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大戰開始

  城樓上插滿了旌旗,風很大,旌旗隨風蕩漾出洶湧的波濤。城樓上站著的是那幾百名精英將士,而在那些精英將士的最中間,慚洛身穿黑色的鎧甲迎風而立,黑色的發絲飛揚,將詭異的氣氛更是帶出了幾分豪壯。


  幾萬人的場景,卻沒有一點聲音,這樣的安靜,讓人頭腦一片空白。


  慚洛的手中,提著的是一名雲翳國將士的頭,看得出那將士死得突然,一雙眼睛死命的睜大,眼裏、鼻中、口角都留有鮮血的痕跡,而他的脖子,齊整整的斷了,似乎死得並不久,那斷端還在滴血。


  紅色滴滴落下,在空中隻不過一個個殘影而已,可是城樓下的幾萬人卻都被那陣血紅怔住了。


  纖漠牽著離兒的手漸漸的收攏,她咬住了下唇,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大敵當前,最忌諱的便是動搖軍心,她不信慚洛會做出這麽愚蠢的事情來。


  “娘娘……皇上、皇上是不是想要放棄雲翳國的江山了?”跟在纖漠身後而來將領鼓足了勇氣才問出了這句話,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剛說完趕緊瑟瑟的後退了兩步。


  “住口!洛不會放棄雲翳國的江山,更不會放棄雲翳國的百姓!”纖漠咬住下唇的皓齒極白,和紅色的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可是她雖然口中這麽說,可是心底卻是疑惑的,疑惑到因為害怕真相而疼痛。


  在纖漠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離兒掙脫開纖漠的手向著城樓上跑去,整個人身上彌漫出的怒火讓纖漠也狠狠的吃了一驚,六年來,她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麽生氣的模樣。


  有多希望,便有多失望,失望越深,怒火更盛。這個道理,纖漠懂。


  離兒一口氣跑到慚洛的麵前,小拳頭狠狠握緊卻在離慚洛三丈的地方停了下來。他掃了一眼慚洛手中提著的人頭,忍住一陣作嘔的衝動,胸口起伏的幅度更大了些。


  “你不是說要證明給我看你是值得我驕傲的嗎?殺自己的百姓,迫害自己的將領,我討厭你!討厭你!”離兒聲嘶力竭的吼了出來,眼中的淚隱隱約約看不真切。“你……你這種人,不配做我爹!”


  城樓上的風,好大,似乎連將士們的鎧甲也要被吹起來一般,眾人都驚了,隻看著一個六歲的孩子,滿臉倔強,指著雲翳國的國君怒罵。


  慚洛的臉色發青,身子站得筆直,絲毫看不出受了傷的模樣。他手一鬆,手中的人頭落下,他目光如炬,低聲命令身旁的將士,“整軍之時,且容閑人上來胡說八道!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那將士一愣,怔怔的看著臉色鐵青的慚洛和滿臉倔強的離兒,他不敢相信,慚洛竟然會對自己的兒子下這麽重的懲罰。就是一個錚錚的將士挨上二十大板也要休息半個來月,何況是個孩子,還是當今的太子。這二十大板下去,離兒恐怕就要去了半條命。


  “還不快去!怎麽,連你想被軍法處置嗎?”慚洛的聲音很冷,宛若沒有人類的溫度。


  那將士這才醒悟過來,衝旁邊另兩名將士使使眼色,三人一起走到離兒麵前,卻都有些猶豫著不敢動手。畢竟離兒是太子,現在對他動手,難保以後他不會秋後算賬。


  離兒冷酷的仰著臉,沒有絲毫懼怕,嘴角更是有著一種不該六歲孩子會有的冷笑。


  三名將士感受到身後冰冷的視線,不得已,隻得硬著頭皮將離兒抬了下去。本往城樓上走的纖漠,因為慚洛剛才的命令而生生的停住了腳步,眼睜睜看著那三名將士將離兒從眼前抬了下去。


  心,好痛。心痛離兒的委屈,心痛慚洛的冷酷,她不信,真的不信,她不信她的洛會殘忍至此。一定是有原因的,她認識的慚洛定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纖漠按住心口,跟上了那三名將士的步子,每走一步,腳下便針錐般疼痛。


