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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你的負擔,我來抗

  廂房裏,燭光微弱,隻有幾隻殘段的蠟燭散發著零星的光芒,可是,僅僅是這樣暗淡的燭光已經足夠讓嶽然和曆小月看清屋子中的一切。


  紅,滿世界竟是鮮豔的紅。


  曆何音就半靠在方桌的桌腳上,他的眼睛大大的睜著,視線落在門口的方向,隻是,那雙眼睛早已經被恐怖的紅色液體充滿,那眼珠已然被人挖出,而他的身上,插著三把長劍,長劍貫穿身體,其中一把更是狠狠的釘入了方桌。


  鮮血從長劍上滴落,一滴一滴,寂靜的世界裏,隻有鮮血落在地上濺起水花的聲音。在曆何音的周圍,還躺著十來名黑衣人的屍體,那些黑衣人的死相也極慘,像是經過了一場恐怖的生死相搏。


  “哥……”曆小月哽咽著開口,卻隻能吐出這個字,而腳下,卻是分毫也移不動。


  嶽然來到她身後,抬起雙手就蒙住了曆小月的雙眼,隻可惜,已經來不及了,血腥的場麵已經被曆小月深深的刻在了心靈的深處。


  “哭吧,哭出來,心才不會痛。”嶽然將曆小月湧進了懷中,她臉上的麻木讓他一陣恐懼。曆家寨被毀以後,她就隻剩下曆何音這一個親人,可是現在……他不敢想象此刻她的心中痛會有多深。


  曆小月沒有哭,隻是掙開了嶽然的手,麻木的走到了曆何音的麵前,雙膝猛地跪在地上,她抱住了曆何音,緊緊的,像是用盡了所有的氣力。


  “哥,你放心,小月會堅強,小月不哭,小月會為你報仇,一定會!”


  曆小月說這句話的時候異常的平靜,甚至沒有絲毫的怒氣,就好像是在談論天氣一般的正常,隻是恰恰是這種正常才讓人恐怖。當一個人痛到了極致的時候,是不是隻剩下鋪天蓋地的麻木而已。


  嶽然握住長劍的劍柄,猛地往外一抽,長劍從方桌上拔了出來,曆何音的身體也馬上倒在了曆小月的懷中。他拿著那長劍看了看,眸子突然收緊,麵色更是難看到了極致。劍柄的地方,有一行小字“西麓騰天,兩行清淚,憂。”


  “這怎麽可能……不、不……”嶽然哽咽著,居然無法自己的顫抖起來,手鬆開,長劍落在地上,劍上的血濺到灰色的長衫上,好一片恐怖的猙獰。


  似乎聽見了嶽然的低喃,曆小月茫然的抬起頭,蒼茫的目光將嶽然嚇了一跳。他吞了吞口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喉頭滾動,他好不容易才開了口。


  “這麽厚重的血腥必定會引來周圍人的注意,到時候官府的人來了恐怕多生事端。”


  這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怕,怕這裏的血腥是那個人造成的。如果是,他要用怎樣的代價來贖罪?他嶽然即便是擁有天下,也還不起這筆巨債。


  見曆小月依舊恍恍惚惚沒有動的意思,嶽然一咬牙,一巴掌摔在她的臉上,怒吼道:“你不是要報仇嗎?如果讓官府插手進來,你以為你還有報仇的機會嗎?”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總算讓曆小月眼裏的朦朧消散了一些,她舔了舔幹澀的嘴唇,“你,不就是官府嗎?”


