一個弱女子能承受得了的。芸妃倒在地上,本已沒有繼續下去的意思,可是餘光裏卻看見了大門方向的一抹金黃。
“月妃娘娘您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和您爭寵了,以後我會離皇上遠遠的。”芸妃娘娘突然大聲的叫了起來。
曆小月一愣,握緊的拳頭還來不及鬆開。
“住手!”
金色的龍袍被陽光照射得有些耀眼,嶽然的出現讓場麵的溫度更是升華到了極致。
“皇上!”芸妃一個委屈向嶽然爬了過去,眼淚滾落而下,倒是一個楚楚可憐的美人形象。“皇上,臣妾以後再也不能侍奉皇上了,皇上……”
芸妃哭得極慘,誰都知道那哭聲七分假意,可是大殿上的女人們卻都擺出了動容的神色,更有不少的人相繼跪下,“請皇上為芸妃做主,請皇上為芸妃做主。”
曆小月笑了,看著那些帶著需假麵具的女人們,她突然覺得這皇宮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簡單,那些女人也比她想象中心狠了許多。
空氣凝滯了,恍惚中周圍的一切都已經煙消雲散,整個大殿上隻剩下曆小月和嶽然兩個人,四目相望,隱藏的情意卻抵不過波濤洶湧而溢出了半分。
“你有什麽話要說……”隻要說,我就信!後一句話嶽然沒有說出口。
曆小月搖搖頭,目光蒼茫,她走到嶽然的麵前抬起頭,哽咽了一下才開了口,“把我打入冷宮吧。”
嶽然瞪大眼睛,咬咬牙,拳頭不斷的握緊最終卻猛地一鬆將手放開,他掃了一眼周圍那一張張泛著偷笑的臉,隻留下一聲冷笑。
“好,就將你打入冷宮。”
嶽然說完這句話轉身走了,而在場的所有女人都鬆了一口氣,尤其是諾妃娘娘,這一刻她險些高興的叫出了聲,從一開始,她就感覺到嶽然對曆小月的特別,現在看嶽然將她打入冷宮,心中的危機感才算是化解了半分。
曆小月不哭,隻是,心卻止不住的抽痛,她沒有想到嶽然會這麽輕易而麻木的答應,可笑的是她心中竟然傻傻的期待過什麽。
天寒了,宣和殿上的氣氛卻比天氣還要冰冷,也許,冷的不是天氣,而是人的靈魂。
夜色朦朧,小竹扛著包袱走在曆小月的身前,在大殿上哭紅的眼睛此刻更是狼狽不堪,她不時的回頭看著漫不經心邁著步子的曆小月,剛止住的眼淚又滾落下來。
推開冷宮的大門,一陣陰風就湧了出來,小竹一個激靈,瑟瑟的後退了兩步。
“娘娘,這裏會不會有那些髒東西啊,聽說有不少被廢的妃子都是在這裏上吊的……”小竹站在曆小月身旁瑟縮著往大門裏看。
曆小月這才回過身來,順著小竹的視線望去,冷宮裏一片灰色的朦朧,借著月光似乎可以看見隔絕於皇宮輝煌一麵的另一個世界。
“這世上要真又鬼神之說,那好人就不會是這個下場了。”曆小月不再相信命運,她邁開步子一腳跨入院中。
聽了曆小月的話,小竹似乎也膽大了不少,吞了吞口水跟了進去,可是剛走進門,還來不及跨出第二步,麵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張蒼白的人臉,嚇得小竹一聲驚叫狼狽的摔倒在地上。
“娘娘,有鬼……”
包袱滾落在地上,小竹抱著曆小月的小腿閉著眼睛,不敢看麵前的東西。
曆小月擰緊眉,也是被那張突然出現的麵孔嚇到不少,可是再仔細看,那張蒼白的麵孔是有身體的,並不是獨獨一張臉麵而已。麵前的女人,一身汙垢的衣裳,神情呆滯,似乎不是正常人,臉色蒼白卻依稀能看出曾經的美麗。
女人嗬嗬的笑著,十指纖細指著曆小月的麵。
“小竹別怕,是人不是鬼。”曆小月拉著小竹的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小竹眯著眼睛敲了敲,直到確定麵前的是人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兩名宮女跑了出來,看見站在門口的曆小月眉頭皺了皺卻並沒有要行禮的意思。其中一人拉著麵前瘋癲的女人走了,另一個站在曆小月的麵前,掃了一眼她身旁的宮女小竹,嘴角扯向一邊。
