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管家管家
回家裏的路上,魏叔玉幾乎整個腦袋耷拉到了褲襠裏,渾身沒了骨頭一樣行屍走肉。
按照原先的計劃,偷出那屍體除了消除自己內心的噩夢,另外也是針對老神仙能打消人體試驗的引子,之後的等待和勸服隻有先偷出屍體才能一步步開始,可意外中的意外是那天殺的大牛,自己這邊累死累活險象環生,冒著被冠以殺人犯的罪名偷出來一具屍體,他那又顛顛的送進去一具,這不是存心搗亂呢麽?
看來計劃始終不如變化,人算不如天算,這造化弄人啊……
魏叔玉內心一股濃濃的挫敗感油然而生,他對自己的智商和長期規劃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這事也不是沒想過不恥下問於家裏的兩位智囊夫人,隻不過畢竟當事人是孫小小的爺爺,她要是知道自己敬愛了十幾年的老頭是一個老變態,她該多傷心啊。玉珠這邊更不行,小怨婦才剛剛鹹魚翻生,正處在春光燦爛的美好生活中,不忍心破壞啊,要告訴她家裏有個對著屍體亂戳的老頭,人光明世界該黑暗了。
“小侯爺,小侯爺。”
正琢磨著,老遠聽到有人叫,一看才知道是王管家從莊子上回來,正從後邊氣喘籲籲的趕過來。
魏叔玉急忙給身體打氣,腰板挺直的站在原地等著。
這老頭年歲大了,跑幾步路就跟年輕人XXOO一晚上似地,實在不忍心自己前麵走他後麵追。
“緩口氣,啥事這麽急啊,回府找我不也一樣嘛。”
“您等等……”老管家一隻手支著膝蓋一個勁的喘,另一隻在胸口順著氣,一副跑完馬拉鬆的樣子。
魏叔玉雖說來這魏家滿打滿算也就四個多月,和這個整天忙來忙去的老頭也沒說過幾次話,但畢竟老頭給魏家服務了大半輩子,雖說是個下人,可平日都算得上半個家人。瞅著這老頭的樣子有些不忍,幫著老頭在背後拍了拍順氣,可沒成想這王管家立即受寵若驚,手腳哆嗦的胡亂個激動,跟美女對他獻身似地。
“侯爺,侯爺,您這折殺老朽了,我自己來,自己來……”
魏叔玉一點不在意,見老頭好點了才走到前頭,盡量放慢腳步走著。
“王管家您年歲也大了,平時也該注意下身子,您這要是垮了,咱魏府上下估計得全都亂了套了。”
“有侯爺這句話,老朽就是垮了也值啊。”王管家滿激動的樣子走在後頭跟著,紅光滿麵點頭笑著。
聽到這話魏叔玉不由翻了翻白眼,跟這老頭說話還真費勁,比玉珠還虛榮,一誇他就找不著北了。
王管家似乎有難言之處,一路好幾次欲言又止,等到快到魏府大門時,才一咬牙停下腳步。
這樣一來魏叔玉走在前麵也停了下來,轉過身問道:“王管家,怎麽不進門?您這是……”
王管家有些不好意思的湊近兩步,“侯爺莫怪,老朽這有些話不好在家裏說啊。”
魏叔玉一笑,饒有興趣的看著這老頭,都說人老成精,王管家可不簡單,就瞅瞅他貓著什麽事呢。
“老朽是看著侯爺您長大的,雖說是個奴才,也把侯爺看的……”
“停停停!”魏叔玉一見老頭打親情牌就翻白眼,“您就直說吧,這站在外頭也凍的厲害著呢。”
“是,是是是。”王管家老臉一紅,尷尬的搓著手,“那老朽就不耽擱侯爺您了,就撿重要的說吧。”
魏叔玉點了點頭,靜候下文。
王管家臉上有些不自然,吞吞吐吐的說起來,“昨天老朽聽說個事,說是侯爺在南山置辦了個園子,這臘月間要騰出些人手去打理,這按理說接手和打理的差事一般都是老朽來辦,但是到了如今還沒聽到夫人的差遣,老朽也不敢去問夫人怎麽回事,也不知是不是老朽年歲大了不中用了,家裏再也用不上老朽了。”
魏叔玉一聽老頭這番話趕緊安慰,“沒有的事,夫人這不是忙嘛,大概還沒交代下來吧?”
