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救人
兩人做著嘴型,說著閑話,銀杏有心問問宋初的情況又不敢輕易開口。事關主子們的事兒都是不能隨意打聽的。
德全也是個人精,顧左而言他,最後瞧著銀杏擔憂不減,故作高深的指點了一句,“王爺和王妃的事兒不是我們做屬下的能插手的。”說完便成木雕狀,盯著一株搖曳的花枝,入了神。
門吱呀一聲打開,兩人瞬間崩直身子,“飯菜都涼了,去廚房端些熱湯粥菜來。”宇文乾淡淡吩咐一聲。
銀杏看了德全一眼,眼睛發亮,“是。”匆匆而去的步伐帶著鮮活,哎,果然能讓王妃還轉的隻有王爺。
室內,紗幔輕擺,燭火搖曳,三足青銅小香爐散發著安神香的清香,靠近窗戶的一角四方小幾,不時傳來瓷器相碰的清脆聲。
最後一口湯進肚,事情說開,宋初心裏的那點兒懷疑和忐忑煙消雲散,唯有表明心跡的窘迫和甜蜜,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對宇文乾的占有欲一點兒不比對方少。她紅著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那你是怎麽發現那不是我的?”
“沐燁秘密傳信與我,說你和母親禮佛歸家遇刺。我猜想,若你們安然無事,以你的性子,肯定不會讓消息傳到我這兒讓我心憂,便想著是出了事端。我秘密讓拓拔將軍東進練兵,自己快馬加鞭趕回。看到無事的母親和你,便起了疑慮。”宇文乾臉上不滿顯而易見,“初兒竟然這都不信我,難道我還分辨不出你與外人的區別?”更不要說宋芊芊那隻學了皮毛,骨子裏的昳麗和做作是怎麽也難變化的。
“我竟不知道從一開始就被你懷疑了。”宋初從驚訝到澀然,又到敬佩和甜蜜,果然最了解自己的不是自己,而是最愛你的人,宋初不知道怎麽想到了這句話,心裏一甜。
“因為我知道你在乎我。”宇文乾趁機在宋初唇上偷了個香吻,“是甜的。”
宋初脖頸泛上紅色,剛剛才喝了燕窩銀耳湯,怎麽不是甜的,不對,不對,自己想些什麽呢。
“那這麽說我們還真是不謀而合了?”利用宋芊芊謀取龍氏的秘密。
“是啊,”宇文乾心裏有懷疑後便一直警惕,果然宋芊芊覺得自己被信任了,忍不住出手了。“你倒是了解她。”
“當然,她對自己的美貌極為自信,”自信到覺得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愛上她,宋初嗤笑,“可惜我這個百般不如她的卻樣樣比她強,她怎麽忍得住。”她手中掌有權利是故意刺激她的,不然,她怎麽可能會對龍氏的勢力出手呢!
“初兒果然心細如發。”宇文乾聽完,再看這一個局,也得讚一聲妙,請君入甕,以較小的犧牲換得信任,徐徐圖之,再取而代之。
宋初苦笑,雖然巧,對她卻不適合。當初高估了自己的耐性,也自負能護住一家老小,豈知……
宇文乾拍拍宋初的背以作安慰。
宇文安親王府暗藏辛密,東胤靜王府風聲鶴唳。自靜王於邊界一戰勝利的消息傳到朝堂,久病的老皇帝也高興了一回。大鷹王手握重兵,帝王防備卻不敢動手,隻因他在戰場的聲望,東胤想要開疆拓土,少不得能打仗的能臣。
大鷹王中計死亡,牽扯到宇文二皇子,宇文和東胤的關係再一次惡化,特別是大鷹王曾經的親兵更是希望為其複仇,東擎淵這一戰的勝利,可以說拉攏了朝堂一半的人心,其餘的幾個皇子哪還能忍得住。
既然你要請旨領兵,那便不需回了。
大雨滂沱,馬蹄飛過,濺起一連串的泥濘。刀劍聲化在傾斜的雨中,被削弱了幾分氣勢。雨水如豆點般打在身上,濕了層層衣襟,此時,已無人關注自己濕透的衣衫,隻希望能抵抗得住麵前毫不留情的刀劍。
東擎淵一個側身,躲開敵人的一劍。他已預料到了回程之路艱辛,分了幾路人馬混淆視線,沒想到還是被截擊。為了趕路程,輕車簡行,護衛也不過二十,一路上磕磕絆絆,如今隻剩十人不到。
他咬咬牙,虎口被刀劍震的發熱發疼,身子狼狽的躲閃,玄色的衣衫打濕後沉重的緊。
“王爺……”敵人一路緊追不舍,或許知道再不成功,對方就要進城了,夜色前的最後一擊似乎用盡全力,一個個不再和護衛拖延,直直朝他這個目標而來。東擎淵狼狽的在泥濘裏一滾,側麵一把劍刺來,名啟弦橫劍一劈,趁著黑衣人躲開的間隙,飛快衝將過去,彎腰拉住東擎淵的手,饒了半圈,兩人換身,劍刺進了對方的肩窩。
血腥味越發的濃烈,對方十多個人殺紅了眼,怒吼一聲,寒芒劍尖直指東擎淵。東擎淵身邊隻有名啟弦一個貼身護衛,餘下的想要衝將過來卻被黑衣人團團困住。
“啟弦,是本王連累了你。”東擎淵抹一把臉,手上的淤泥附在臉上,立馬又被雨水衝刷幹淨。
“王爺,是屬下無能,王爺,您一定要衝出去。”名啟弦說完一句,朝後推了東擎淵一把,以一把劍和敵人抗衡。
東擎淵眼睛濕潤,嘴唇微張,嚐到了雨水的味道,又鹹又腥。他回頭,提劍,決絕的眸子瞬間化作絕望和悲哀。糾纏住黑衣人的時候護衛在自己麵前倒下,剛剛戰鬥一場的黑衣人眼中血腥未消,蒙了半張臉,依然能看出扭曲的笑容,提著還在滴血的劍,如地獄嗜血狂魔朝他走來。
東擎淵幾日下來未曾合過眼,奮戰將近一個時辰,身上傷口不斷,力氣漸漸流失,他回頭,看到從小跟在自己身邊的名啟弦身上插著幾把寒光冷劍,回頭看他的目光眷念而哀傷,嘴唇動了動,合不成一個完整的句子,鮮血從嘴角溢出,“不!”
