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密室

  一口氣穿過了兩條街,轉過一個街角確定身後沒了那些將士的視線兩人才停了下來。曆小月按住劇烈起伏的胸口,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總算是沒有顧及的滑落。


  “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曆小月緩過氣來,一把甩開嶽然的手,他臉上帶著邪魅氣息的笑讓她的心,跳動得亂了分寸。


  嶽然抬起被甩開了的手,手指纖細,沒有一點苦力人的樣子,要是那將士仔細看的話定然能看出些端倪來的。他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濃了,“我和賀三爺達成了一項協議,隻要我保你這次下山的周全,他便放我回去。”


  曆小月眨眨眼,對上嶽然的眼,從那雙眼睛裏,她看不見惡意。隻可惜,驚魂未定的曆小月竟然忽略掉了一個細節,如果嶽然真要走,既然已經下了山,對他來說便沒了束縛,他又何必給自己添加一個枷鎖。


  鎮子上果然和探子回報的一樣,大街小巷裏都能看見來往穿梭的將士,一隊一隊,挨家挨戶的在搜查著什麽。


  曆小月也算是這裏的地頭蛇了,帶著嶽然在小巷子轉悠了一陣便在一座當鋪前停了下來。當鋪開在巷子的盡頭,門半開著,從門縫裏可以看見一名店裏的夥計正靠在方桌上打盹兒。


  一間當鋪不開在鬧市,而是開在這種隱秘的地方,這裏麵必定是有些蹊蹺的。嶽然也不動聲色,隻小心的跟上曆小月的步子。


  隻見曆小月走到門前,也不急著進門,抬起手便在門上重重的敲了四下,那夥計正睡得朦朧,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嘴唇動了動還來不及開口,曆小月卻搶先打斷了他的話。


  “青山由綠,花開滿城,葉不慌!”曆小月淡淡的鳴了一句聽上去有些淩亂的詩。


  那夥計一聽這句話,頓時清醒了過來,趕緊走出門來,擺出恭敬的麵孔,“公子裏麵請,老板在後堂。”


  曆小月點點頭,這才邁開步子走進了屋內,嶽然跟在曆小月的身後步子並不比她慢幾分,甚至有意無意的將身子擋在了曆小月的身前。那時的他還不知道,這樣不經意的保護竟然會蔓延成長長的一段人生。


  穿過一條長廊,便是一個清淨的院子,看上去和尋常的人家並沒有什麽不同的區別,一樣的假山流水,隻是當曆小月直直的走到院子的角落,撥開厚重的爬山虎藤條,牽手握住一塊突起的石頭,隻輕輕一轉時,才知道,原來這一切尋常都隻是掩飾而已。


  一道石門從牆的盡頭開始劃開,曆小月嘴角勾起笑,回過頭衝嶽然得意的仰起頭,她以為麵對突然出現的石門,嶽然定然會吃驚得瞪大了眼,可是,她卻失望了。


  “這院子到布置得不錯,要是配合上五行學說,必然會更加的完美。”嶽然淡淡的一笑,無視於曆小月眼裏的疑惑,徑直走在了曆小月的前麵,走到石門的入口才回過頭來,臉上的笑,魅惑,足以讓天下女子盡皆迷失了方向。


  “女人,就應該走在男人的身後。”


  曆小月楞了一下,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嶽然已然進入了石門之中。她握緊拳頭,作為現在曆家寨的當家,即使生為女人,也絕對不允許尊嚴遭到踐踏。心裏憤憤的不滿著,不過一個總是流連煙花之地的臭男人而已,說得自己好像很厲害的模樣!

