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重重疑心
王鐵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圍的人,方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國公,您有所不知。眼下西潘來了不少奸細,甚至皇宮也被闖入了好幾次,早就不是鐵板一塊了。現在皇上晚上經常睡不著,讓我們把京城以外的地方也要來一次搜查,我這次便是為了這個而來的。”
楚襄不禁吃了一驚,問道:“可是皇上之前向來不會這樣。難道病好了,疑心也變重了不成?”
“豈止於重啊。”
王鐵搖頭歎息,“眼下皇上對誰都不放心,你沒看眼下新扶持了李公公麽?現在皇上自從病好了便變了很多,對周公公說話可謂是陰陽怪氣的,但是不知怎的和皇後娘娘關係卻變好了,實在是奇怪的很。”
安國公聞言不禁大吃一驚,追問道:“皇上可還有什麽變化?”
“變化可多了,唉……”王鐵卻不打算繼續說下去,歎息一聲道:“國公,日後你便曉得了。王鐵今日既然碰見了你,便斷斷不會讓你自己回去,必然要護送你的。”
楚襄心中不禁一暖,問道:“可是你不是還要搜查麽?”
“若是真有奸細,又豈能用這種方式搜查到啊。”王鐵苦澀地笑了笑,道:“倒是國公你,眼下身上有傷,何況那太監對你又十分奇異,想必是受人指使的,我實在不放心讓你自己回去。既然遇見了,王鐵是定要送你回去的!”
楚襄心中一陣暖流經過,笑道:“沒想到這樣長的時間了,對我真心好的卻也隻是你一個。既然如此,我們便一同回京城吧。”
“國公這幾日便好好將養身體,剩下的事情交給王鐵便好。”
王鐵高興地說。
深夜。
王鐵早已變了一副神情,憨厚的笑容消失不見,而是冷冷地坐在位置上道:“怎麽,找到了嗎?”
“回將軍,還沒有!”
王鐵冷笑一聲,手指撫摸過冰冷的鎧甲,眼中全都是刺骨的寒意。半晌方才咬牙切齒地道:“給我找,找破了天那東西也要找到!定然就在他身上,不會有別的意外!”
那黑衣人恭敬地道:“是。”
“嗯。”王鐵扭曲的神情方才平緩了一些,眉眼間盡是憤恨和殺意:“你不是想問我,為什麽今日不當時便將楚襄殺了?”
那黑衣人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
“若是殺了他,按照他的性格必然會毀掉那軍符。”王鐵冷冷地說,“而我要的便是那軍符!沒有軍隊,什麽幫助二皇子造反便全都是一紙空談,他也根本不會相信我。何況楚襄害得我這麽慘,隻是殺了他又怎麽能夠解恨?定然要讓他親眼看著自己走上覆滅,我才甘心!”
那黑衣人不禁打了個寒顫,隻覺得地上冰冷刺骨,半晌聲音方才有些沙啞地道:“是,屬下明白了。”
“嗯。你去搜查的時候要千萬小心,莫要讓他發現了蹤跡。明白麽?”
那黑衣人跪在地上,深深地磕了一個頭:“是,屬下明白!”
雲霧山。
嵐風將手搭在宋初手腕上,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又舒展開。半晌方才似是欣慰又似是惆悵地歎了口氣,道:“丫頭,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
“嵐風師父請說。”
宋初聞言恭敬地說道。
“第一件事,宋芊芊給你的解藥是真的,想必這也是她拿到的解藥。你身體的毒已解得差不多了,這也算得上是個好消息。”嵐風笑了笑,但隨即神情又凝重了起來:“隻是宋芊芊給你下的毒,可能就連她自己也沒想到,攙了微量的另外一種毒,而那毒還在你身體當中,尋常藥丸清理不得,還是要慢慢調理。”
“那依嵐風師父看來,還要多久呢?”
宋初怔了怔問道。
“這倒是說不準,快的話兩個月就好了,若是你這丫頭不配合的話…不僅治不好,日後還會發展成你體內的一種新毒,實在是不得不當心呐。”
嵐風摸著胡子說道。
宋初聞言不禁吃了一驚,隨即笑道:“我倒是不曾想到還會這般嚴重。隻是戰場上眼下已經迫在眉睫,請問嵐風師父我能否先回戰場上,再慢慢地休養?”
“胡鬧!”
嵐風聞言頓時嚴肅了神情,胡子也微微一抖一抖,十分生氣地道:“眼下戰場上有乾兒和拓跋司在,何況西潘和東胤已經開始相爭,能有什麽大礙?你可知為了你身體裏的毒我究竟花了多少分心血,真是不知好歹!”
“嵐風師父的恩情,宋初豈能不知?”
宋初正色說道,“隻是眼下畢竟是國難時期,何況四皇子又是您的徒弟,總不至於看著他自己焦頭爛額才是。嵐風師父也不用瞞著宋初,西潘和東胤眼下雖然明白了過來,可是誰都不是傻子,怎可能由著四皇子算計?想來沒有多久就會重新和好,朝著我宇文發起進攻,我總是要陪著四皇子才是。”
嵐風微微搖頭,道:“既然這些你能想到,難道乾兒就想不到?他自小便十分聰慧,總會有應對的法子。你就算去了,又能幫到他什麽?”
