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野心勃勃
屋中一片靜寂。
嵐風麵色沉重地站了起來:“是我大意了。我本以為對方隻是派了高手襲擊姚將軍,誰知對方早就已經將山炸裂了!”
“此事怎能怪師父?”宇文乾搖搖頭,“本該是我們朝堂當中的事情才對。請外麵候著的公公稍等片刻,我即刻進宮。”
宇文浩南臉色灰敗,手中緊握著兵符。
姚將軍也算是經驗豐富,誰知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閉了閉眼睛,再看向台下紛擾的文武百官的時候便帶上了一股決然的神色。
“不必說了,朕要禦駕親征!”
這句話一出頓時便像是一個定時炸彈一般,眾人均是啞然無聲,軍機處的幾個老臣連忙跪了下來:“皇上,此事萬萬不可!您乃是國之根基,豈能這般隨意上前線去?”
宇文浩南冷笑一聲。
“除了朕,你們還有誰願意去前線的不成?”
眼見經驗豐富的姚將軍就這樣慘死在半路,文武百官們頓時陷入了一陣禁忌。王之謙咬了咬牙,顧不得父親還在自己身後站著,毅然地道:“回皇上,微臣願去!”
“你?”
宇文浩南有些意外地看了王之謙一眼,揮揮衣袖:“愛卿年幼,還是再多讀幾年兵法吧。”
王之謙心中一陣苦澀,勉強道:“是。”
宇文浩南下定了決心,定要拖著病體帶兵去前線不可。幾個老臣苦苦勸諫,甚至有一個老臣已經一頭撞在殿前被禦醫們拖走,宇文浩南依然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甚至叫了周通去擬旨。
君無戲言。若是真的擬了旨,皇上豈不是非去不可?
周通隻覺得滿嘴苦澀,奈何身份低微,殿前根本沒有自己說話的位置,隻好答應一聲,慢吞吞地拖延著時間。
“太子殿下來了!”一陣喧嘩的聲音響起,殿前的大臣們自動自發地為太子讓開了一條路。幾個皇子陸陸續續地走了進來,太子更是跪在地上哀求道:“父皇,帶兵去邊境乃是武將們要做的事情。那東胤國即便是一時得手,但終究還是小人得誌,算不得什麽大本事,難道我宇文王朝還勝不得一個小小的海國不成?父皇若是離開,朝中大事無人做主,還請父皇三思啊!”
“我不去,難不成你要去?”宇文浩南鷹眸譏笑地掃了太子一眼,宇文穆頓時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說不出話來,半晌方才咬咬牙下了決心似的跪下:“回父皇的話,兒臣願意前去,為國分憂!”
“免了。”
宇文浩南簡短的一句話將宇文穆的氣勢打消殆盡,太子有些畏懼地望了一眼宇文浩南,不敢再說話。
“前去邊境可是小事?還請皇上三思。”一個悠揚的女聲傳來,宇文穆不禁精神一震。
“母後!”
皇後身穿一身正紅色長裙,鳳眸當中神色不怒自威,像瀑布一樣的發絲高高地挽起,身後跟隨著數十個侍女高調地走了進來,周身氣勢將眾大臣震懾得不敢說話,隻能低微地匍匐在地上高呼皇後千歲千歲。
“怎麽,皇後也來趟這渾水?”宇文浩南譏笑地撇了撇嘴,“管好太子殿下就行了,此事不用你操心。”
說罷便盯著周通道:“怎麽,朕可不記得擬旨要這麽久的時間。”
周通直覺得數百雙眼睛都在盯著自己,即便是鎮靜如他後背也已經出了一層冷汗:“皇上,您還沒說要擬什麽呢。”
“擬旨,明日朕要帶領剩下的二十萬大軍啟程去邊疆。”宇文浩南話語當中雖然很有一些豪氣,可任誰都聽出了英雄末路的意思。
周通跟隨宇文浩南多年,此時不禁鼻子一酸,半晌才道:“是,皇上。”
“我不會讓你去。”皇後冷豔的臉上仍舊沒什麽表情,隻是話語當中卻隱隱有種強迫的味道。
“皇後莫要多管閑事。”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兩人竟視若無睹地爭了起來。
周通看著寸步不讓的兩人,暗中不禁捏著一把汗。要知道這幾年皇上身體越來越不好了,脾氣也隨之見長。說不得便會做出什麽暴怒之下來不及思考的事情。
“皇上,藥來了。”一個小太監小心翼翼地將藥端了上來,卻被暴怒當中的宇文浩南一把揮在地上。
“滾!都給朕滾!”
那小廝嚇得屁滾尿流,被幾個侍衛拖了下去。文武百官們紛紛對視一眼不知該何去何從,倒是皇後不慌不忙地道:“各位大臣辛苦了,先回去吧。”
百官方才鬆了口氣,慌不迭地去了。
明亮的大殿當中隻剩下了宇文浩南和皇後,還有幾個皇子等人。宇文浩南盡管臉上全是病氣,卻難掩肅殺之意:“皇後的意思,是執意要抗朕的旨了?”
