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工裝褲上的花粉

  隨著宅文化越發流行，越來越多的人都習慣了足不出戶的生活方式。


  有人說這是一種潮流，更是趨勢。


  起初筆者也是這麽認為——哪兒都不用出去，在家什麽都能解決了，多方便啊。


  想吃什麽，定個外賣。


  想喝什麽，奶茶走起。


  想看什麽，某東到家安排上。


  短期來看確實是那樣的，方便也是真的方便，然而等真個足不出戶久了，卻覺得有些乏味。呼吸不到清新的空氣，觀看不到未經雕飾的草木，體驗不到車水馬龍的擁擠感，好似與什麽東西隔絕開了一樣。


  好在，這種念頭冒出不過多時就得到了安撫。


  周邊有人早已閑不住了。


  欣然隨同，到了那片姐姐口中朋友圈刷屏的好地方時太陽已照得人有些睜不開眼。


  說是叫什麽河畔花穀，其實鬧市邊緣何曾有穀，不過是當地承辦商為了更好吸引遊客的托詞，實際上為河畔大片花田。


  什麽花呢，油菜花。


  那透著點青的黃色由遠及近，自視線盡頭處的密林蔓延至腳底下，雖說算不上一抬腳碰一大片，也稱得上是花團錦簇。


  看到有人在河邊的樹蔭下搭起了帳篷，想必伴著若隱若現的泥土氣息，其定能有個好眠。


  到這兒不禁憶起數年前，那時候瓜娃子還是個徹徹底底的傻黑甜，自家與二叔一家每年盛夏便要去海邊，愛吃海鮮的啃海鮮，愛瘋跑的滿處溜難得沒人管。


  每當那時，被烈陽照顧得格外滾燙的沙灘上便要立起一大帳篷。


  被日頭曬到幾近看不出五官時，瓜娃子與表妹直似倆烤焦了的羊排、一前一後地樂嗬嗬鑽進帳篷，或是打滾兒，或是嬉鬧，就是不會好好坐哪兒說說笑笑。


  那些時光有時就在眼前，伸出手卻並不能抓住絲毫。


  等盯著帳篷裏也鑽出來一羊角辮小孩，才發覺本在身後的二人已走遠了。


  跟拍數張後，姐姐經過剛到時興起便換的長裙，現又換了一身，當即低頭瞅了眼腿上的工裝褲，默默搖了搖頭。


  一邊是妝容精致身著特意帶來的好看旗袍，一邊是戴著大框眼鏡僅塗個防曬還懶得摘口罩的粗糙到根本算不上造型的著裝，不由得暗歎：精致無上限，粗糙亦如是。


  話說回來，與絲質旗袍不同，布質的更能給人以視覺的舒適，不是那麽乍一看的衝擊，整體如溪水緩緩流淌，僅僅瞥一眼，個中真實之感已然印在了腦子裏。


  前者大氣端莊，後者小家碧玉。


  風格各不同，但確是都挺好看的。


  作為攝影跟拍了十數張，姐姐突然建議筆者也來一張，然而，等真個半蹲到團團油菜花間，摘下口罩的刹那隻覺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花粉撲麵而來。


  這大概就是藝術與生活的差別的其中之一。


  照片神態自若美感十足，而實際上拍攝過程中可能會有數不勝數的‘麻煩’，或是好奇趕來圍觀的蜜蜂，或是被枝葉勾住不便走動的裙角，或是持著鏡頭的手抖上了那麽一抖。


  自然，那些在照片上是不會有任何體現的。


  有必要補充的是，不論是神態自若還是美感十足，描述的都是穿裙子的那位以及工裝褲某人手下的照片。


  待得不遠處的阿姨召喚終於可以往回走時，發現褲子上不知何時粘了滿滿的花粉。


  ……


  回到車上頗為開心。


  一是總算坐下來，二是不必再挨曬省得又恢複非酋本酋，三則是因為每每同阿姨出行都能在後座發現一堆吃的，這次也不例外。


  小西紅柿酸酸甜甜，滿口生津。


  微有惆悵的是，沒有發現酸奶的影子。


  ……


  綠植眾多的地界叫人放鬆。


  這塊兒更甚，道路左手邊成團的叫不上名字來的花，右手邊先是一排灌木，再是一塊綠地，而後樹木組成的防護欄，以下為淙淙的河水，再遠處便是與岸內對稱放置的一排垂垂楊柳。


  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


  個人覺著意境最美的詩句之一。


  什麽美景，什麽好風光，寫起來還有點意思，然而真個身臨其境的時候，腦海裏能蹦出來的也就那麽一句話——


  哈，真好看啊。


  走前不禁暗戳戳的想，要能放個小帳篷在綠地裏，時間不必太長也就那麽一個下午，帶上一捧喜歡吃的東西比如玉米沙拉三明治，必要帶的還有酸奶酸奶酸奶，等等等等，當是才稱得上不虛此行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