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城樓,風涼
將軍夫人的笑,讓纖漠一陣作嘔,她握緊拳頭,站在將軍夫人的麵前,粉色的繡花鞋被將軍夫人手上流出的鮮血染紅,漸漸成了紅豔的顏色。
纖漠抬起頭,一掌揮在了她的臉上,“啪”一聲,讓整個空氣也震動了片刻了。
“我不是賤人,我娘也不是。”纖漠的聲音卻是平淡的,沒有絲毫的波瀾,亦如當初她的冷。
纖漠的手纖細,可是剛才那一巴掌來得太突然,卻讓黑牙也忍不住震驚。纖漠不知道,她映在黑牙眼中的是怎樣一種痛苦的模樣。
將軍夫人發絲散亂掛在兩旁,嘴角的一抹血紅被她抬起手狠狠的抹掉了,她抬頭望著纖漠,“賤人!在我的眼中,你永遠都是賤人。還以為你早就死了呢,沒想到你還活在這個世上,隻可惜,即使活著,你也是痛苦的吧。”
將軍夫人又仰頭大笑了起來,每笑一聲,便讓纖漠眼中的恨濃了一份。麵對這個女人,纖漠所有的冷靜都一瞬間破功,這個女人,總是能激起纖漠全部的仇恨。
纖漠是衝動了,一怒之下抽出了黑牙腰間的刀,直直的指著將軍夫人的眉心。“住口!我現在活得很幸福!我有洛,我還有離兒!我很幸福!”
“是嗎?可是在你的眼中,我卻隻看見痛苦而已。”彎刀上的寒光掃在將軍夫人的臉上,她卻沒有恐懼,隻是瞪著纖漠冷哼一聲。
“我知道你是誰,你就是那個皇宮裏傳說的漠妃娘娘吧。雖然將軍曾經和我說過你已經死了,可是當前幾天皇宮裏傳來你還活著的消息時,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怎麽樣,手心裏掌握著自己父親的生死,那種感覺很暢快吧。嗬嗬。”
連空氣也沉默了,將軍府裏隻有一片寂靜而已。纖漠沒有說話,手中的彎刀也沒有放下,直到所有人都以為時間到了盡頭的時候,纖漠才緩緩的舉起了刀,隻要她的手一用力,彎刀便可以讓一切仇恨都煙消雲散。
血,飛濺而出。
卻不是將軍夫人的。抓住彎刀的是一隻手,血從指縫間不斷的往外湧,滴到纖漠粉色的繡花鞋上,越發的紅了。
纖漠回頭,是一張濃妝豔抹的臉,隻可惜厚厚的胭脂也沒能將她臉上的蒼白遮住。蕭兒麵對纖漠,眼裏有著隱隱的淚水,那淚水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佯裝的驕傲。
“不準你碰我娘!”蕭兒咬牙道,那種堅毅的模樣,讓纖漠有些心驚,當初,這樣的堅毅也曾出現在她的臉上。
“不準?”纖漠勾起嘴角,手仍舊緊緊的握住彎刀,挑眉道:“似乎現在的你,沒有不準的資格。”
“你!”蕭兒咬牙吐出一個字,她狠狠的瞪著纖漠,很久之後,憋紅了臉才咬牙道:“要怎麽樣,你才肯放過我們?”
放過?這兩個字,纖漠還從來沒有想過,所以她沉默了。麵對一個自己恨了十幾年的人,要放過談何容易,可是,對一個和自己有著相同目光的人,又該怎麽下手?
“嘭!”
蕭兒的膝蓋磕在了地麵上,她跪在了纖漠的麵前,隻求纖漠的放過。
“這樣可以了嗎?”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蕭兒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撲撲簌簌的往下掉,和在鮮血裏,衝淡了鮮血的顏色。
纖漠一驚,手竟然怔怔的鬆了。她冷笑,抬眼望,遠處是一座雪白的山,山頂上的雪終年不化。
纖漠將彎刀放回黑牙的手上轉身走了,頭,不曾回過一刻。
“你不殺我?”將軍夫人望著轉身的纖漠,似乎有些吃驚。
纖漠腳步頓了頓,到底還是邁開了去。
把自己親生父親的生命握在手心的感覺……
好痛!
