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混進軍隊

  密室裏,曆小月三人分賓主而坐,燭光將三人的臉色都映出一份隱約的蒼白。


  “夜囚的總部就在湘瀟城?”劉叔被曆小月這個消息震驚了,任誰也想不到全國最大的黑暗組織,它的總部竟然就在皇帝的眼皮底下。


  劉叔拿出火折子點燃了煙,煙鬥很長,煙霧彌撒到空中漸漸模糊了曆小月的視線。他吸了一口,才再次說道:“這夜囚的實力果然強大,竟然敢在京城落腳,這剛即位的皇上也是孬,竟然都沒有發現!”


  嶽然的麵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劉叔無心直言卻刺痛了嶽然的尊嚴,手漸漸的收緊,仿佛隻要一握,這天下都會碎裂一般。


  曆小月回過頭便看見嶽然此刻恐怖的表情,愣了愣疑惑的問:“又不是在說你,你激動什麽?你,不會是在發怒吧?”


  嶽然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這個傻女人,竟然連他生氣都看不出來嗎?心中湧出一股挫敗感,嶽然慢慢放鬆了身體,麵上也重新恢複了自然的神色。“當然不是,隻是作為雲翳國的百姓,有些為國家不平罷了。”


  曆小月挑眉,她是不相信嶽然會有那麽高的覺悟,為國為民?那他還流連煙花之地?想到這裏,曆小月不知哪裏來的怒氣,轉過頭去不再看他一眼。


  天氣漸漸轉涼了,空氣中總是夾雜著一種冰冷的觸覺。既然弄清楚那些軍隊來這裏的目的,曆小月和嶽然便準備啟程回曆家寨了。


  兩個人一大早便告別了劉叔,曆小月從小喜歡這位叔叔,這世上她的親人也不多了,離開的時候竟是舍不得,挽著劉叔的手撒嬌很久才肯上路,要不是嶽然催促,恐怕到天黑他們也出不了城。


  嶽然說是擔心回山寨晚了,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看著曆小月向一個男人撒嬌,他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怒火,即使明明知道,劉叔隻是曆小月的長輩而已。


  難道,他開始在乎曆小月了?


  嶽然突然一驚,抬起的腳猛地收住,望著走在前麵的曆小月,一身農婦裝扮的她正興高采烈的往山上走,再過半個時辰便可以到曆家寨了。


  似乎察覺到身後消失的腳步聲,曆小月回頭,一眼便看見處於震驚之中的嶽然,她擰緊眉頭,挽起袖子衝嶽然粗魯的吼道:“喂!你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趕快走!”


  嶽然回過神來,這才落下了步子,握著包袱的手緊了緊,麵上沒有表情,心中卻暗潮洶湧。不,不會的,他嶽然對這種發育不完全的女人絕對不會有興趣!可是……為何,為何他對她總有一種不放心的感覺呢。


  今天的山上,似乎特別的冷清,從山上開始便沒有遇見過一個人,山上住著的隻有曆家寨的人,平時是有專門的兄弟負責守衛山門的,像曆小月和嶽然這樣上山的農戶裝扮的人,是該被守衛攔下來才對,可是今天卻有些異常。


  沉靜在興奮中的曆小月,不是沒有注意到這點異常,隻是,有時候,人們往往更願意固執的相信美好的東西而選擇逃避。


  天黑了,山寨裏有著明亮的火光,那火光過於的明亮了,像是著火,而不是燭火的光輝。曆小月和嶽然心中陰沉加快步子往山寨走,兩丈高的木門大大的敞開著,從裏串出些猙獰的火苗,像魔鬼一樣吞噬著世間的一切。


  曆小月和嶽然站在門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裏,不是曆家寨,曆家寨怎麽可能變成一片火海。


  “告訴我,是我眼花了。”曆小月哽咽著,聲嘶力竭的吼出了聲。


  嶽然沉默,火光裏,能隱約看見寨子裏的一些情況,滿地的殘肢斷臂,除了烈火燃燒的爆破聲,整個世界是安靜的,連一點聲息都聽不到。空氣中隨風而來的血腥味,已經說明了一切。


  曆家寨被襲擊了!