  從石門往下,是蜿蜒的石階,石階兩旁點著油燈,燭光被門口溢進來的風吹得有些搖曳,讓兩人腳下的道路生出一種明明暗暗的感覺。


  石階的盡頭是一間密室,密室的石門是敞開著的,裏麵的光線似乎暗淡了許多,無端的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走在前麵的嶽然擰緊眉,伸手便將曆小月的手握進手中,曆小月似乎不樂意,掙紮了一下正要開口,嶽然募的回頭,冷酷嚴肅的麵容竟讓她忘記了反抗。


  密室裏,一個中年男人正趴在一張方桌上,桌上的油燈似乎即將燃燒到盡頭,所以密室裏的光線才會如此的暗淡。在中年男人身後的牆上,掛著一張地圖,地圖上似乎還用朱砂的筆墨勾勒出了一些弧線。


  嶽然麵色沉重,心裏尋思著這種年男人是死是活,步子急急的便走到中年男人的麵前,曆小月還來不急阻止,他的手已經毫不猶豫的放在了那中年男人的鼻尖。


  “阿嚏!”


  許是嶽然的手涼,那中年男人竟一個噴嚏轉醒了過來,見嶽然的手還僵在他的麵前,他皺眉道:“怎麽,還以為我是死人不成?”


  那中年男人麵色顯然不好看,要不是看見嶽然是曆小月帶來的人,他恐怕早就出手和嶽然對上了。募的,中年男人的目光掃見了嶽然和曆小月握在一起的手,麵上難看的神色卻突然的緩解了許多。


  曆小月注意到中年男人的目光,嬌叱一聲,“劉叔,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啦。”說著便趕緊將手從嶽然手中抽了回來。


  “劉叔?”嶽然站直身子,轉頭對曆小月說道:“你確定他可以信任?”


  曆小月忍住要翻白眼的衝動,懶得再和嶽然解釋,直接嬌笑著撲進了中年男人的懷中撒嬌著,“劉叔,你別理他,這人就是心機重,誰也不相信的樣子。劉叔快給我說說你查到的一切,寨裏的兄弟還等著我辦完事回去主持大局呢。”


  心機重?嶽然對曆小月的評價很是不屑。他不否認他心機重,在朝廷上、皇宮裏,沒有心機的人還能好好的活下去麽?隻是不知怎麽的,聽見這幾個字從曆小月的口中說出,他該死的心中就是不爽。


  劉叔將曆小月臉上的嬌羞都看在眼裏,有句古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許,正真能看清這個世界軌道的,隻有周圍的人而已。劉叔笑笑,不再追究下去,隻是拿起桌上的一根藤條指著身後地圖上紅色的標記。


  “聽說這次朝廷來的人是個將軍,帶了約莫五千人馬,這些紅色標記都是他們派了兵的地方。不過他們來來往往的巡查不知是為什麽,像是在找人也像是在收集情報。要是收集情報,最擔心的就是在收集我們曆家寨的情報。”


  劉叔不急不緩的說著,臉上滿是沉重,在這鎮子上開當鋪就是為了曆家寨收集來自各個方麵的消息,現在正是曆家寨困難的時候,這次朝廷派兵過來,要真是衝著曆家寨來的,那曆家寨的處境便不容樂觀。


  曆小月也擰緊了眉頭,眉眼如花卻是化不開的愁,她走近一步,抬起手,指尖指著地圖最中的一個紅圈,“那這裏,便是那將軍入住的地方嗎?”


  劉叔順著曆小月的目光看過去,點點頭,“對,那將軍便住在鎮上的衙門裏。而且……”劉叔似乎有些猶豫,說話的時候眼神閃爍,目光卻一直在曆小月和嶽然的麵上遊移。


  “而且,鎮長為了迎接那將軍,聽說請了歌舞班子今晚在衙門裏為那將軍獻舞。要是我們的人能混進去的話,或許,就能打探出他們真正的目的。隻是我派人去試過了,衙門今天守衛森嚴,竟是沒有辦法混進去。”


  “我們去。”曆小月隻簡單的說了這三個字,嶽然淺笑,曆小月的急性子他是能猜到幾分,倒是劉叔,似乎想阻止的模樣,猶豫了很久,到底沒有開口。


  三人從密室中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了。時間緊迫,剛出了密室,曆小月也不顧嶽然的反對與疑惑,抓著他的胳膊輕車熟路的便將他推進了一個房間。