纖漠抬頭望,遠處的山,好白。有一種痛叫生不如死,將軍府如果已經敗落,以那兩個女人的為人,樹敵眾多,她想,到最後會比殺了她們來得痛快吧。
轉身的纖漠沒有看見,身後,那兩個讓她選擇放過的女人,她們的目光卻仍舊是惡毒的。有時候,你選擇放過,可是命運卻給不了你放過的機會。隻可惜當纖漠懂得這個道理的時候,已經太晚。
回到皇宮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院子裏樹影斑駁,樹影下一身黑色繡龍長袍,身上永遠彌漫著一種渾然霸氣的慚洛皺眉望著星空。
纖漠步入院中,身心疲憊,掃見慚洛的背影麵上才帶出一抹常色。
“傳說每個死去的靈魂都會化作天上的一顆星辰。你說我母後和你娘親又會是這萬千星辰中的哪一顆?”慚洛聽見腳步聲,卻沒有回頭,隻是淡淡的說。
纖漠走到慚洛身後,伸手環住了他的腰。“洛……我好累。”
慚洛背影一僵,轉過身將纖漠打橫抱了起來,風吹動長袍飛舞,兩個人交錯的身影在星空下有些浪漫的軌跡。
纖漠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隻是當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後的時分。慚洛已經離開了,這幾日的早朝都在討論纖飛龍的救援問題,纖飛龍在朝多年還是有些人脈,朝中為他求情的人也不在少數。
纖漠的腦子有些亂,一想到這個問題便一陣頭痛。這江山需要的是棄軍保帥,可是,纖漠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隻拿出一方錦帕和針線,一針一針的繡著,想以此來轉移注意力,隻可惜,心不在焉的她,不知不覺已經將指尖紮得滿是傷痕。
慚洛是退朝之後走到纖漠的院子的,隻是他沒有想到剛走到門口便看見纖漠手中的針一針一針的紮在她自己的指尖上。慚洛抓著門欄,手上青筋暴露,纖漠的心底定是疼痛著的吧。
“纖兒……”慚洛有些更呀,步入房中拉起纖漠的手,將她的手指放在唇間吸允,讓點點的血腥滲透入靈魂。
纖漠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傻到了如此的地步,她想扯出一抹讓慚洛放心的笑容,可是臉上的肌肉卻不聽使喚,擠出的笑容已然扭曲了模樣。
房間裏很安靜,慚洛隻是靜靜的擁著纖漠而已,他知道現在纖漠心裏的苦,離兒的生死未卜,纖飛龍的等待救援,要是一般的女子恐怕早已經崩潰,也隻有他的纖兒,卻咬牙不吭一聲苦。
“洛……”纖漠似乎猶豫了很久,聲音裏滿是哽咽,險些說不出話來。“洛……江山重,百姓更重,這江山容不得心軟。”
慚洛手一僵,被纖漠眼中的堅毅深深的震撼了,纖漠的意思,他懂。隻是……
“可是你……”慚洛的手捧住纖漠的臉,這張傾城的容顏刻在了靈魂的深處,每一顰每一笑都能輕鬆的將他的靈魂撼動。
纖漠搖搖頭,想開口說沒關係,可是卻已經說不出話來,隻能將頭埋進慚洛的懷中將一切的苦都隱藏在他的胸膛裏。
那天夜裏,慚洛守在纖漠的房中看著她沉沉睡去,指尖總是不斷的劃過纖漠的眉心,離開的時候,在纖漠的唇上溫柔的印上了一吻。
慚洛帶兵出發了,向著風雲峽的方向。隻是他走之前在大殿上宣布了他的決定,他會親自守住風雲峽決不讓銀決的人走近半分。這道命令讓想保纖飛龍的大臣們都膽寒了,要守住風雲峽,便是要舍棄纖飛龍了。
慚洛離開皇城的時候,纖漠沒有去送別,隻是拿著針線若無其事的在院子裏的大樹下繡著。
黑牙沒有離開,慚洛走了,這朝中的大小事務還有抗擊厄爾浦西軍隊的重擔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就靜靜的站在纖漠身後看著纖漠繡圖,她想起了慚洛離開時對她說的話,他說:“即使這天下不保,也不能上纖漠傷了分毫。”
能失去天下,卻不能失她。黑牙嘴角彌漫出一抹笑意,這個女子,在皇上的心中竟然比天下來得重要。
短暫的安定後,戰爭在厄爾浦西的大軍開進的時候再一次打響了,隻是這一次,雲翳國麵對的是更艱苦的戰鬥。在厄爾浦西和銀決的兩麵夾攻下,即使沒了軍情的泄露,對慚洛來說也是一場苦戰。
纖漠總是站在皇城的城樓上等邊關的消息,隻要馬背上插著旌旗的信使來報,她的心便會漏跳半拍。每每在那信使還沒來得及報告黑牙之前,她已經將信使攔下,要不是黑牙提前打了招呼不能將纖漠的事情泄露出去,纖漠插手軍情這件事便是一條死罪。
慚洛離開已經好幾天了,前天信使來報,說是慚洛已經到達了風雲峽,正和銀決的人馬對峙著,而雲陽山上,纖飛龍顯然已經快要守不住山門,隻要銀決一聲令下,纖飛龍的生命也許便要走到盡頭。
城樓上的風很大,從前天知道邊關的消息開始,纖漠便站在城樓上忘記了動作,隻靜靜的站著看向遠方,任風將發絲吹得淩亂不堪。
黑牙手中呈了一碗粥,粥還是熱的,被晚風一吹,有些熱氣漸漸彌散出來。她站在纖漠的身旁,將粥遞到了纖漠的麵前,“娘娘,身體要緊。”
纖漠回頭,眉頭沒有舒展開一刻,她搖搖頭,卻是不語。
“娘娘是在擔心皇上還是擔心纖將軍?”黑牙舉著粥的手並沒有要放下的意思,隻是臉上的冷酷是越發的寒烈了。
黑牙的問題,纖漠答不出口,洛,纖飛龍,想到這裏,她隻知道心好痛。
“報!”