  盡管不想麵對,可是事實卻擺在了眼前。


  “不!”曆小月怒吼一聲,眼淚剛剛落下便被烈火烤幹,她瘋了一般的往裏衝,嶽然用盡力量才將她攔了下來。


  “求求你,讓我進去,還有人活著的,一定還有人活著的,我要去救他們,要救他們……”曆小月泣不成聲,眼淚和鼻涕一起狼狽的落下,沾染到嶽然的身上隻留下悲哀。


  “你還有我!還有我!活著還有希望不是嗎?活著,才能找出凶手報仇!”嶽然也是吼出來的,聲音震耳欲聾將曆小月的鼓膜刺得生生的疼痛。


  她仰著頭,看進嶽然的眸子裏,絕望的搖著頭,哽咽著,“你懂什麽,那裏麵的都是我的親人啊,親人啊……你懂嗎?你懂嗎?你不會懂……”


  嶽然沉默了,他不懂,他從來沒有過親人,所以他不會懂!心中劇烈的抽痛,不知道是為了曆小月,還是為了自己。隻是,他選擇緊緊的將曆小月擁進了懷裏,直到幾乎窒息都不願放開絲毫。


  天亮了,天空竟然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來,落在曆小月和嶽然的發絲上凝聚城一顆顆的晶瑩,沾染上哀傷怎麽也幻化不開。


  曆小月跪在曆家寨的廢墟裏,眼神呆滯,手中握著的是一個兩尺長的煙杆,那煙杆是銅製的,是屬於賀三爺的煙杆,恍惚中,她還能看見小時候賀三爺用這煙杆敲過她的頭,因為她調皮的將賀三爺的煙泡在了阿爹的尿壺裏。


  可是現在,一夜之間,曆家寨的一切都不在了,隻留下她一個人獨活!


  曆家寨的廢墟在雨水的衝刷下更加的殘破,一場大火後,竟是沒有留下一塊完整的青瓦。嶽然在廢墟裏尋找著大火的線索,屍體已經成了灰燼,白骨也經不起撥弄,盡皆散落成灰。


  曆家寨的人死得很慘,許是嶽然這樣見慣了血雨腥風的人也禁不住心中的撼動,盡管經過大火和雨水,現場已經沒了血腥的味道,可是從那些支離破碎的白骨還是能看出昨晚的殘酷。


  雨,漸漸大了,曆小月一直跪在山寨的門口,身上的冰涼及不上心中的絕望,抬頭望天,雨珠練成一條細線,像是猙獰的繩索即將捆住所有人的靈魂。


  “他們做得滴水不漏,竟然沒有留下一絲線索,最大的可能便是夜囚!”這段日子,對曆家寨虎視眈眈的就是夜囚,隻是,嶽然還有些疑惑,如果真的是夜囚,又何必掩飾得如此的透徹。


  “夜囚!”曆小月咬牙吼出這兩個字,望著蒼茫的天空,眼淚和著雨水落下。


  下山的道路比上山更加艱難,曆家寨沒了,隻有先回劉叔的當鋪落腳再想辦法。一路上,嶽然沒有放開過曆小月的手,冰涼如死屍般的觸覺幾次讓嶽然有一種抓狂的衝動。這種異樣是從未有過的,和當初對纖兒的感覺竟有幾分相似。


  這個認知將嶽然嚇住了,纖兒在他心中地位是不能取代的,他絕對不允許自己背叛愛情。所以嶽然也沉默了,任寂靜在兩人之間逐漸蔓延。


  “劉叔!”