“不敢,隻是勸諫陛下罷了。”皇後說是這樣說,卻並不曾後退一步,竟然隱隱有逼宮之勢。
宇文浩南難掩臉上的厭惡神色:“看來皇後是執意要跟朕死磕到底了。來人,將皇後給我拖出去斬了!”
“父皇!”太子滿臉震驚,五個皇子瞬間跪了一地。
“請父皇三思!”
“嗬。”皇後卻是臨危不亂,冷笑一聲挑起了細細的眉:“今日抗旨的名頭,臣妾恐怕是當定了。”
“父皇,讓兒臣去前線吧。”宇文乾咳嗽一聲,上前慢慢地說道。
“你?”宇文浩南頓了頓,像是在考慮這件事情的可行性。末了方才搖搖頭,道:“乾兒身體一向不好,恐怕不適合前線的腥風血雨。”
宇文浩南的眼神不經意地掃到宇文鳩身上。宇文鳩堪堪和宇文浩南對視,像是回避一樣地立刻收回了目光。
他臨行之間母妃吩咐過的,要想趁機登上皇位,萬萬不可去前線。
宇文厲倒是很想去。他在府中被阿芙公主壓製得死死的,去了前線說不得還會有控製軍隊的機會。隻是打仗可不是鬧著玩的,何況宇文浩南已經開始防備他了,自然不會將軍權交到他的手中。
“父皇,我意已決。”
宇文乾並未起身,隻是跪在地上說道。
宋府。
“小姐,大小姐這幾天安靜的有些奇怪。每日也隻是繡花寫字讀書,每天早上還會去問老爺的安,其他什麽也不做。”
翠竹有些不安地道。
“嗯。”宋初沒說什麽,將手中賬本放下。
玉珠瞟了一眼宋初手中的賬本,笑道:“二姨娘笨的可憐。這樣即便躺著不管都能掙錢的鋪子,卻被她硬生生搞成了這樣。”
“不是她的原因,是鋪子裏的。”宋初搖了搖頭言簡意賅地說,“還得去鋪子裏看看才是。”
“小姐。”銀桃從外麵回來,先是朝著宋初行禮,隨後沉穩地說:“四皇子主動請纓要去邊關,皇上已經批準了,後日便走。”
宋初怔了怔,下意識地將桌子上的賬本拿了起來,又放回到桌子上。隨後又拿了起來,翻了兩頁之後重又放回到桌子上,方才道:“我知道了。”
“小姐,要不要見四皇子一麵?”
眼見房中眾人都散了,銀桃有些遲疑地問道。
“不必了,去姚家一趟吧。”宋初毫不猶豫地道。
姚家本以為姚將軍帶著四十萬大軍去了邊關,定然會是錦上添花的好事,誰知姚將軍竟再也沒能回來。
姚府掛著白布,哭聲四起。
姚青青披麻戴孝地跪在靈堂前哭得雙眼通紅,之前粉嫩的臉上早沒了光澤,賽馬時留下的深深的一道疤痕在臉上盤著,和枯瘦的臉映襯起來分外嚇人。
宋芊芊慢慢下了轎子,在姚將軍靈堂前靜靜地站著,兩人久久沒說話。宋芊芊低下頭像是不知道說什麽,再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就已經全都是淚水:“青青,姚叔叔在天之靈也會庇佑你的,節哀。”
姚青青一個沒忍住,又哭了起來。
宋芊芊將姚青青抱在懷裏,輕輕地拍著,臉上掛著悲傷的表情:“青青,莫要哭了。姚叔叔若是在天之靈看得到你這樣傷心,他也會難過的。”
姚青青慢慢地止住了哭聲,抽噎著道:“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母親也病倒了。我沒想到的是,第一個如此安慰我的人竟然是你。”
宋芊芊對著姚青青露出了一個溫柔到了極致的笑。
“我不安慰你,又能有誰安慰你呢?之前的事情是我做錯了,可我們還是永遠的好朋友啊。”
姚青青感動得一塌糊塗。
不遠處卻傳來了宋初淡淡的聲音,“姚夫人病了麽?可有看大夫?”
那侍女曉得眼前便是眼下朝中品級最高的女官——宋初,恭恭敬敬地道:“回宋家小姐的話。看是看過了的,隻是心病還要心藥醫,隻怕沒那麽容易才是。”
宋初點了點頭,淡聲道:“我給姚夫人帶了些上好的藥材,不知能否用得到。”
姚青青遠遠地看著,低聲道:“宋初的這份心胸,的確是你我不能及。”
宋芊芊沒說話,默默地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隻是眼中陰狠的神色一閃而過。
宋文驛給姚將軍上了一炷香,方才回來道:“芊芊,咱們該走了。”
宋芊芊“嗯”了一聲,乖巧地跟著宋文驛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