一聲嘹亮的號子打破了夜晚的寂靜。纖漠忍不住向前邁了一步,急切的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名信使正匆匆騎馬奔馳而來。纖漠轉身跑下城樓,向皇宮的大門奔去,留下黑牙舉著粥的手僵在空中。
皇宮厚重的大門緩緩的打開,那信使急急的翻身下馬摔倒在纖漠的麵前。
“邊關什麽情況?”纖漠一邊將那信使扶起一邊焦急的問。
那信使似乎麵生,沒見過纖漠,被纖漠這麽突然一問倒有些發愣了,幸好黑牙跟在纖漠身後走下了城樓。那信使見黑牙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才開了口,“邊關急報,皇上親摔大軍救援雲陽山!”
他,到底還是去了,是為了她麽?
纖漠的手腳有些發軟,要不是身後的黑牙伸手扶住了她,她恐怕早已經摔倒在地上。她緊緊的握住黑牙的手,有些不確定的問:“是真的嗎,他真的會拿江山去冒險,去救……”
爹,那個字,纖漠還是哽咽著說不出口。
黑牙點點頭,麵上竟奇跡般的扯出一抹微笑。這個女人,是幸福的吧,帝王愛,不是每個女子都承受得了的。
那天夜裏,纖漠輾轉難眠,整個腦海裏都充斥著鋪天蓋地的血腥,模糊的世界裏,她分不清那些血腥來自的方向,可是她真的好怕,好怕那些血腥裏有一滴是來自慚洛的,她也怕……怕那些血腥裏有來自纖飛龍的。
纖漠覺得好笑,沒想到一直被自己仇恨著的人,到頭來,她的仇恨竟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是她懦弱了嗎,連那兩個惡毒的女人都下不了手,甚至看見一向驕傲的蕭兒跪在自己的麵前時,她竟然會生出一抹同情。
窗外夜色朦朧,急促的敲門聲將沉靜在自己世界裏的纖漠拉了回來。纖漠起身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是黑牙,她的手背在身後,麵上是猶豫的神色。
纖漠心中隱約透出一股不安,可是聲音卻平靜無波,開口問:“是什麽?”