“你就是月妃娘娘吧。喲,還帶個宮女過來,不知道這裏是冷宮麽?我是這裏的管事陳麽麽,入了這冷宮的門,我就是你的主子。”
曆小月沒有想到陳麽麽會這麽直接的宣告她的權利,幾乎沒有絲毫的避諱,曆小月當然不知道從陳麽麽在冷宮裏當差以來還沒有被打入冷宮的妃子重新走出這道大門過,所以她也斷定曆小月也是一輩子走不出冷宮的大門了,所以才敢這麽囂張。她要是知道有朝一日曆小月不但能走出這裏還能更上一層樓,就是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
“小竹,你回去吧。”曆小月也不多說什麽,從小竹的手中接過包袱就將小竹往門外推,冷宮是個是非之地,她也不想小竹因為她而受到牽連。
小竹無奈,盡管不舍可是到底還是走出了冷宮的大門。門關上的一瞬間,曆小月清晰的看見小竹紅腫的眼睛再一次落下了晶瑩的眼淚,映著門外隱隱的燭光,那光景很是璀璨。
陳麽麽帶著曆小月往冷宮的深處走,穿過一個原木製的長廊,長廊的一邊是雜草叢生的院子,另一邊是一排點著蠟燭的屋子。隻是一路上都安靜得恐怖,盡管路過的屋子都點著蠟燭,可是還是讓人覺得這裏冷清得恐怖。
長廊的盡頭,陳麽麽停了下來,她將手中的燭台舉高了些,然後一手推開麵前的房門,一陣冷風夾著灰塵往外湧,她抬起手捂住了鼻子,用不清不楚的聲音說:“以後你就住這裏了。”
以後……曆小月沒有想到,陳麽麽的一句以後,竟然讓曆小月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
曆小月喜歡冷宮裏看見的天空,很安靜,連一隻鳥兒都看不見,有時候她坐在院子裏抬起頭,這一抬就是幾個時辰。冷宮裏的女人不少,可是卻都很安靜,不管是走路還是吃飯都沒有發出一點的聲音。
當心麻木的時候,時間總是無情的飛逝。隻是曆小月不知道,每當她抬起頭望著天空的時候,也有一雙眼睛靜靜的望著她。
長廊的轉角處,一身灰衣的嶽然目光深邃,幾次想要邁開步子,可是最終卻搖搖頭長歎一口氣轉身離開。忍不住回頭,才發現,曆小月的身影原來竟是這般的嬌小,似乎風一吹也能將她折斷一般。
除夕前一天的夜晚總是特別的冷,曆小月瑟縮在薄薄的一層被子裏,雖然已經凍得麻木,可是麵上卻沒有絲毫痛苦的表情。似乎是她的錯覺,隱約中聽到一聲重物落水的聲音,緊接著就是兩聲高亢的尖叫。
曆小月擰緊眉頭起身,拖著幾乎僵硬的身子走出房門就看見院子的深井旁圍了幾個女人,為首的一個正是陳麽麽,她麵色有些蒼白,轉身對周圍的幾個女人吼道:“看什麽看,還不趕快回去睡覺!”
幾個女人一聽一溜煙跑了個幹淨,陳麽麽喉頭滾動,也有些驚慌,轉身快速的離開了深井旁。
等所有人都走光以後,曆小月才走到那深井旁,借著月光往裏看,隻能看見零星的波光和一片黑得濃鬱的井壁。許是風寒,曆小月竟覺得背後一陣發涼,猛地回過頭,除了空空的院子卻是什麽也沒有。
除夕的早上,似乎和平日有些不同,本就沉靜的院子更是一點聲音都沒有了,不過皇宮裏隱約的鞭炮聲卻讓這樣的寂靜更甚了幾分。吃早飯的時候曆小月發現少了一個人,飯廳裏,方桌的最角落,往日都會坐著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
“大家快點兒吃,吃完之後把自己身上收拾幹淨了,諾妃娘娘心善,說是冷宮裏的女人也不容易,指不定一會兒來要帶些個吃的用的來。”陳麽麽站在門口嚷嚷著,昨晚蒼白的臉已經恢複到了正常。
諾妃……
曆小月舉著筷子的手僵硬了一瞬,才短短幾天,曆小月卻想不起她的麵孔來,隻依稀記得她的笑容總是溫柔也總是讓人心裏不舒服。
皇宮裏冷宮是每個妃子都避諱的地方,她卻選擇在大年三十來這裏,這裏麵真的隻是看望她們這些過氣的妃子那麽簡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