  慚洛站在城樓上,目光追隨著纖漠和離兒的身影,麵上鐵青的冷酷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變成了一種哀傷,隻是那種哀傷,對他來說是一種奢侈,僅一瞬,他便將它藏了個徹底。


  “珞榖國的實力你們聽見了,也看見了,你們以為敵強我弱的情況下,他們還會給你們活命的機會嗎?要活命,隻有去拚!眾將士聽令!半盞茶之後,聽我號令殺出去,誰要是像這些人一樣連聽些吼叫都害怕到腿軟的孬種一樣,我慚洛便先一劍殺了他!這樣的將士,我雲翳國不要!”


  慚洛的吼聲被風吹散,散開到所有將士的耳朵之中,那吼聲音裏的殘忍,卻又讓所有將士的靈魂都一陣顫抖。


  慚洛說的話卻在眾人的心中都激起了漣漪,都忍不住思考,三天來厄爾浦西故意挑釁顯露而出的實力的確是恐怖,如果他真的進了城,也許他們便真的沒活路了吧。珞榖國顯示出的實力有多強,這種反抗的鬥誌便有多旺。


  輸是死,退後是死,眾人的麵色都蒼白得恐怖,可是一雙雙瞳孔裏卻先後生起了一股鬥誌。三天來眾人因為厄爾浦西故意的動作而失去的鬥誌因為一百八十三條死在慚洛手中的人命而重新燃了起來。


  “殺!殺!殺!”


  城樓下,眾將士怒吼著號子,眼眸中的怒火和戰鬥決心讓天地都震顫了一瞬。


  走過街角的纖漠被身後突然響起的號子怔住了,忍不住回頭,隻能看見那些將士不斷的舉起手中的武器,吼出號子又將武器整齊的落下。心中突然有些明了了,她嘴角彌漫出一抹難得的淺笑。


  洛,她到底沒有看錯他。


  當城門大開,幾萬人馬在慚洛的帶領下衝出城去的時候,足足一丈長的木板狠狠的落在了離兒的身上,可是離兒咬緊了牙,卻沒有吭一聲。


  纖漠就蹲在離兒的身前,緊緊的抓住離兒的手,眼中淚光閃爍,可是卻沒有要反抗的意思。軍令如山,學會這個道理需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二十大板下來,離兒已然暈倒在了公堂之上,纖漠小心的將離兒抱在懷裏,即使暈過去,離兒也還堅毅的咬住下唇,那模樣,讓她的心,好痛好痛。


  幾名大夫匆匆趕來,一見離兒暈倒在公堂之上,趕緊上前開始診治。纖漠疑惑那些大夫來得巧合,可是隨即一想,心中又瞬間明朗。


  “是皇上……”


  纖漠的話才問了一半,正在替離兒把脈的老者便點點頭接過了話頭,“對,是皇上讓我們趕來的。娘娘,現在不是多說的時候,要是太子殿下出了什麽事,我們這幾個老骨頭恐怕也沒命了,還是救太子殿下要緊。”


  和那些大夫一起來的還有幾名將士,看得出那幾名將士個個都身手不凡,待大夫將離兒身上的傷簡單的上了藥之後,為首的一名將士才上前來。


  “娘娘,皇上吩咐,帶娘娘和太子去安全的地方。”


  纖漠一驚,抱著離兒卻沒有鬆手的意思。沒有絲毫猶豫,纖漠拍開了將士想要來接過離兒的手,咬牙說:“我和離兒不會走的,洛不會輸,一定不會!你去告訴洛,我和離兒就在這公堂上等著他,絕對不會離開半步。”


  那將士被纖漠眼中的堅毅和無懼嚇住了,他沒有想到,一個女人而已,卻有著如此的氣節。那將士猶豫了一下,對纖漠抱了一拳,站直了身子吩咐了剩下的幾名將士將纖漠和離兒照顧好,自己卻快步向外走去。