“是……”黑牙猶豫了很久,宛若生命的盡頭她才將手從身後伸了出來。
黑牙的手上,是一隻小靴子,那靴子是纖漠親身替離兒縫製的。纖漠一把將鞋子奪了過來,狠狠的按在心口上。眼裏的淚光一閃而逝,她隻選擇將淚水吞入肚中。
“珞榖國大軍壓境,距離京城還有八十裏,那裏正是雲翳國的天險雲峰渡,隻要守住渡口,任珞榖國的軍隊怎麽強橫也不能染指雲翳國半分,正是因為這樣,皇上才敢無後顧之憂的帶軍抵擋離音國。”
黑牙的聲音有些悠遠,而她說的這些,纖漠又未嚐不知道。
該來的,總躲不了,他們抓了離兒到底是在最關鍵的時候用上了。
“厄爾浦西是要我們打開雲峰渡嗎?”一開口,纖漠才知道自己比想象中的更加冷靜,即使黑牙不回答,纖漠也猜到了這個答案。要是雲峰渡一開,雲翳國的北麵便沒了防禦能力,恐怕不出十天這落霞都便會落入珞榖國的手中,到時候,慚洛腹背受敵便是必死無疑。
這樣的抉擇要纖漠怎麽做?纖漠突然沒了靈魂一般,向院門外走去,一雙眼睛空洞而蒼茫,那種宛若沒有靈魂的模樣讓黑牙狠狠的嚇了一跳,隻得驚慌的跟在她的身後小心護衛著。
纖漠麻木的從馬廄裏取了最好的一匹馬,麻木的拉住韁繩,麻木的夾住馬腹再狠狠揮鞭。馬兒如劍飛馳般衝了出去,而她的身後,騎著駿馬的黑牙越發的覺得恐懼了。一個沒了靈魂的人,誰知道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來。
出乎黑牙的意料,纖漠雖然麻木,可是身上卻又充斥著一份詭異的平靜,要不是了解她的為人,恐怕連黑牙也要被纖漠平靜的表現所蒙蔽。
纖漠像平常人一樣從皇宮到驛道,一路向北。一路上換馬休息,吃飯喝茶的那模樣和一般的旅人沒有區別,隻可惜這亂世中,這樣的平靜卻是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的。因為戰爭而奔波的百姓莫不以怪異的眼光看著纖漠,亂世中沒有慌亂的人,恐怕隻有她一個。
十天裏,纖漠隻是趕路而已,沒有說過一句話。纖漠的冷,讓黑牙隻是默默的跟著保護,卻也不敢開口詢問半分,直到到了雲峰渡,黑牙才舒了一口氣。
這個女人到底沒有讓她失望,這個女人,不是那種隻會等待的女人,這個女人更懂得有時候要自己去努力。
波濤洶洶,纖漠拉住韁繩,在渡口的城門前停了下來。磅礴的波濤讓將馬兒的嘶鳴也掩蓋了幹淨,纖漠凝眉,翻身下馬向城樓上去。
這道城樓便是雲峰渡的關卡,城樓的那一方便是三江的會合處,這裏河水湍流,與江的對麵隻有一座雄偉的石橋連接,隻要這關門不開,絕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強勢。
站在城樓上眺望,還能看見對岸上駐紮的帳篷,那是厄爾浦西的軍營。天色漸暗,那軍營裏已經燃起了團團的篝火,將岸邊映出了些明媚的模樣。
“娘娘打算怎麽辦?”黑牙站在纖漠的身後,聲音在江水的喧嘩裏隻能聽個隱約。
纖漠回過頭,露出了這十天來唯一一個微笑,這微笑燦爛,可是卻讓黑牙的心底越發的不安。
纖漠淡淡的說:“就算不擇手段,我也不能讓這江山斷送在洛的手中。”
洛是個可憐的人,愛他的人已經很少,她怎能看著他再被天下人唾罵?
不擇手段!
這個四個字讓黑牙一陣陣心驚,這江山重要,可是要是纖漠出了什麽事,慚洛的生命裏便再也看不見陽光了。
纖漠沒有去雲峰渡的邊將府邸,而是和黑牙尋了一間客棧住下。晚餐的時候,纖漠似乎胃口很好,叫了一桌好菜吃得自在,倒是黑牙一頓飯似乎也沒怎麽動筷子。
奔波了這麽多天,兩個人都累了,吃完飯便早早的各自回了房間。可是黑牙卻沒打算休息,對纖漠,她到底是不放心的。所以黑牙從回房開始便一直在用一方白布不斷的擦拭著彎刀,而她的注意力卻全都放在了旁邊的房間上,又或許,她想擦亮的不是彎刀而是眼睛。
夜有些深的時候,一名店小二往房間送茶水,先敲響了黑牙的門,黑牙隻回了一句“不用”便將小二打發了去。當店小二走到纖漠房間的時候,黑牙卻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黑牙正要出門查看,卻聽見纖漠的聲音傳來,纖漠似乎是開門拒絕了那店小二的加茶水。纖漠聲音剛落,黑牙便聽見她重新將門關上的聲音。
黑牙猶豫了一下,也就沒有出門,重新回到床邊擦拭著彎刀。
纖漠的房間一直很安靜,這到有些出乎黑牙的意料,她以為纖漠必定會做出些什麽事來的,可是卻沒想到纖漠從進屋開始便再也沒有踏出過一步,中間除了一個店小二往纖漠的房中送了一次茶水便再也沒有其他的插曲。
黑牙凝眉,仔細的想了想,麵上募的一驚。急急的便衝了出去。踢開纖漠的房門,房間裏空蕩蕩的一片,哪裏還有纖漠的影子。
是她大意了,沒有人吩咐,店小二怎麽會深夜送茶水!