“總歸是能出些主意的。”宋初還想試著說服嵐風,正想繼續說下去,卻看見嵐風揮袖,果斷地說道:“莫要再說了。我是斷斷不會同意你眼下下山去的,山下的武夷八卦陣也會一直開著。若是你實在想去,便自己去闖吧。”
說罷竟轉身便走。
宋初望著銀桃無奈地歎了口氣,道:“這條路怕是行不通了。”
銀桃不禁皺眉跺腳,竟不知該如何說服眼前倔強的小姐,半晌方才長長歎了口氣,勸說道:“小姐,嵐風師父也說了您要在山上靜養,何況咱們去了不也是於事無補?不如先在山中等候。”
宋初沉默不語,雙眼複雜地看著前方,半晌方才慢慢地道:“國家危亡之際,我心中實在不安。”
“可是您即便回去也改變不了什麽,還要讓四皇子派兵保護,這不是適得其反嗎?”銀桃忍不住說,“咱們還是在這裏等候吧!”
宋初輕歎口氣,“即便改變不了什麽,但我總要做些事情才是。”
“小姐,奴婢有一點事情不明白。”銀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般,疑惑地問道。
“怎麽了?”
“為什麽大小姐明明用心那麽狠毒,每次都陷害您,可是您卻偏偏這樣包容呢?”銀桃疑惑地說,“小姐您會不會有些太寬容了。”
宋初微笑,輕輕搖頭,眼中卻閃過一絲寒光。
“我並非是在包容她,而是在等一個時機罷了。”
銀桃覺得眼前小姐的神情驀地變得冰冷了許多,不禁吃了一驚,頓了頓放在好奇地問道:“不知小姐說的是什麽時機呢?要我說,若是小姐真的去算計宋芊芊,她恐怕早就不在了。”
“眼下局勢十分混亂,安國公更是手中握有大量軍隊。我即便是想要殺宋芊芊,安能不考慮安國公的因素?何況若是現在動手,四皇子和安國公的關係必定勢同水火,我不願讓他為難。”
銀桃怔了怔,方才覺得自家小姐全都是一番好心,不禁肅然起敬,追問道:“那小姐,時機什麽時候能來呢?”
“很快。”宋初微笑,唇角上揚起一個冰冷的弧度,眼中卻是絲毫笑意也無:“要知道安國公此次回京,隻怕撐不了多久了。宋芊芊害我如此之狠,我怎可能輕易忘懷?尋常報複,並非我想要的。”說罷宋初將手掌微微握緊,“我要的,是一個永遠不可回複的深淵!”
眼下雖然已經入夏,可是自家小姐說話的神情卻讓銀桃硬生生地打了個寒顫。
“小姐……”
“嗯?”宋初轉過頭來,神情又似是平時一樣淡然:“怎麽了?”
銀桃欲言又止,最後隻得說道:“那宋芊芊每時每刻都想著要如何算計小姐您,其心當誅。若不是小姐顧慮到大局,她豈能活到今天!”
“不,她還是會活到今天的。”宋初微微一笑,“我這一生雖然不是為了複仇而活著,然而殺母之仇豈能忘懷?我要讓她看清楚,她是如何一步一步萬劫不複。”
銀桃怔住,半晌方才道:“我以為小姐已經不在意那件事了。”
“兩世之仇,如何能忘。”
宋初半闔上眼睛,輕輕地說。身後有一陣山風吹來,將宋初袖子吹得很是寬大,竟然有種乘風而去的感覺。
“小姐,眼下雖然已然進入初夏,卻還是要涼些,不如我們先進屋吧。”銀桃微微有些心驚,輕輕地說。
“好。”
宋初沒說什麽,隻是從善如流地道:“白鶴前輩也不知現在在哪裏?”
銀桃一麵給宋初打起簾子,一麵有些疑惑地在周圍看了一眼,方才道:“不知。隻是白鶴一向行蹤縹緲,小姐不必費心。”
“隻是隨口問問罷了。”宋初隨意地說,“既然已是中午,便歇息了吧。”
……
皇宮。
“朕在十天之前傳旨,讓李公公去了邊關。怎麽國公現在方才回來?是否在路上有些耽擱了。”“宇文浩南”拿起茶杯不緊不慢地喝了口水,方才緩緩地說道。
眼下雖然是五月天,皇宮的地上仍然十分冰涼。楚襄跪在地上,隻覺得寒意刺骨,隻得咬牙道:“皇上,您有所不知。我等在離京城還有兩天的時候不小心遇刺,臣也受了傷,隻得放緩了速度。若不是剛好遇見了王鐵將軍,恐怕現在還不能回來呢。”
宇文浩南像是不曾聽見楚襄說他受了傷一般,竟然問也不問,隻是冷冷地道:“那李公公呢?怎麽沒見來複命啊?”
楚襄聞言微微一頓,低垂著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沉聲道:“李公公也在遇刺的行列當中,當時受了傷未曾發覺,誰知沒幾日便沒了。”
“胡鬧!”
“宇文浩南”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冷冷地道:“李公公乃是朕案前第一太監,如何便死在了京城外!”
一直靜靜地站在一旁未曾說話的王之謙偷偷拿眼睛看了一眼角落裏的周通。周通正在眼觀鼻鼻觀心,像是不曾聽見“宇文浩南”說的話一般,神情沉靜得像是一尊老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