  曆小月到底是站起了身,在嶽然驚愕的目光下,她咬著牙將曆何音背在了身上,她就算死,也要將曆何音的屍體帶回曆家寨好好安葬。生前,他和爹因為一些事而反目,死後她一定要讓他們再續負子的前緣。


  嶽然歎了一口氣,悄然的跟在了她的後麵,手中的折扇隨時保持著揮出的姿勢。這個傻女人臉上的麻木,讓他的心,險些碎裂幹淨。


  益州城的城門晚上已經關了,曆小月馱著曆何音的身體艱難的走到城門口,看著緊閉的大門,聲嘶力竭的吼了起來。她站在門前,用頭不斷的撞擊著大門,發出“砰砰”的聲響,在夜晚裏顯得蕭索而猙獰。


  嶽然阻止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曆小月頭上的鮮血一點點落下,他低咒一聲,再也不顧曆小月的歇斯底裏,將曆何音的屍體從她的背上奪了過來抗到自己的背上。


  “今天開始,你的負擔,我來抗。”嶽然咬牙吐出這句話,不再多說什麽,隻是從懷中掏出一個竹筒來。


  用火折子點燃了竹筒外的引信,隻聽“嘭”一聲,竹筒中綻放出異彩,直至上升到天空中變成一陣破空的響聲。


  一身黑色袍子的離岢沒有穿將軍服,可是身上淩厲的氣勢還是讓人不寒而栗。他很快帶著城中的幾名將領過來,在那幾名將領的幫助下,城門開了,望見門外遼闊無邊的荒原。


  將曆何音的屍體放上馬車,嶽然擁著曆小月也跟著坐了上去,離岢猛地一揮馬鞭,夜色裏,馬車便迅速的奔騰起來。


  曆小月累了,第一次沒有絲毫反抗的縮在了嶽然的懷中沉沉睡去。睫毛上的淚珠還未幹透,搖搖欲墜的模樣讓人心生憐惜,嶽然抬起手,指尖落在她的眉心。不知何時,他已經害怕看見她的痛苦。


  到達曆家寨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黃昏,驛道上隻有一輛馬車,滾滾黃沙,竟是孤單的落寞。


  曆小月掀開車簾,走下馬車,抬起頭,曆家寨的廢墟在山頂的地方,蜿蜒的小路盤旋著往上。她轉身,卻見嶽然已經扛起了曆何音的屍體,微皺的眉頭裏沒有絲毫的怨言。


  風,吹起,一方絲帕從曆何音的身上落了下來。白色的絲絹靜靜的躺在地上,那是曆小月娘親留給他們兄妹的。曆小月彎腰拾起那方絲帕,絲絲冰涼的觸覺從手心裏傳來,眼淚搖搖欲墜,她收起絲帕將它小心的放進了懷中,這方絲帕,以後就是她唯一的紀念了。


  離岢沒有跟著嶽然兩人上山,而是在嶽然的吩咐下將兩人送到山腳以後就快馬加鞭的趕回了益州。曆小月來不及思考這些細節,因為山頂的風光已經吸引了她所有的視線。


  經過長時間的風吹日賽,曆家寨的廢墟已經被磨合了不少,一眼看上去沒了當初那麽觸目驚心,隻是對曆小月來說,哪怕是一塊殘破的瓦片也能讓她的心止不住的痙攣。


  天,黑了,暗淡的月華將天地都照得隱約,幾個月前曆家寨的後山還是一片如畫的綠蔭,而現在這裏,不過是一片亂葬崗而已。埋在這裏的人,都是曆家寨死去的兄弟,那些屍骨就在曆小月踩著的地麵下。


  風,不大,可是嶽然和曆小月都覺得好冷,各自用蒼白的手掬起一捧塵土灑在麵前的石碑上。石碑上,刻著的是曆何音的名字。


  “你們要找的到底是什麽圖?”曆小月背對著嶽然站在石碑前,聲音冰冷亦如月光一般。


  嶽然一驚,眼眸隨即沉靜下去,“那圖關係到整個江山社稷。”


  嶽然並沒有打算騙她,可是也不願說再多,也許,對她說謊,他做不到,可是告訴她實情,作為皇室的成員,他卻也不能。


  “哼,江山社稷?關乎江山社稷的圖又怎麽會出現在我們曆家寨?”曆小月轉過身,有些激動的向前邁了兩步,被風吹動的裙角飛揚,蕩漾成不堪的落寞。


  “你當真以為曆家寨百年的輝煌是因為它的勢力可以和朝廷分庭抗禮嗎?即使再強的山寨,麵對朝廷的圍剿,你以為真的能抵擋得過嗎?國家的軍隊又怎麽可能如此的不堪?”更何況是他嶽然手下的軍隊。這句話嶽然補在了心裏。


  嶽然的質問讓曆小月的臉色越發的蒼白了,的確,不管怎樣的山寨也絕對不可能與朝廷抗衡,那麽這麽多年來曆家寨的存在是因為……那張圖嗎?

