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病貓
“何罪之有,辛苦了。”說話之人聲音清淡,帶著些許的虛弱來,“都問出來了?”
“是。”
“毒瘴之法?”
男子呈上一張羊皮紙,“夫人,都在此處。”
女子匆匆掃了一眼,滿意點頭,“既然如此,送信去吧,我這裏不用理會。”
跪著的青年錯愕抬頭,掙紮道,“夫人,此處荒郊野嶺,危險的很,雖然歸雲樓在尋你,可是……”
“放心吧!我自有計較。”宋初附耳在青年耳邊耳語幾句,青年聽後點頭,“是,夫人。”
羅城,安靜的郊外這個夜裏注定不能平靜,宇文乾穿上一身黑色勁裝,站於最前,身後一連串黑色鎧甲武士整齊排列,手上的兵器在夜裏散發這寒光。連最小的孩子也咬著腮幫子,“師傅,帶我去找師娘。”
宇文乾沉沉的目光一掃,“你留守此處,”回頭看一眼十來人的隊伍,“走。”
一聲令下,跨步上馬,一聲聲馬鳴仿若要撕毀天上黑幕。沉重的馬蹄聲就要響起,一道箭風從未知的地方射來。宇文乾抬手,羽箭穩穩落在手中,不用主人吩咐,剩下的人馬匆匆朝前奔去,尋找那暗中之人。
宇文乾大方撤下箭頭處白色的信紙,隻看一眼,麵色大變。
“主子?”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居然情緒如此外漏,德全擔心詢問。
宇文乾一言未說,細細看完,搜尋的人馬也接連回來了,不同於以往的意氣風發,整齊有序的跪下請罪,“主子,讓人跑了。”
“無礙,收隊。”
一行人心中差異,卻不敢違抗。錢有緣一個孩子此時倒是方便多了,他跑到宇文乾坐騎邊,一手扯著宇文乾的衣擺,孺慕的眼神看著宇文乾,濕漉漉的如委屈的小鹿。
宇文乾不知想到了什麽,笑了,少見了揉揉錢有緣的腦袋,“放心吧!”
師傅有多在乎師娘,錢有緣知道,既然師傅都能笑出來了,肯定就真的沒事,“好,那我去睡覺了,師傅。”輕快的孩子聲讓院子歸於寧靜。
一幹人自是退下,宇文乾坐在馬上,仰望天空,唯見黑乎乎一團,兩手握著手中的信紙,骨節泛白。
宋初再次睜開眼時,看到的是熟悉的藍色帷帳,噌的一下坐起,沒到一半便重重倒下。“噹”的一聲,震得床都跟著抖了兩下。
“初兒,躺著,你身子未好,不要亂動。”閆山雨一把掀開簾子,在宋初床前一寸之地彎腰,緊張的把宋初塞進被子裏,一麵朝外麵叫道,“還不快進來。”
宋初疲憊的睜著眼,冷氣透過縫隙透進來,“我,我怎的回來了?綠柳呢?我記得……”
“初兒,先別說話。”揉揉宋初的腦袋,曾經柔順的烏黑秀發都在委屈述說著主人的不是,略顯粗糙。
說話間,一個老頭子顫顫巍巍進來,下巴上的胡子紮了一團,頭發花白,麵孔卻有神,“樓主!”躬身和閆山雨行禮。閆山雨擺擺手,“快點。”語氣中的焦急怎麽也掩飾不住。
宋初伸出靠近床榻的手腕,皓腕如同幾天未曾剝下的雞蛋外衣,幹澀皺起,蒼白的厲害。自有人端來秀凳放在床前,老大夫坐下,右手四指搭在上次手腕上,左手輕撚胡須,眯著眼睛。
半晌不見他睜開回話,閆山雨極力忍耐,他本就耐心不佳,事關宋初又多了兩分心急,當下便冷聲道,“可有何問題?”
老大夫鬆了手,轉頭,“夫人並無大礙,就是餓得久了些,機體萎縮,好好修養便是。隻是夫人體內的迷香本是無甚問題,隻是夫人身體太差,不能自行化解,小老兒開服藥便可。”
知道問題不大,閆山雨鬆了口氣,“好,開藥去吧!和廚房說說這幾日膳食該如何安排。”
大夫自己提著箱子顫巍巍走了。閆山雨欣慰不已,看著宋初憔悴的模樣又是自責又是生氣,“當初便說了不用如此,你瞧瞧自己,把自己弄成什麽模樣了?”
宋初這個當事人反而笑得一臉輕鬆,“哪有什麽模樣,大夫剛剛不都說了嗎,並無大礙。”
閆山雨這次可沒那麽好糊弄,臉黑起來,倒是有幾分樓主的氣勢。宋初一瞧要遭,立馬轉換話題,“思清,我到底是怎麽回來的?”
房間裏沒有外人,宋初問得直接,閆山雨歎口氣,看來宋初一眼,“我們找到渠縣郊外,正好打聽到綠柳的行蹤,到了附近的荒郊客棧時,卻不見綠柳影子。搜索半日,才發現你被一個黑衣男子帶走了,那人輕功極好,雖然救下了你,人卻丟了,周鈺正在追查他的行蹤。”
宋初皺皺眉,“男子?我記得是綠柳把我弄出去的,怎會是個男子?”
