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肝膽相照的義氣
數年前的某個清晨。
那時熊孩子還不是熊孩子，眉尾處沒有可見的疤，腿上皮膚也沒有大大小小的傷，用現在的詞來形容，又奶又慫。
慫到什麽地步呢，睜眼見不著人便不行。
醒得早了，出去買早飯的奶奶還沒歸來，熊孩子翻了個身，眼睛滴溜溜周圍轉一圈，確認了家裏沒人。
小孩子就是這樣，有家長在的時候說哭就哭，沒家長在的時候知道自己哭並不能解決問題，小嘴扁了扁，踩上小拖鞋下了地。
奶奶去哪裏了呢？
她不知道。
因為平常奶奶但凡出門總是會和她說的，可今天沒有。
胡思亂想仿佛是人類的本質特征，起初是好奇，而後則按著後天形式岔出來兩個分支，一為猜測，二為猜疑。
坐在小板凳上想呀想，熊孩子得不到答案，不僅如此，爸爸經常告訴她外人有很多壞人……那麽奶奶會不會是被壞人抓走了呢？
不行，停在原地沒有用。
平日裏視為珍寶的小板凳這會兒也不拿小手絹擦了，把小板凳往櫃子邊一搬，熊孩子晃晃悠悠地踩了上去。
櫃子上有電話，她一直知道。
奶奶總是不讓她碰，說是經常有親戚過段時間打回來問有沒有什麽事。這次奶奶不在家，她可以明目張膽了。
可是給誰打好呢？
腦海裏跳出一長串數字。
有奶奶的，爸爸的，媽媽的，老伯的，以及什麽算熟悉不算熟悉卻被母親勒令需要記住的號碼。
乳慕之心，或許是。
總之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有點肉乎的小手指在電話上麵按來按去，嘟嘟地聲音傳來，熊孩子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
“喂，怎麽了？”
媽媽的聲音傳來，仿佛是委屈與迷茫一股腦地找到了宣泄口，抿成了個縫兒的小嘴巴剛要開口，這時門響了。
頭一轉，兩手提著滿滿蔬菜的奶奶映入眼簾。
見慣了囂張搗蛋的皮猴兒樣子，偶爾還要雞毛撣子伺候，奶奶是從沒見過這樣的帶著乖巧又隱有擔憂的紙老虎，一笑，將累手的東西盡數放下，便快步上前將那紙老虎摟入懷中。
當時是什麽季節已記不清，僅僅有印象並不冷。
但即便是寒意入骨，那個懷抱亦然足以。
……
碎碎念。
人們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可是不管多難念、經文如何拗口，怎麽說這經都是要念下去的。
但令人措手不及的是，看似和睦的背後竟隱藏了冷戰無數，沒有劇烈的多次爭吵，沒有暴躁的相互怒吼，沒有傳說中可怖的你推我搡，倆正紅色的本子就在一夜之間成了暗紅。
要說一點都沒察覺，怎麽可能呢，便是再神經大條也總歸不是個粗心的，即使數學題經常看漏導致丟分、物理題懶得做覺著費腦草草一寫，但身邊最為親近的氛圍並不能從一而論。
氛圍，有點玄乎的東西。
就像平常話多到聒噪突然安靜下來的人心裏多半會是憋著事兒。
本也覺得沒什麽，平靜多於任何情緒，就像隔壁治愈裏寫到的那樣：“有些人，生來就不知道挽留這兩個字怎麽寫。”
哪怕是舊事重演一千遍、一萬遍，該怎麽個做法還是怎麽個做法，不會有二。
假如說後麵的心路轉變純屬意料之外，那麽先前的發展則完全為意料之中，很有趣的一點，還要從幾個月前說起。
或許不是幾個月，但也並非很近的時間，大概一聽，理解便可。
七八點鍾的馬路牙子上，屆時正低頭盯著新買的運動鞋百看不厭，許是察覺到跟屁蟲不走了，又或是本就心事重重，她也沒再動地兒。
她問了什麽自己又答了什麽也記不清晰，隻記得，傳達的意思約莫是‘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就沒必要繼續了’。
隱隱約約知曉她講什麽，卻始終有一層霧作阻攔似的導致無法完全明白，那感覺，與裝睡不醒倒也沒有多大差別。
可是，話還是出了口。
即使那個人的身份是……
那個人口中所說的另一個人身份又是……
有因必有果，智慧樹下你和我。
（不是）（劃掉）
有段時間或者說長達數年的時間裏，每每有點什麽值得欣喜的事總是找不見可以去分享的，這裏的意思倒不是孤獨，而是那種，千百次在你耳邊重複的‘她不要你了’類似話語帶來的消極影響。
多餘的什麽無需提起，不過是給看客增加心理負擔罷了。
後來，有一天。
用目前時間來算的二十來天以前。
恩……翻了知乎收藏夾二十多分鍾沒找到那個帖子，也就沒有原句了，大意為：這樣的孩子一定是很幸福的吧，哪怕父母直到分離也沒有在她耳邊留下一句爭吵。
魚一樣的記憶裏，湊合著看吧。
總歸，當時看到這句話，雖不至於像廣泛書麵上所言的大為觸動諸如此類，心裏也有那麽一小塊缺失被悄然捂住了。
那樣的數個小時的時間裏。
手邊沒有手機電腦各類書籍，有且隻有的，頭頂上潔白的天花板。
窗外日頭顏色從金至橘。
內心不勝感激。
正是那樣的一段話，使人看了，有種活過來了的念頭。
……
還有這樣一段話。
據為楊瀾女士所言。
“婚姻裏不僅有愛，還有肝膽相照的義氣，不離不棄的默契，以及刻骨銘心的恩情。”
初初看到，暗覺驚豔，後待經曆了那回的‘複活’，再次偶然窺見，方覺釋然與感慨萬千。
沒關係，他們分開是因為不夠義氣和默契，隻是不合適，以後能各自找到適合相處的人便好，對，隻是他們之間恰好不合適。
並非所有的相處都是那樣。
隻不過，夾在中間的剛剛好有個自己。
僅此而已。
沒什麽可值得多慮的。
……
從今往後，
陽光正好，萬物可愛。
……
ps：
手滑還是怎麽肥四，打紙老虎的時候總是按成紙老鼠，到這裏，真的要打字紙老鼠反倒又找了一會兒才行。
……
再ps：
近來出行不便，大家宅宅宅的同時也不要忽視鍛煉身體哦。低頭看了一眼略圓的小肚子，推一哈眼鏡，假裝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