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你知道的是真相嗎
被束縛的人看到那幾個血色紅潤的漢子便知曉大勢已去,又見底下上萬軍士,在拓拔玉的聲音中,充血的看著他們,一股涼意從尾椎竄到四肢百骸,被寒冰凍住,張不開嘴角。
果然,拓拔玉話風一轉,讓出自己的位置,一身戎裝的宇文乾和宇文瑞出現在眾人麵前,一人麵龐如玉,似如修竹,一人星目如獸,嗜血霸氣。氣勢天成,尊貴不凡,“兄弟們,我們的戰神沒有死,我們的國家並未拋棄我們。安親王在此,皇太子在此。若真的像這些人所說,國破家亡,難道他們來送死嗎?”拓拔玉聲音狠厲,讓人生生打個冷顫。
細作們身子抖成一團,還想做無謂的掙紮,“你,你們別信,他說是,難道,難道就是嗎?”顫巍巍的舉起手,在宇文乾悠悠的目光中抖得更加厲害,“他們,他們是假扮的……”
“那就是安親王,是宇文的戰神,我見過的。”下麵眾人早就悔恨不已,聽到拓拔玉此言,更是新潮澎湃,那細作的話已然沒了說服力,又有人激動起來大吼一聲。
宇文乾被當作了觀賞的猴子,很不情願,看看宇文瑞。宇文瑞上前一步,接過拓拔玉的話,“將士們,西潘欺我太甚,我宇文必當雙倍奉還之。孤與眾位共進退,不滅西潘,勢不還朝。”
“滅西潘,殺奸賊!”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帶動全軍氣勢飛漲,個個熱血沸騰。原來安親王沒死,原來皇太子也來了,原來我們都被西潘的奸細給騙了,原來我們差點兒就做了愧對祖宗的事兒,原來……腦海回想起那些日日夜夜,滿臉憂愁的麵容浮現眼前,越發感覺渾身發冷,笑裏藏刀不過如此。
“滅西潘,殺奸賊!”又一道道聲音從胸胸腔發出,振聾發聵。
“滅西潘,殺奸賊!”聲音不絕於耳,背後的高山似乎都在顫抖。
台上的細作們絕望的閉上眼睛,等著最後的死亡。刀劍落下,鮮血四灑,更加群情激奮。
暗處,幾個鼠頭鼠腦的人眼睛一閉,身子蜷縮的更小了,不行,得趕緊回去報信去。小心轉頭,黑色的武士靴,抬頭向上,嚇得臀部著地,呐呐不語。
隊伍邊上,一人瞧著高台之人,摸摸自己的手,滿是震驚,碰碰邊上的搭檔,“我,我居然摸過太子殿下哎!”
久久聽不到回應,轉頭一看,搭檔比自己好不了多少,雙眼精光,“太子居然,居然和我說過話。”看著那個方向,倆人傻笑不已。
大漠黃沙滿地,一縷縷白煙升騰,一眼望去再無它色,空曠豪邁,亦是孤獨。
西潘據地中原之西,以西覃關為界,占據宇文西南邊境,足足二十餘年。曼曼原野,山路崎嶇,易守難攻,宇文西境不得不從蕭山西撤,退居西覃。邊軍們看著曼曼長空,目光遠去,恨不得把失地在自己手上收複。
龍承毅似乎很忙,宋初一天也不過短短見上一次,說了幾句話,那人便匆匆而去。好在有個杏子可以陪著解解悶。
門扉半掩,歡聲笑語,百家常態皆可入門而來,邊境荒涼,城裏也沒多少定居的人家,多是遠行經商販賣之人,無甚瞧處,宋初目不能視,卻極感興趣,拉著杏子就要出門。
“姑娘,把藥喝了。”杏子拉住人,四周各有護衛,不敢有半分懈怠。
宋初抿抿嘴,嘀咕道,“又無甚用處,不喝也罷。”
杏子端著的碗頓在半空,可憐兮兮,“姑娘,這藥乃是強身健體的,你身子虛,多補補,不然先生會生氣的。”
宋初不安的坐在一邊,也不知在想什麽,臉上都能瞧見她的糾結,“杏子,你說我是不是連累他了,當時我就不該來的。可能一個人太久了,總是有些寂寞。”
杏子放了碗,半蹲著身子,“姑娘怎麽這樣想,這邊境又不是什麽好玩的地方,你來是有勇氣。”
“而且啊!他們都說,姑娘來了之後,先生都變得好說話多了,先生對姑娘可好啦!這幾日那麽忙,還日日過來看姑娘。”杏子嘻嘻偷笑。
宋初臉上爬起兩團紅暈,“你這小丫頭,胡說什麽,我都是已經嫁過人的殘花敗柳了,可別汙了你們將軍的名聲。”
西潘人不講究,古來還有父妻嫁子的,杏子在西潘呆久了,也見多識廣,吐吐舌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姑娘才華氣質均是上乘,怎麽能用那四個字呢。”
宋初愁雲消散,噗嗤笑了,“真是個會說話的。”宋初伸出手,“不就是讓我喝藥來,給我。”
杏子笑嘻嘻的把碗遞過去。宋初喝完,“可以出去走走了吧!”