雲峰渡的城樓前,一身黑色布衣的纖漠用黑紗遮住了自己的容顏。洶湧的波濤聲直直的往她的耳朵裏闖,纖漠凝眉,握緊了手中的令牌向城門走去。隻要出了這道門,便能到達對岸的軍營。
“什麽人!”守城門的將士分兩對展開手握長槍麵容冷峻,雖然夜深,卻也沒有一個人有倦怠的模樣,見纖漠走來,為首的兩個人長槍一揮,直直的橫在了纖漠麵前。
纖漠無懼,往前走了兩步,步子不緊不慢。走近了,才將令牌舉起在那兩名將士的麵前。城門的兩旁點著的是十幾隻火把,火光暈黃,將金色的令牌映的更是璀璨了幾分。
那兩名侍衛借著火光湊近看了看,麵上都是一驚,可是見纖漠一個女子拿著可以號令雲翳**馬的令牌又有些猶豫。
“開門!”纖漠冷冷的說了一句,挑眉道:“見令如見皇上,違令者,軍法處置!”
那兩名將士被纖漠的冷怔住了,又仔細的看了一眼那令牌才倉惶的跪倒在地上,向身後的人打了個手勢。守門的將士們雖然疑惑,可是卻不敢違令,分做兩隊,左右兩邊將城門拉開了一條足夠人通過的縫隙。
門外沒有想象中那麽黑暗,隱隱的能看見對岸的火光。纖漠凝眉,挺直身子出了城門,踏上了通往對岸唯一的一座石橋。
當黑牙趕到城樓前的時候,城門早已經重新關上了,隻留下暈黃的火光有些飄零的搖曳。
黑牙站在城樓上往對岸看去,石橋上已經沒了纖漠的影子,她握緊了拳頭,麵上從來沒有這麽恐懼過。她不敢想象,要是這個女人出了什麽事,瘋狂的慚洛會讓這天下變成什麽模樣。
也許是因為每一個軍營都是冰冷的,所以總是需要異常明亮的火光。纖漠站在珞榖**營的門口感受著裏麵火光傳來的隱隱溫度,隻可惜,熊熊燃燒的篝火,火光映在纖漠麵上的時候,卻沒有絲毫的溫度。
纖漠的出現讓守門的將士都吃了一驚,兩國交戰之處,竟然還會有女子如此的悠閑。在眾人的驚訝裏,纖漠更是直直的便向軍營的門口走了過去,直到幾名將士將她攔下之後,她才挑眉道:“我要見厄爾浦西!”
“大膽!”其中一名將領怒了,“哪裏來的山村野婦,竟然敢直呼王上的名諱!”
任何一個國家君主的名諱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叫的,更何況纖漠隻是這個社會裏的一個女人。隻可惜纖漠不是一般的女人,許是被慚洛感染了,此時的纖漠身上也多了一份氣勢,就說鳳臨天下也不為過。
幾名將領越發的懵了,在戰場上都經曆過生生死死,可是現在竟然被一個女人怔住,越想越覺得有些窩囊,正想做些什麽來掃掃那悶氣,卻不料一個聲音將他們的幻想打破。
“讓她進來。”
說話的是一個女人,隨著話音落下,一抹火紅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一身紅色的勁裝配上胸前白色的鎧甲,雖為女人卻比戰士更多了幾分英氣。隻是她的臉雖然生得好看,眉眼間卻總是透著一抹化不開的憂傷。
看見這個女人,纖漠想起了六年前和她賽馬的時候,那時的自己寧願用生命做賭注也不願輸她。
米爾納和當年那個活潑開朗的珞榖國公主不一樣了,這是纖漠看見她的第一個感覺。現在的她雖然出落得更美麗了,可是給人的感覺卻不如當初好,就好像一朵空穀幽蘭突然成了一朵暗色玫瑰,盡管同樣美好可是卻失去了一些永遠找不回的感覺。
“你不是要見我哥嗎?”米爾納挑眉,衝纖漠吼道,她的開朗變了,可是身上的驕傲還在,和人說話,她的頭總是仰得好高。
纖漠不經意的撫摸麵上的黑紗,眸子裏到有些好奇了,“你認得我?”蒙著麵,米爾納也能將她認出來,這倒有些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