  離兒已經沉沉的昏睡過去,大夫守在一旁時不時的觀察著他的情況,而纖漠卻將頭埋在了離兒的頸項之間,閉上眼,整個世界隻能聽見城中的喊殺聲聲震天動地。


  天漸漸的暗淡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戰鬥中的鮮血過於繁盛,連天邊的天都像被染紅了一般,粉粉紅紅的晚霞將天邊鋪了個遍。


  洛,你可安好,為了她和離兒,你不會輸的對不對?纖漠抱著離兒坐在公堂的門口,從這裏望出去隻能看見一個花開的小院子,院子的上空,是一片絢麗光彩的晚霞。


  離兒已經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身上的皮肉被打壞了許多,盡管已經上了藥,卻總有種猙獰的感覺。旁邊的幾名將士臉上也是沉重的表情,在纖漠身後有些焦急的走來走去,身為男兒,戰場才是他們最想要的歸宿。


  天色漸暗,城中的哀嚎聲和衝殺聲漸漸的大了起來,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恐怖的吼叫聲而已,盡皆是將士們浴血拚殺的吼聲和哀嚎。


  纖漠擰緊了眉頭,心沉甸甸的,可是目光落在遠處的天邊,沒有移動過片刻。


  時間是在麻木中過去的,恍惚中,纖漠的記憶已然成了蒼白的回憶,她隻記得有那麽一刻,她曾聽見那些戰鬥的聲音就清晰的在耳旁。


  恍恍惚惚的睜開眼,視線清晰的時候,一群百姓撞開大門便衝了進來,男女老少,盡皆是驚恐的模樣,大多數人身上還受了傷。


  幾名將士唯恐纖漠和離兒在混亂中受傷,趕緊嚴陣以待的將兩人圍在中間。


  隨著那群百姓的闖入,身後跟著便進來了幾十名珞榖國的將士,那些珞榖國的將士似乎殺紅了眼,和當初纖漠在厄爾浦西軍營裏見過的似乎不一樣了,在纖漠的印象裏,厄爾浦西的將士是不會對普通百姓下手的。


  那些百姓見珞榖國將士追來,又是一陣慌亂的吼叫,一擁而上便想向公堂上躲,而纖漠和離兒卻剛好坐在門口,這一瞬,連幾名將士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身為雲翳國的將士總不能連雲翳國的百姓也下手吧。


  眼見跑在最前麵的一個百姓已經衝到了纖漠和離兒麵前,想躲已經來不及,隻要那些百姓衝過來,纖漠和離兒就算不死也要被踩上,更何況離兒已經受了傷,是再經不起這樣的傷痛了。


  突然,一把長劍從那為首百姓的胸膛直直的穿了過來,那百姓還來不及驚呼已經倒在了地上,瞪大的眼睛就看著纖漠的方向,從他胸膛上飛濺而出的鮮血落在纖漠的臉上,是炙熱的溫度。


  那些衝過來的百姓一見為首的一人倒下,都是一陣懼怕,趕緊向後退,可是剛一退,便撞在了珞榖國追來的將士們的尖刀上。


  在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十幾名百姓已然倒在了地上,留下的隻剩下幾人而已。


  纖漠驚得瞪大了眼睛,這麽鮮血淋淋的一幕真實的發生在眼前,卻沒想到殘酷到了如此的地步。


  身前站著一個挺拔的少年,手中的劍尖上還掛著血,他不是別人,正是小虎頭,剛才將長劍刺入纖漠麵前那個百姓胸膛的人就是他。


  “你……”纖漠哽咽了,目光漸漸聚攏,對小虎頭她是再也生不出一點同情和心痛了。


  小虎頭被纖漠冰冷的眼神刺得一陣生生的疼痛,可是他握著劍的手卻沒有絲毫的猶豫,舉著劍猛的轉身,劍尖對準了躲在最後的那幾名百姓。


  兩張驚慌失措的臉已經扭曲了形狀,躲在最中間的是兩個女人,兩個隻有一隻手臂的女人。


  纖漠沒有想到再次見到蕭兒母女的時候她們已經變成了這幅狼狽的模樣。


  蕭兒母女瑟縮了一下,想往後退,可是珞榖國的將士就她們的身後,隻要她們一退,勢必便會成為倒下的亡魂。


  “你、你不是說要讓我們生不如死嗎?怎麽現在卻又要殺我們?”即使麵對死亡,蕭兒也仍改不掉有些囂張的個性,隻是說話的時候,連嘴唇都是顫抖著的。


  生不如死!


