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沒有辦法
安心帶著錢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了。
床位護士正在到處找她，看到她風塵仆仆從門口趕來的時候終於鬆了一口氣：“錢湊齊了沒有，快去把昨天的診療費還有住院費一起交了，不然你媽媽的床位下午就要撤了。”
安心感激的朝護士點點頭，看了一眼床上仍然沒有醒的母親，轉身向收費窗口走去。她把手伸進口袋裏，緊緊的攥住那張已經被她摸出汗了的卡。
“安心，我終於找到你了，你怎麽不接我電話呀。”一個溫柔又清亮的男聲在背後響起，他快走了兩步終於繞到了安心的麵前。
來人穿著一身白大褂，身材高挑清瘦，戴著一副無框眼鏡，看起來格外陽光。
“蕭卓然？”安心驚訝地抬頭，而後眼前浮現出一層疑惑來，“你怎麽會在這裏？”
“聽說你媽媽病了，所以過來探望一下。”蕭卓然的目光落在安心憔悴慘白的臉上，眼底閃過濃濃的心疼，“你怎麽看起來這麽虛弱，是不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
蕭卓然是她的大學同班同學，在這家醫院的兒科實習，知道她媽媽住院的消息，安心並不奇怪。
“啊，手機沒帶在身上，不好意思。”安心搖了搖手。
通宵未眠加上繁重的心事讓她體力有些不支，安心腳跟一軟，人就朝後倒去。索性蕭卓然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才不至於摔倒。
“你的手怎麽這麽冰，是不是沒有休息好。”蕭卓然緊緊抓著安心的手臂，眼神關切又焦急，“你快去休息吧，這裏交給我。”
他喜歡安心，可惜安心並不知道。
“不用了。”安心揉了揉眉心，很快掙脫了蕭卓然的手，自己站好，“我一會兒還有事，你快去上班吧。”
蕭卓然眼底閃過失落：“阿姨手術費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們已經幫你向班級籌款了。”
安心的眼神盯著自己的腳尖，而後鬆了一口氣，終於揚起了兩天來的第一個笑容：“謝謝你們，但是不用了，我已經借到錢了。”
借到錢？安心的家庭情況蕭卓然是再清楚不過的。
她上哪去借的錢？
“好了，你快去上班吧，我有事情的話會喊你的，好不好？”看蕭卓然已經起了疑心，安心隻得快速中止這次聊天。
蕭卓然看著安心瘦弱的背影，咬了咬牙，還是把深深的疑惑埋進了心底。
等到把手術費交好，又從主治醫生那裏詳細的了解了一下母親的病情，安心看著牆上的表，快速的回了家。
她坐在公交車上，撥通了蘇佳蕊的電話：“佳蕊，我媽的手術費我已經想辦法湊上了，但是這一周我有點事情不在醫院，所以能不能請你照看一下我媽。”
蘇佳蕊是安心的高中同學，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沒問題啊，但是你有什麽事情要不在一個禮拜？”蘇佳蕊答應的很快，拋出的問題也很紮心。
安心閉了閉眼睛，胡亂扯出一個借口來：“導師要去上海開會，讓我跟著一起去，是很早就定下來的行程了。”
“可是你媽都住院了誒，什麽導師這麽冷酷無情。”蘇佳蕊是個暴脾氣，她的聲音透露著濃濃的不滿：“我知道了，那你自己一個人也要注意安全。”
等到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安心在家裏隨意收拾了幾件衣服，在五點之前終於趕到了淩家。
門口依然沒有她的拖鞋，安心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從見到安心的那一刻起，淩婉的眉頭就沒有鬆開來過，她嫌棄的看了安心一眼：“真是骨子裏帶出來的窮酸樣，你穿成這樣我怎麽吃飯？”
安心的手指摸著自己的褲縫，下意識想要替自己辯解：“我……”
看到安心竟然敢反駁自己，淩婉的聲音更大，把顛倒黑白的功力發揮到了巔峰：“你一個賤人生的女兒，還敢在我麵前大呼小叫，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臉？”
安心呼吸一窒。她鬆了鬆牙關，把所有的隱忍都吞進肚子裏。
即使在餐桌上，淩婉也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對她冷嘲熱諷的機會。即便安心現在已經心如止水，飯總歸是吃不下去了。
“看來是家裏的飯不合你的口味？我讓廚子再多做兩個吧。”看安心不吃，何薇也放下了筷子，她的背挺得很直，語氣卻滿滿的都是疏離和掃興。
一點禮儀教養都沒有，果然是那賤人教出來的“好女兒”。
“唉，人家現在可是身價五十萬的大小姐了，應該是嫌棄我們的菜不是山珍海味吧。”淩婉聲音格外的尖細，“哦不對，我忘了，你大概連魚翅和粉絲都分不清楚，哈哈哈哈。”
就在安心度日如年般的倒計時裏，婚禮總算是來了。
霍家是雲城最大的豪門，淩家是城南有名的房地產大戶，所以兩家的婚禮，理所應當的盛大豪華。
綿延過三條街的紅毯，高朋滿座的宴席，瑪莎拉蒂的迎賓座駕，這個婚禮中涉及到的每一個東西，都是安心二十年來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安心依舊穿著她洗到泛白的帆布鞋和T恤，安靜的坐在後台裏，透過虛掩著的門縫，偷偷地觀察著這場被所有媒體見證的婚禮。
隻要熬過了今晚，她媽媽就有救了。
站在舞台的中央的正是霍明爵，他穿著一身剪裁合身的意大利高定西服，胸前一朵精致的紅色玫瑰。他的側臉輪廓分明，舉手投足之間都是不可一世的霸道。
這就是淩婉的丈夫，她今天晚上要獻身的對象嗎？
安心視線一轉，正好看到淩婉從拐角處出現。
淩婉一身Tiffany的純白高級婚紗，據說是意大利著名設計師的收官之作。她在淩誌遠的攙扶下從紅毯的那頭走進來，脖子上的項鏈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配合著悠揚的音樂，她宛如一個公主。
安心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已經毛邊的牛仔褲，苦笑一聲，收回了目光。
“找你半天，你怎麽在這裏，快點走了。”
身後傳來一身焦急的聲音，安心感覺自己的手臂被人用力的掐住了。她吃痛地回過頭，發現是淩家的保姆王嬸。
“太太都找了你半天了，快跟我去酒店。”王嬸用力的拽著安心的胳膊，滿臉的不屑：“真是賤人養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姑爺是你這種人能看的嗎？”
被眾人推搡著，安心來到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