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弟弟和老婆通信
一聲聲急報,聲未完,人先倒。西潘嘉伸抹了一把臉,血水混著汗水,半張臉都花了。焦灼的目光看看城樓,瞧瞧瘋狂不減的宇文邊軍,握著武器的骨節泛白,咬咬牙,“回城!”
城門被死死的關住,未來得及進城的將士絕望的閉上了雙眼,宇文大軍拿著武器攻擊城門,城樓上,倆人呼吸漸漸重了,宇文乾瞧了眼逃竄的西潘嘉伸,“看來你被拋棄了呢?”
龍承毅咬咬牙,心中暗恨,趁著宇文乾分神之際,越下城樓,隱入了亂軍之中。
龐大的軍隊開撥而來,又載著無數殘兵而回,沒有攻城成功的喜悅,一車車載滿屍骸的戰車慘不忍睹,一路仿佛都唱著悲傷的樂曲。
行至城樓前,浩浩蕩蕩的大軍低著腦袋,不似打了勝仗,反而如戰敗之兵。宇文乾好喝一聲,“將士們,讓我們逝去的兄弟歸於故土,我們,打起精神,這片土地,是他們用生命守護的,不管為了什麽,我們一定要把他們的夢鄉捍衛下去。”激昂的聲音幽幽傳來,震的人悲傷又豪闊。
轉頭,看著滿目瘡痍的西潘都城,他們笑了,國土,在他們手中回歸,邊境,由他們守護。
一群人浩浩蕩蕩回到宇文大營,早已得聞喜訊的宇文瑞親自出城門迎接,瞧見一車車屍體,他深深鞠躬,他行了他這個身份最崇高的禮節,好不容易緩和了麵容的將士們再次紅了眼眶,紛紛跪下。
陽光避開烏雲露出光亮來,照在眾人身上,好像最虔誠的信徒。宇文乾坐在馬上,看著烏泱泱動作整齊的大軍,又看看態度恭敬的宇文瑞,停在了天邊那束陽光上。
西鏡百姓競相歡呼,那一刻,站在城樓之上的宇文瑞忍住想要後退一步的衝動,這是他的子民,他的國土江山。如浪潮般席卷而來的潮水仿佛要將什麽淹沒,眼光裏閃著波動,麵上不顯,心裏溝壑起伏。
宇文乾不知何時與他並肩而立,拍拍宇文瑞的肩膀,神色凝重,“殿下,看到了嗎?這就是百姓的力量。”
宇文瑞心中一跳,有什麽異樣的情緒從中而生,“天下,從來不是掌權者的玩物,若想要真正的坐穩那個位置,不容易啊!”宇文乾忽的有感而發,他衝宇文瑞笑笑,“四哥相信你懂的。”
宇文瑞捂著跳動不已的心,深深懷疑曾經宇文浩南的教導,江山不是玩物,皇帝並非王者,不過是億萬生靈的仰仗。
他定定的看著笑容和緩的宇文乾,鄭重其事點點頭,有一種明快的流光在環繞。
戰事並沒有結束,西潘殘軍帶著小皇帝西逃,隨時準備反撲,奪取宇文剛剛收回的領土,龍承毅更不是省油的燈,不會讓一個助力生生被宇文滅掉。要把失地收回,並不是如此簡單,宇文瑞憂心忡忡的安排餘下事宜,宇文乾倒是悠哉悠哉洗去了一身血腥。
誰都沒有想到一場亡國之戰最後竟然以如此戲劇性的反差結局,將士們想到曾經的恐慌、害怕,看到如今的勝利都會油然在夢中,不禁對宇文乾和宇文瑞更加尊崇。
與此同時,一封書信匆匆送到宇文瑞手中,正煩心的宇文瑞一掃來信,愁緒不減反增,“四嫂啊,你倒是真會給孤找事兒做。”
“你剛嘀咕什麽呢?”
“沒,沒什麽!”宇文瑞一驚抬頭,手微微一抖。
宇文乾掀開簾子,耳裏極好的他打量著宇文瑞,宇文瑞手中的信紙來不及掩藏住便被他發現。宇文乾沒有逾越的打算,但是他敢肯定,剛才自己一定沒有聽錯,出其不意把宇文瑞半掩著的信紙搶過來。
“四哥!”宇文瑞大驚失色,麵色不怎麽好看,不是怒意,而是心虛。
宇文乾看了一眼,臉色沉下來,“好啊,你真是我的好弟弟。”自己的妻子不和自己通信,反而和自己的弟弟飛鴿傳書,說出去像什麽樣子。雖然信上並無任何曖昧,句句談國情時事。不過,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會去問候問候頓珠?頓珠不是在京城嗎?難道……宇文乾“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結構良好的案桌瞬間被五馬分屍。
“四哥,你別誤會。”宇文瑞後退一步,殃及池魚就不好了,心裏懊悔不已,四嫂,你真是害死我了。
“初兒要去京城?”宇文乾壓低聲音,僅容宇文瑞聽見。自己妻子的行蹤自己都不知道,居然還是從別人這兒知道的。難道初兒就這麽信任五弟?