  纖漠擰緊了眉,小虎頭的背影映在她的瞳孔裏有些模糊的感覺。小虎頭仰頭笑了,隻是背對著纖漠,他笑容裏的扭曲纖漠看不真切。


  “我的確是想要你們生不如死,可是老天卻沒給我這個機會。沒想到,慚洛比我們想象中的恐怖,竟然連這種幾乎沒有懸念的戰局也被他扭轉了過來。本想等這天下定了再和你們好好玩玩生死痛苦的遊戲,現在看來,是等不到那天了……”


  小虎頭有些哀傷,似乎在抱怨老天的不公,可是纖漠知道,他更多的是在恨命運的殘忍。小虎頭話鋒一轉,冷哼一聲,“既然如此,那就便宜了你們母女,讓你們死個痛快!”


  小虎頭說著便向蕭兒母女走了過去,每走一步身上彌漫出的濃鬱恨意都讓人一陣陣的膽寒,連一向冰冷的纖漠也險些被這樣的寒冷凍傷。


  蕭兒慌了,將軍夫人也慌了,兩個人用一隻手臂攙扶著對方,卻又無路可退,臉上偽裝的囂張也終於淡淡的化開了去。


  蕭兒終於是忍受不了這種寒烈的氣氛了,餘光裏看見坐在門欄上的纖漠,眸子裏的光亮突然一閃,小虎頭和纖漠的關係她是知道的。她“噗通”一聲便突然的跪了下來,用一隻手掙紮著向纖漠爬了過去。


  “纖漠,纖漠,你救救我們吧,我是你妹妹啊,我的身上和你流著的是相同的血液啊。當初是我不對,是我賤,是我蠢,可是我畢竟是你妹妹,你救救我們吧。”蕭兒開始哭訴了起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隻可惜那模樣看在纖漠眼中突然麻木了。蕭兒的話讓纖漠一陣陣的反胃,一個人竟然可以將尊嚴拋棄得這麽徹底,她冷笑,心中瞬間釋然了很多。原來當仇人跪在自己的麵前時是這樣的感覺,比仇恨她更痛。


  蕭兒見纖漠沒有一點反應,哭得更大聲了,又向纖漠爬進了一些,搖尾祈憐的模樣,讓人作嘔。小虎頭的眸子更冷了,從容的向前走了兩步,走到蕭兒的麵前,手中的劍不慌不忙的落在蕭兒的脖子上。


  “當初我爹,也曾經這麽跪下求你,可是你……嗬嗬……”小虎頭笑著的時候,手上的勁道微微的加重了些,劍鋒瞬間便劃破了蕭兒的皮膚,留下一抹抹血紅的印跡。


  蕭兒更恐懼了,掙紮了一下撞上身後的將軍夫人,眼中陰狠閃過,她大聲的吼著:“這一切都是我娘讓我幹的,她說纖漠的娘是個狐狸精,纖漠也是狐狸精,她告訴我要讓纖漠痛苦,也要和她有關的人也要痛苦……”


  “啪”蕭兒的話還沒說完,將軍夫人已經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你太讓我失望了,為了活下去竟然把我推出來做肉盾!生了你這種女兒,簡直是我造了八輩子的孽。”將軍夫人說著便開始對蕭兒動手,蕭兒隻得狼狽的閃躲。


  兩個惡毒的女人,麵臨生死存亡的時候,醜陋到了極點。


  這樣的畫麵讓纖漠一陣作嘔,抱著離兒站起身便往公堂內走,這樣的畫麵她已經看不下去了,那是一種深入靈魂的悲哀。她有些後悔,這樣的兩個女人,竟讓她纖漠曾經那麽認真的恨著。


