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老照片裏話當年

  會不會每個人的身邊或多或少都會有這樣一個長輩？

  這個長輩，也許有時候行為將你氣得跳腳，偶爾還會孩子氣地捉弄你一下，但每當你受挫了受傷了或是怎麽怎麽樣，也總是最先發覺的。


  個人而言，對，個人而言，


  我的老伯就是這樣一位長輩。


  還是頭一回在文中以“我”字作為敘述點，本來也沒想這麽用，可想了半分鍾，仍是沒找到合適的表達方式，故而，第一次的“我”，便出現了。


  年少時期皮得很，

  皮到什麽程度呢？


  泥猴兒一樣上竄下跳的不挨一頓訓不得安生挨了頓訓當沒聽見做個怪樣兒轉身就跑的那種。


  爹嫌，娘不待見。


  聒噪中的戰鬥機。


  一天到晚叨叨叨叨個沒完就算了，逮個會說話的就跟人聊個不停，上到對門七十多歲頭發花白老爺子，下到街尾那家學話不久的奶娃娃，沒個安靜的時候，以至於那時候家裏常以為考慮著要不要帶這孩子看醫生……也太多動症了些。


  這樣一個背景下，有個天天帶自個兒玩的人就非常可貴。


  早知道，一次好是好，沒準兒是老爹的三分鍾熱度感覺這孩子乍一看還挺可愛的然後沒五分鍾扭頭便走，兩次好是好，盡到忙裏得閑能領著孩子玩兒打定主意忍受的老娘，可三次四次五次六次呢？

  除了非凡的耐心，可貴的童心，還有很多很多。


  哦，被灌滿了水的水槍呲滿腦袋的時候就不見得這麽想了。


  印象最深的是一張照片。


  什麽，眼神裏滿是慈愛，或者低頭給孩子上藥，或者什麽溫情瞬間，想多了。


  那張照片拍攝在山裏。


  如沒記錯的話應是叫龍泉山的。


  滿目蒼翠，無一不透露著滿滿的生機。而在那張照片的中央，一棵大樹屹立著，而在大樹粗壯的枝幹上，則趴著一隻小臉紅撲撲的瓜娃子。


  樹底下站著個青年人。


  照片是誰拍的早已沒什麽印象，期間說了什麽話腦子裏也一點兒都沒有，但當時的場景，曆曆在目。


  大概意思，貌似是瓜娃子出言不遜，挑釁她那將近一米九高的老伯說他沒有樹高。


  估計也有太瓜的原因，非要話趕話，結果眼前畫麵一轉，整個人就被放到了枝幹上去。


  什麽上去的？不記得。


  那麽高的樹上看去遠處是啥樣？不記得。


  唯一記得的，哎呀媽呀好高啊快把我放下去……毫不誇張。


  四五歲的孩子能有什麽豪情壯誌，一上去就慫了，卻也不肯張嘴求饒，可那雙眼始終注視著青年人，個中請求之意昭然若揭。


  後來肯定是下了，總不可能始終掛樹上，再後來，每每瞧見那張照片都不由得一笑。


  怕麽，也不，兒時倒不全是怕高，隻是從未上過那般高的地方，換句話說就是環境猛的一變從而產出的下意識逃避心理。


  不過即使是怕的，也沒什麽。


  因為青年人的臉上雖掛著小賊被罰的笑，那雙眼，始終也是盯著頭頂的。


  樹對他來說不算什麽，甚至一抬手就能碰到枝幹，可孩子不是，四五歲的小豆丁也就個胳膊長短兒。


  瓜娃子卻不怕，

  因為，


  瓜娃子知曉，

  底下有人在接著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