  屋子裏燭光搖曳,事物的輪廓也是隱隱約約,嶽然隻來得及大概看出這是一間女人的屋子,還來不及開口說半句話,曆小月拿著胭脂盒便衝到了他的麵前。


  水粉施麵,朱砂點唇,嶽然看著鏡中漸漸彌漫出的桃花粉麵,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致。隻可惜曆小月似乎並不懼怕嶽然的怒火,直到滿意的點點頭,身手在嶽然的臉上抹一把才停了下來。


  “就是這個模樣,有了這張臉,怕是天下男人的魂魄都要被你勾了去,那小小的衙門還不是任我們來去自如?”


  曆小月仰頭嗬嗬的笑著,那笑聲在嶽然看來甚是恐怖,有那麽一瞬,他生出一種錯覺,麵前這個丫頭,竟是一章魔鬼的麵孔。


  “你,竟敢讓我又扮女人?”嶽然咬著牙,握手成拳,他發誓,他有一種掐死麵前這個小妖女的衝動。


  曆小月養著頭,掃了嶽然的拳頭一眼,兩隻小手卻募的伸出來將他的拳頭握住,她眨眨眼,模樣純真,“你不是答應了賀三爺保我周全麽,那衙門我是一定要去的,要是不把你扮成女人,那我們隻能闖進去了,到時候我要是出了什麽事,賀三爺可就不會給你自由了啊。”


  曆小月以為賀三爺對嶽然的威脅是有用的,傻傻的她嘴角還勾著得意的笑,殊不知這樣的威脅對嶽然來說卻一點力度都沒有,可是嶽然卻沉默了,臉色也有些沉重了下來。


  曆小月口中的出事,將他嚇住了。她說,要是她出事……


  不知怎麽的,本來想扯開身上女人裝扮的說手卻突然的停了下來,曆小月看似聰明,實則一根筋,她說沒辦法的時候要去闖,也許便真的會去闖。而他想著她在衙門裏被眾人包圍的景象,心,竟沒由的一陣陣疼痛。


  一身大紅的衣裙,嶽然在丫鬟裝扮的曆小月脅迫下踩著蓮步走近衙門,門口的壓抑和軍士早已經神魂顛倒,一見嶽然這種美人兒便對他舞娘的說辭沒有一點懷疑,竟然盡皆癡癡傻傻的放了行。


  嶽然的美,攝人心魄!

  他沒有想到,他竟然美到了這個地步,要不是他見過纖漠,知道這世上還有纖漠那樣沒得不似凡間之人的女子,他許是會覺得,這世上的女子定及不上他的好看。當眾人回過神來的時候,朱漆門欄大大的打開著,卻已經沒了嶽然和曆小月的身影。


  歌舞似乎已經開始了,嶽然和曆小月剛走到前院便聽見隱約的歌聲。曆小月正要往前走,卻被走在旁邊的嶽然一把拉住。院子裏很安靜,曆小月不敢出聲,隻得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看著嶽然。


  嶽然抬起手指指西麵,隨即拉著曆小月的手往西麵走去。見嶽然嚴肅肯定的模樣,曆小月將信將疑的跟了上去。穿過一道長廊,見周圍沒人,月光斑駁下,嶽然小心的推開了一道門,門開了,空氣中隱約的墨香之氣從門縫裏溢出一縷。


  “書房?”曆小月疑惑的眨眨眼,跟著嶽然走近門中再小心的將門關上,這才接著開口問:“你怎麽知道書房在這裏?”


  嶽然鬆開曆小月的手,淡淡一笑,說著便走到了書按前開始翻看桌上擺放的幾封信件。“從這裏的風水來看,西麵為空,需要的便是書香之氣來洗盡這裏的汙濁之氣,所以這宅子的書房一定是在西麵的。向西找,總不會錯。”


  嶽然分析得偷偷世道,到讓曆小月吃了一驚,一個總在煙花之地流連的男人,竟然懂得這些,她不禁疑惑,他到底是什麽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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