閆山雨擔心宋初身子,拍拍她腦袋,故作輕鬆道,“好了,這些事兒我自會去查,你現在最重要的事兒便是好好歇息。”
宋初豈是聽勸的,口齒清晰反駁,“你們毫無頭緒,怎麽去查,倒不如細細分析一番。他們偏虜了我走,想必和我脫不了幹係,我又怎能置身事外。”
閆山雨剛要反駁,外麵傳來通報聲。“樓主,周先生回來了,正在正堂侯著。”說話之人聲音不小,宋初自是聽聞,“正好,思清,我們走。”
閆山雨怒目而視,“你乖乖躺著。”吩咐邊上眾人好生伺候,又和宋初說了幾句話,這才邁步走了。
正堂之中,周鈺站立一旁,閆山雨昂首闊步走進來,行至周鈺處,周鈺低頭行禮。
閆山雨擺擺手,“坐。”待閆山雨坐下,周鈺也沒落座,緩緩跪下。
周鈺的表情不太好看,一開口便直截了當,“樓主恕罪,那人跑了。”
“什麽?”竟然能多過周鈺,閆山雨身上又降了幾度,“綠柳呢,找到了嗎?”
“樓主請看。”拍拍手,外麵侯著的侍衛抬著個架子進來,上麵蓋著白布,根據輪廓,能看出是個人來,邊上露出的衣襟,應該是個女子。
閆山雨蹙著眉,從高坐上走下來,衣闕擺動間,虎虎生風。白布掀開,閆山雨一震。麵孔已經發青,五官微微扭曲,可想而知,死前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怎麽回事?”
周鈺第一次見到此情景也好不到哪兒去,“屬下在樹林裏發現的,查探了他的傷勢,應該是屬下追奪之人所為,我記得那人有一把鋒利無比的寒冰劍,綠柳身上的傷口便是被那劍氣所傷。”
“你是說他殺了綠柳,然後又把初兒虜走了?”閆山雨兀自思索會兒,猜測道,“難道是宇文乾的人,他們竟還不甘心。”
“屬下不敢胡亂猜測,不若問問夫人的意思?”周鈺低垂的眼瞼輕抬,掃到閆山雨不讚同的神色,就要改口,卻聽得正堂外虛弱的腳步聲緩緩而來,周鈺隻覺一陣風從身邊掠過,然後聽到自家樓主略帶責備的聲音,“不是說了讓你好生躺著嗎?怎的跑出來了。”
閆山雨半扶著宋初,白衣蒼蒼,空蕩蕩的掛在宋初骨架之上,走動間長衫搖晃,好似人要載倒一般,秀目一瞪,幾分淩厲的氣勢一出,伺候宋初的幾個姑娘被嚇得縮縮脖子,“怎麽照看人的……”
宋初搖搖閆山雨的衣袖,眉目一掃,“思清,別罵他們了,是我自己要出來的。”
宋初的性子閆山雨再清楚不過,無奈一笑,恨恨的在她腦袋上揉幾下,扶著宋初進去了。自有眼力見的屬下搬來寬敞的矮榻,奉上了茶水點心。
宋初身子虛的厲害,努力坐直身子,行銷玉骨間更顯清雅。閆山雨吩咐人那個靠墊,塞在宋初背後,“這裏無外人,靠著吧!”宋初不悅蹙眉,閆山雨卻比她蹙得更厲害,妥協點頭。閆山雨這才滿意坐於她對麵,中間矮幾上乘著食物,周鈺便在前麵的秀凳上坐了。
宋初押了一口茶,麵上笑容淺淺,“不知周先生想知曉什麽?初定直言不諱。”
周鈺看看閆山雨,從裏麵得出了個快點的訊息,屏住呼吸,問道,“敢問夫人可知曉綠柳的身份。”
宋初不答反笑,黑壓壓的眼睛看著周鈺,周鈺勉強沒有低下頭去,略帶心虛的撐著。
“這個主意難道不是先生所出?現在又何須問我?”宋初開門見山不帶半分委婉,周鈺料想不到,卻鬆了口氣,既然還能直接問出來,便是未往心裏去。
周鈺坦然一笑,蓋住了他心中的誠恐,“夫人恕罪,當時時間緊急,屬下也是猜測,不敢斷言,夫人一身飼虎,在下佩服。”
好一張蓮舌,宋初端看著周鈺,神情寡淡,“還是說周先生更想試探我?”此話一出,空氣凝成實體,閆山雨心虛刹那,複又鎮定心神,周鈺已是站起身,跪下。
“屬下不敢。”
“初兒,我自是不會懷疑你。”閆山雨拉著宋初的手,表情受傷,“我相信再怎麽樣,你絕不會害我。”
宋初偏頭,握住閆山雨發顫的手,軟了心腸,“思清,你我如何,我自然知道。”然後看著周鈺,“看在思清的份上,我配合你的計劃,但是,這樣的事兒我不希望有下次。”宋初偏著腦袋,她本就憔悴不堪,緩緩閉合的眸子更顯幾分脆弱,長長的睫毛不斷抖動,讓陌生人見了都會心生憐憫,更何況是把宋初當作唯一親人的閆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