  小虎頭沒有馬上動手解決他們,他在看,看那兩個女人露出最難看、最痛苦的模樣,嘴角的笑隻剩下殘忍而已。


  院子外似乎想起了陣陣的腳步聲,小虎頭神色一緊,握著劍的手更緊了些,他知道,他已經不能再等了。小虎頭抬起了手,隻要他的劍落下,一切的仇恨便會終結在他的手中了。


  可是,他到底是遲了半分,劍落下,隻砍上了將軍夫人的身,一支羽箭便向他飛了過來,直直的射進了他的腹部。他退了兩步,用劍尖撐起身子,抬頭望,門口站著的是纖飛龍。


  纖飛龍渾身是血,丟掉手中的弓箭,隻握了長刀急急的便往院子裏走,可是他來晚了,將軍夫人隻來得及在他的懷中掙紮了幾下便徹底的離開了這個世界,走的時候,沒有閉眼。


  她是個可憐的人,一生生活在算計當中,到頭來卻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要出賣她,這樣的女人是可悲的。


  “爹、爹……”蕭兒見了纖飛龍,連已經死去的將軍夫人也顧不上了,焦急的縮到纖飛龍的身旁,手忙腳亂的抓住纖飛龍的胳膊,“爹、爹、救我……救我……”


  纖飛龍掃了蕭兒一眼,心中似乎閃過一陣痛苦,要是他沒有看錯,剛才小虎頭的劍本是砍向她的,可是在最後一刻,她卻將將軍夫人推到了自己的麵前。


  “爹、爹……我是您的女兒啊,娘死了,這世上您就隻有我一個親人了啊……爹,救我,救我……”蕭兒不斷的求救,和那個曾經驕傲跋扈的她完全不一樣了,原來,當人怕死的時候,可悲到好笑。


  纖飛龍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卻還是拿著長刀站了起來,將蕭兒護在了身後。這世上,父母總是在還債,還子女債。


  小虎頭隻是冷笑而已,絲毫沒有將纖飛龍放在眼裏。在纖漠聽見纖飛龍的聲音忍不住將離兒交由其中一名將士照看後重新走出公堂的時候,小虎頭和纖飛龍已經遊走在了劍光和刀光相互碰撞的出的火花裏。


  纖飛龍老了,盡管身手不弱,可是和小虎頭比起來畢竟已經沒了大將軍的氣勢了,幾十招下來,便已經是險象環生。


  纖漠的手撫在門欄上,漸漸收緊,指甲抓在門欄上,有些疼痛。


  纖飛龍倒下的時候,整個院子裏詭異的吹起了一陣冷風。他摔在地上,手中的長刀沒了光輝重重的落在了遠處,他一著急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


  “你……”纖飛龍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聲音有些不經意的顫抖,“要殺,便殺吧……”纖飛龍終於是鼓起勇氣說了這麽一句,眼中的痛苦和羞辱讓他忍不住重重歎了一口氣。


  小虎頭邁開步子向纖飛龍走去,鮮血從他的腹上的傷口裏不斷的湧著,有些猙獰,可是他卻不在意。他走到纖飛龍麵前的時候,終於是將悲哀笑開了來,他仰著頭,發絲和黑色的束帶一起垂下,被風一吹竟是哀傷漫漫。他募的揚起劍,指在纖飛龍的眉心。


  “我恨纖家,纖家除了大小姐,全都得死!更何況你還是讓大小姐失去母親的人,是你,讓大小姐生活在痛苦中。大小姐心善,到底對你們下不了手,那就由我來好了,反正,我早就成了惡人……”


  小虎頭將劍尖在纖飛龍的眉心輕點了一下,鋒利的劍鋒迅速劃破了他的皮膚,從眉心裏留下幾滴紅色的液體,在紅色的映襯下,纖漠才發現原來纖飛龍的臉也是蒼白的。


  “不要!”在小虎頭重新舉起劍向纖飛龍落下的時候,纖漠到底是脫口而出,那一劍下去,纖飛龍便是必死無疑。


  纖漠的眼睛被那抹紅色刺痛了,她揚起頭,望著遠處的天邊,那天邊下有一座雪山,山頂上的雪終年不化。纖漠心中哀嚎著,娘,你告訴纖兒,我該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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