  似乎看出了曆小月的心思,嶽然點點頭,“沒錯,就是以為這張圖。正因為你爹手中握有這張圖,所以每次朝廷的進攻都不得已停了下來,也正是因為如此,曆家寨才能存在那麽久。”


  她明白了,朝廷畏懼的,不是曆家寨的實力而是她爹手中的圖。難怪自從她爹死後,一切動蕩就開始了。再仔細想想,當初夜囚的兵器被曆家寨所劫似乎也不像表麵的那麽簡單。天下最強的黑道組織,會讓曆家寨這麽輕鬆的劫走那些兵器嗎?


  原來,那一切都是一個局!


  一旦夜囚的兵器被劫,那夜囚就可以正麵找上曆家寨,他們以為,一旦曆家寨麵臨危機就一定會拿出那張圖來作為擋箭牌,或者說是用那張圖作為最有利的砝碼來談判。


  可是夜囚沒有想到曆小月和曆何音卻根本不知道那張圖的存在,所以……他們才毀了曆家寨嗎?可是他們毀了曆家寨就不怕連那張圖也一起毀掉嗎?


  一個接著一個的疑問擺在曆小月的麵前,她一陣頭痛,不得已用雙手抱住了頭,她有一種錯覺,隻要繼續這麽想下去,她的頭一定會像撞上牆的西瓜一樣支離破碎。


  “不要再想了,這世上的事又怎麽是這麽簡單就能想清楚的。”嶽然心疼的將她抱在懷中,輕輕的捧起她的臉,吻,不期然的遇上她的。


  曆小月睜大了眼睛,感覺到唇上傳來的溫熱觸覺,這樣的溫柔讓她迷醉,她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


  曆家寨毀了,山上便沒有了可以住的地方,寒夜漫漫,隻能用一堆篝火稍驅走一些寒意。


  火堆旁,嶽然和曆小月各自看著火苗在空中妖嬈著扭曲,卻是誰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那一夜,很長,卻又很短。隻是,從那一夜開始,曆小月真的變了,曆家寨被毀的時候,她或許隻是痛到無法呼吸,而現在,她卻已經痛到沒了靈魂。


  山下的小鎮上早就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也不再向前一段時間一般被嚇得沒了蹤跡。而當鋪裏,此刻也重新變得紅紅火火起來。掌櫃的堆起滿臉的笑容招呼著走進門的客人,目光灼灼,倒是個十足的精明商人。


  曆小月和嶽然走進當鋪的時候,掌櫃的正從一個少年手中接過一個玉鐲,募的看見突然出現在門口的曆小月兩人,一個走神,竟然沒接住那玉鐲,玉鐲掉在地上,立刻摔成了碎片。


  掌櫃的激動,也顧不上仔細看了那玉鐲,隨手從抽屜裏扯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塞在那少年手中,那少年正要發怒,一見那銀票立刻笑彎了眼,拿著銀票樂滋滋的走出了當鋪。


  “小姐……你總算回來了。”劉叔一把鼻涕一把淚,剛才精明商人的形象頓時一掃而空。


  曆小月點點頭,眼淚也是在眼眶裏打轉,她撲進劉叔的懷中,卻依舊沒有讓眼淚掉下。


  “小姐這一去,可是擔心死劉叔了,要是小姐有什麽三長兩短我怎麽向天上的老爺夫人交代,還有大少爺,要是大少爺問起來,我該怎麽交代才好……”


  “劉叔……”曆小月打斷了劉叔的話,哽咽著開了口,“我大哥……大哥已經死了。”


  那一刻,時間停滯了,全世界隻是充斥著仇恨而已,仇恨,隻要她曆小月有一口氣在,也為曆家寨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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