  在見到劉叔的時候,曆小月終於恢複了人類的感情,她一頭撲進了劉叔的懷裏大聲的哭了起來。劉叔也是一陣慌張,趕緊招呼夥計關了當鋪門回到內堂。當聽見曆家寨發生的慘劇時,一把年紀的劉叔也禁不住開始拭淚。


  看著曆小月和劉叔抱頭痛哭,嶽然心中抽痛,拉開門默默的走了出去。


  不知何時,院子裏多出了一份蕭索的意味,院子的正中有一棵垂柳,枝條細長,綠葉芬芳,嶽然站在樹下心緒如飄搖的枝葉一般總是靜不下來。回頭望一眼書房,裏麵燭光隱隱,卻是化不開濃鬱的哀傷。


  他嶽然發誓,一定要找出凶手還曆小月一個公道,天知道看見曆小月痛哭的時候他的心有多痛,隻是他告訴自己,心痛是因為同情。真的是同情嗎?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這幾天當鋪沒有開門,劉叔整天在外麵奔跑希望能打聽出一些有用的消息,報仇的意念一天比一天強烈。曆小月本也要出去幫忙,好不容易才被劉叔攔了下來,曆家就剩下曆小月和曆何音兩個人了,說什麽他也不能讓曆小月再出事了。


  劉叔一大早就出了門,嶽然不知不覺又在曆小月的門外站了一夜,曆小月已經三天沒出過房門了,嶽然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竟然一站竟站了三天。


  門,終於開了,曆小月站在門口,看著嶽然的目光中有隱約的淚光,三天來嶽然的守護,她看在眼中記在了心裏。


  “你要出去?”嶽然走到曆小月的麵前開口問。


  曆小月有些蒼茫的搖了搖頭,將手中的信封舉了起來,“我要找人送信!”


  嶽然知道,那封信一定是給曆何音的,他點點頭退開了一些,隻靜靜的在站曆小月的身旁。


  店小二拿了信便匆匆的出去,可是誰都知道這信能不能送出去還是未知。現在鎮子上亂,將軍死了,軍隊還在,群龍無首正在等朝廷新派人來接受混亂的一切,想進城難,想出城更是難上加難。


  曆小月焦急的等在院子裏,石桌上的茶涼了又從新斟過,可是她卻從未喝過一口,嶽然坐在她對麵,麵上的神色越發的陰沉。


  中午的時候店小二垂頭喪氣的回來了,手中的信還在。曆小月接過信,麵上沒有表情,隻是蒼白更勝了幾分。


  嶽然揮揮手讓店小二下去了,想開口說些什麽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爹,娘……小月對不起你們!”


  嶽然沒有想到,曆小月的痛哭竟會突如其來,他更沒有想到曆小月會撲進他的懷抱,她的聲音是哽咽的,頭埋在嶽然的懷中,自尊和痛苦交錯,“求求你,別推開我,就讓我靠一靠,就靠一靠就好。”


  他自然沒有推開她,有些僵硬的緩緩抬起手撫摸在她的背上,手漸漸收緊讓溫暖在緊密中一點點的滲入。


  冷風瀟瀟,那一天,曆小月感激有嶽然在身旁。


  風停的時候,曆小月不哭了,抬起頭,眼角淚痕還在。她咬住下唇,幾次深呼吸之後才開了口,斬釘截鐵的說:“我親自去,一定要找到大哥,現在隻剩下我和他了。”


  嶽然沒有反駁,看著曆小月的眼神,堅強、韌性,他忍不住握緊了曆小月的手。“我陪你去!如果你願意把我當朋友的話,你還有我!”


  “朋友?”曆小月愣了一下,看著這個階下之囚,心中有些異樣,能有這樣的朋友是她曆小月的幸運,可是……心中,卻突然的空了一瞬,朋友兩個字看似將兩人的關係拉近,實則也在兩人之間隔了一道難以跨越的高強。


  給劉叔留下一封信,曆小月和嶽然決定不辭而別,畢竟,如果劉叔在就一定不會放曆小月走。曆小月想,劉叔的恩情,怕是她這輩子都還不上了。


  鎮子的出口被封鎖了,隻有副將軍的令牌能通過,要拿到令牌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花了一大筆銀子才從衙門的衙役那裏打聽到中午的時候副將軍要帶軍出城,具體出城做什麽那衙役也說不清楚。


  隻要混進軍隊裏,便能跟著出城,曆小月和嶽然同時想到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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