“應該是。”宇文瑞也才剛剛接到消息,“四哥,我真的不知道啊!”就差剝心表明清白,“這是四嫂自己給我的。”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宇文乾的連黑的好比焦炭。算算時間,已經快兩個月不見初兒了。
“西鏡戰事差不多,剩下的讓拓拔玉守住便好,我相信這些你自有本事。至於謠言,你自己看著辦,不管任何結果,你都是我的兄弟,唯一的兄弟。”宇文乾緩和了神色,一字一句說得快速,每一個字卻異常清晰,說完拍拍宇文瑞的肩膀。
宇文瑞一聽起頭之語便猜到幾分,正要勸說,聽到後麵,整個人都有些僵住了,世人都說皇宮冰冷,他卻有個極其疼愛他的父皇照顧著。受到兄弟們排擠時他才發現所謂的皇宮原來是這個模樣,在他加固心房時,和這個陌生的兄弟一步步靠近,帶著試探、猜疑、顧忌,原來最後也不過於那幾個字。
是啊,兄弟!父皇,你曾教過我,我的兄弟們都是我的敵人,可是,我也不想如同你一般做個孤家寡人,父親,就讓我再任性一次吧!
“哥!”他極力忍住自己心中激蕩的情懷,臉上帶著平常的笑,“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那時候,軍心不穩,是他自己提出了那個攻心之計,把他暴露在大眾眼前,帶著一絲試探,一絲戒備,原來是自己妄作小人。
隻是,宇文瑞心裏悵然一笑,你們倆果然啊!你為了她甘願放棄天下、放棄王位,她卻為了你,助你掙得該得到的。
宇文瑞眼裏的羨慕流露,宇文乾不明所以,也懶得深究,揉揉宇文瑞的腦袋,“乖,自己也早點兒會京城去。”說完不帶走一絲雲彩轉身而去。
龍腦被蹂膩一番的宇文瑞整個人的傻了,摸摸宇文乾按住的位置,笑了。忽的想起以往小時候父皇待自己出宮,瞧見那些尋常百姓家的兄弟,他那是有多羨慕。原來自己也有被哥哥揉腦袋的一天?
“太子殿下,屬下……”展科逸話說一半卡殼,眨眨眼睛,剛剛沒看錯吧!太子剛才在傻笑?不,肯定是自己看錯了。
宇文瑞一本正經的站著,幹咳一聲。展科逸不敢亂瞧,立馬道,“殿下,王爺騎馬走了。”
“嗯!”動作倒是快。
展科逸等了許久得到一個字,兀自幹著急,君臣不相得到如此程度他也隻能直言了,“我們要不要……”一道噬人的目光移過來,展科逸知道自己逾越了,識趣的閉上嘴巴。
“此話以後都不要再說了。”他走了兩步,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壓迫,“孤知曉你們是為孤好,難道你們也覺得孤不如四哥麽?”
“不,屬下並無此意。”展科逸頭低得更厲害,外麵的人隻看到太子一張溫和儒雅的臉,卻不知道他沉下臉來,亦是會讓人膽顫心驚。
“那便讓大家都好好瞧瞧,不要忘了,西鏡是他解救的。”最後幾個字,宇文瑞說得極輕,展科逸聽得清晰,心裏一跳,“是。”主子的心思果然不是自己能猜透的。
宋初一路向北,不到五日便到了京城,如今深秋已過,冬天的氣息慢慢近了,帶著襲人的涼意。
打開車簾,一陣涼風透過縫隙吹來,卷著一股子寒氣,宋初生生打了個寒顫。
“夫人。”銀杏不知從哪裏翻出一件火紅色狐狸毛披,給宋初披在身後,背心處一下子把寒氣隔絕,暖意濃濃。
“天兒越來越涼了啊!”宋初抬頭,太陽不知偷懶躲到哪兒去了,灰沉沉的天兒暗淡的很,讓人無精打采。寒風卷著幾張枯黃落葉,在空中打著旋,落葉歸根。
馬車經過層層檢查入了城,和外麵的蕭瑟不同,京城並未因為天氣而變得少了熱鬧,熙熙攘攘的人群因為剛剛打了勝仗的原因更是放肆。道路寬敞,足夠四輛寬大馬車並駕齊驅。進了鬧市,兩邊擺著小攤不一而足,賣胭脂水粉、古玩字畫、綢緞綾羅的不知幾許,還有各色小吃,各種雅店,簡直像是融匯了宇文的四方河山,處處彰顯大氣豪華,精致典雅,怪不得人人都想來京城,果然是富饒繁華之地,天子腳下,果不其然。
和離開時似乎並無太大變化,宋初聽著外麵的喧嘩聲,心中平靜的很。尋常的馬車對京城似乎十分熟悉,從主幹道向右拐,彎彎繞繞,停在了一處尋常的別院前,門牌上端端正正寫著錢府二字,隻是大門緊閉,好似無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