“啊!”不知哪來的力氣,他提劍衝回,可惜他早已是強弩之末,胸上,腿上,仿佛全身都是劍芒刺破的聲音,他感覺全身力氣盡褪,倒在泥濘上,眼前是黑衣人晶亮嗜血的微笑,那把殺了他無數護衛的劍朝自己胸口刺來。
“啟弦,讓你失望了,我逃不掉了……”一滴淚滴落,流入鬢角,隻覺胸上一疼,人已沒了意識。
身下軟綿綿的,仿佛飄在雲上。鼻子裏是淡淡的清香,沒有泥土的土腥和幹燥,臉上也沒有雨點打擊的刺痛,身上暖暖的,想是被裹在暖和的蠶絲被裏,舒服的不想睜開眼睛。難道,這就是死亡的味道嗎?
“王爺?王爺?”他聽到有個溫和的女聲在柔聲輕喚,他看到前麵白茫茫一片,忍不住回頭,宛如沒有盡頭的的深井,有一點光源在遙遠的地方,溫和的,柔軟的,“王爺,王爺……”是在叫我嗎?他忍不住移開腳步,一步步朝那散發溫和光芒的地方走去。
睜開眼,還未看清麵前的黃泉路,耳朵先被一道欣喜的聲音占據,“王爺,您可是醒了。”東擎淵雲裏霧裏,怎麽聽到了湛琪的聲音呢!
他微微側過臉,看到了那張梨花帶雨而不失顏色的俏臉,“湛、湛琪。”東擎淵伸出手,軟綿無力的手在掉落的瞬間被人捧住,俯下身子,臉對著臉,“王爺,可有哪裏不舒服……”樸湛琪通紅的眼眶像是腫了一圈的桃子,“王爺,您受苦了,我……”
樸湛琪喋喋不休的嘴被東擎淵的手指按住,“我沒死?”東擎淵眼中茫然而迷惑,自己明明感覺到刀刺入胸膛冰冷的溫度。
樸湛琪哭笑不得,她彎著腰極不舒服,又不敢隨意觸碰東擎淵,深怕碰到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王爺,您想什麽呢,你沒事兒,您已經回王府了。”
“怎麽回事?我睡了多久?”東擎淵終於恢複了些神智,一連串問道。
樸湛琪擔心幾日的心放下,這才慢慢道來,“王爺,是宋將軍救了您,您已經昏迷了五日了。”看著東擎淵要掙紮起來,樸湛琪輕輕把人按住,“王爺,放心吧!沒人知道您回府了。”
東擎淵心中稍安,對宋驛文,他還是信任的,畢竟他的妹妹在自己手裏。“名啟弦呢?”
樸湛琪一愣,搖搖頭,“宋將軍隻帶了您一人回來。”
東擎淵失望一閃而過,那樣的傷勢,恐怕……搖搖頭,“讓他來見我。”
樸湛琪呆愣住,東擎淵恍然,這人怎麽可能知道宋驛文。心中冒出一股怪異來,宋驛文作為宋芊芊的哥哥,怎的會把自己交給樸湛琪。
看著擔憂自己的女人,心裏的疑問吞進了肚裏,不禁想到若不是當初自己一時心軟去看了這人一番,竟不知她過的如此淒慘,方把人安置在一處不常用的院落,他心中微痛,“對不起,湛琪。”
樸湛琪搖頭,“不,不,王爺,你不要這麽說。”
“湛琪,你告訴你,你可真的背叛於我?”他也不知道怎的說出了這句話。
樸湛琪一愣,“王爺,我若說沒有,你相信嗎?”看到東擎淵眸子裏的掙紮,樸湛琪心中微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