出行少不得有人跟著,龍承毅安排的人都是自己帶來的親衛,雖隻有兩人,個個都是好手,隔了一丈遠,又不至於礙眼又能隨身保護。
石砌的路麵因為常年失修,小坑小窪,大道兩邊擺著各色貨品,大多是邊境交易的大場所,換了他過的貨物,運回城裏賣。可惜最近戰火不停,比平常安靜了許多,隻有些膽大的還在行動,以及一些小攤子還擺著,沒有幾個顧客。
“姑娘,要不要吃餛飩。”杏子指著一家鋪子,稀疏不見幾個人,桌椅雖有些破爛,倒是收拾的挺幹淨。
外麵的空氣似乎帶著別樣的幹燥,宋初點點頭,杏子扶著她走了過去,一個小孩子突然間走了過來,宋初看不見,一下子就撞到宋初腿上,畢竟不過四五歲的孩子,一下子就趴到地上去了,猛然間便哭聲震天。宋初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那老漢急急趕來,抱起自己的孩子,小聲罵道,“不長眼的東西,”佝僂著背,略帶討好的問,“兩位姑娘,真不好意思,孫兒頑劣。”
宋初擺擺手,“不是,”孩子委屈的哭的厲害,宋初從懷裏掏出一個圓形手環來,“小妹妹,這個給你,別哭了。”她伸出手,杏子替她塞進了孩子的懷裏。
老人推辭不過,感恩戴德的接了,又是給幾人煮了東西不說,“那還勞煩大爺多煮兩碗。”杏子回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兩個路人,撅噘嘴。
很快宋初四人又匆匆離去,無人看到那賣餛飩的老者收起手環,不知按了何處,抽出一張紙條來。
“……今日宋姑娘吃了藥後,杏子陪著她出去走了一趟,在路邊吃了餛飩,又去茶樓聽了戲,直到傍晚才回去。宋姑娘還說自己眼睛瞎了連累了公子……”聲音低沉不帶感情,若宋初在此,定會大吃一驚,跟著自己的護衛居然把自己的言行一絲不漏的傳到龍承毅耳裏。
龍承毅表情無甚波瀾,似乎聽了又似乎什麽都沒聽,腦海裏盡是宋初倔強又強顏歡笑的模樣,“藥配好了?”暗處一陣空氣浮動,龍承毅坐直了身子,沉聲問道。
“嗯,先生請看。”這才發現龍承毅座位右麵不知何時站了個身穿湖藍暗紋的男子。
“走。”龍承毅接過,雕花的鐵匣子泛著一層金屬光澤,打開,一股藥香撲鼻而來,淡藍色藥丸小如豆粒。龍承毅神色間略微激動,站起身。
歐啟封嚴臉上堆著笑容,嘴角怎麽都合不攏,進了大門,看到龍承毅,步伐又快了些許,“先生,先生……”他激動的喊了兩聲,才反應過來對方這是要出門去,停了聲音。
“何事?”龍承毅站定,問。
歐啟封嚴急不可耐,聲音都帶著喜色,“先生果然料事如神,剛剛探子傳來消息,昨日那拓拔小兒的騙局被識破,現在正手忙腳亂呢!”
龍承毅臉上嘴角上挑,和歐啟封嚴的激動比,並不見幾分喜悅,“這才到哪兒?讓他們再接再厲,自己亂了才好,到時候,不費一兵一卒便能拿下西覃,盅蟲還有別的用處。”
“是是是。”歐啟封嚴忙不迭點頭,“先生,探子說宇文軍營來了個厲害的軍師,名喚錢宇,我覺得不對勁,讓人臨摹了張畫像。”
說話間從懷裏掏出張紙來,龍承毅接過,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縮,“錢宇?”此人和在村裏救過的人怎麽如此像,而且不隻是眼熟。
歐啟封嚴見他臉色嚴肅,“此人可是有何不妥?”
龍承毅不語。歐啟封嚴自知不該多問,想到什麽,又說,“那盅蟲?”
龍承毅思緒一轉,“附耳過來。”歐啟封嚴探過頭去,細細碎碎說了什麽。
歐啟封嚴點點頭,“先生放心。”看看跟在後麵的儒雅男子,致意一笑。
龍承毅一陣風離去,歐啟封嚴摸摸下巴,先生果然想得周全。
周鈺碰碰歐啟封嚴,“將軍,走吧!”
邊境的日子總是感覺時間在無限製重複,宋初這些日子折騰的狠了,到了此處倒似安下心來,氣色好多了不少。
龍承毅踏入院落就看到宋初和杏子兩人雙手比劃著什麽,臉上笑容燦爛,仿佛把著陰沉沉的天都給染得絢爛不少。
“在玩什麽?”龍承毅徐徐出聲,聲音是他沒察覺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