王管家搖頭歎氣,眼睛擠啊擠還真讓他憋出一滴眼淚,“哎,怕不是夫人沒交代,隻是沒交代老朽啊。”
魏叔玉這麽一琢磨,還真有這個可能。
倒也難怪王管家為這事這麽操心著急,就連魏叔玉都清楚玉珠這婆娘做起來事來向來雷厲風行,這麽大的事更沒理由耽擱,說起來這事要是到了現在還沒跟王管家打招呼下指令,那就很可能是有另外的人選。也怪不得老頭鬱悶,魏叔玉也同樣納悶,人管家就是負責這事的,你一下不讓幹了,人能不著急操心麽。
王管家見魏叔玉沒說話,心裏著急的同時臉上卻一副感歎時過境遷的樣子,看著遠方眼神迷離,“這眼看到了年關,一年又過去了,老朽這把老骨頭也越發不中用了。到了老朽這年歲,照理說也該是回了鄉下等死算了,但是老朽實在舍不得侯爺,舍不得夫人,也舍不得這個家啊。”說罷哽咽,擦淚,黯然神傷。
魏叔玉雖說知道這老頭故意說這些話,但是一聽這不是滋味,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安慰。
王管家扭過頭,繼續說道:“老朽跟了魏家大半輩子,家裏風光時老朽風光,家裏清苦點也隨了侯爺夫人清苦,這眼看家裏這一年大變樣,老朽心裏也著實高興,臨死前就想能看著家裏越過越好,越過越紅火。到時候下了陰曹地府見了老爺也能問心無愧,沒準老爺還想聽聽家裏的變化,老夫也能說出個所以啊。”
人老成精就這能耐,一說起話是能繞多遠繞多遠,隻圖可勁的煽情。
魏叔玉最受不了這個,趕緊說道:“王管家不用想那麽多了,隻要您一天不說不幹了,我魏家哪能舍得你走,像你說的這麽些年你跟了老爺又跟我,現在有是夫人的左膀右臂,離了你家裏誰來做牛做馬的照顧?這事你別操心,我和夫人的態度一樣,你是咱家的管家一輩子都是,沒有任何人能取代你,誰也不成。”
跟這老頭說話著實費勁,一扯起來就沒完沒了,明明來求人的愣是繞了那麽大一個圈,打親情牌被阻止了,接下來又是一大堆的同甘苦共患難,多麽多麽大公無私的同時又多麽多麽淒慘可憐。就跟魏家真多麽虧待他似地,魏叔玉這會就想給這個幽怨的老頭支開,才不得不給老頭一顆定心丸,不過這話也沒有敷衍的意思,老頭雖然說的離譜,但是的確鞠躬盡瘁,沒理由人老了就架空了他,這事還得回去再問問玉珠。
王管家說了半天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即老淚縱橫,“謝侯爺,謝侯爺,還是您……”
魏叔玉沒等老頭滔滔不絕,急忙往家裏走去,“不用謝了,我去幫你問問,等著明天的消息吧。”
走在回後院的路上,魏叔玉一邊琢磨著這事,不知不覺經過老神仙居住的那出廂房……
下意識的看過去一眼,可這次魏叔玉實在沒有上次一探究竟追求真相的勇氣,要知道昨天經曆的畫麵直接導致了昨天看一晚上恐怖片,至今還曆曆在目。吃了這麽大的虧魏叔玉也算長了見識,既然知道是屍體就沒必要去偷看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計劃下怎麽改變老神仙人體試驗的態度,而不是糾結於屍體。
有道是眼不看心不煩,魏叔玉朝著那邊歎了口氣就轉身回了後院。
昨天晚上熬了一夜,又這麽折騰一晚上,魏叔玉早就筋疲力盡,天剛黑下去就上了床。
剛巧玉珠外出回來,吃過飯洗漱一番後就踢了鞋子鑽到被窩裏,兩口子睡前聊了起來。
“夫人,我問你個事。”
說著說著魏叔玉就想起王管家的事,一來是好奇玉珠是否有其他人選,二來想叮囑玉珠不能忘了管家。
玉珠這事隻露個頭在外麵,側過臉一臉疲態,慵懶的問道:“什麽事?”
魏叔玉也側過身子,和玉珠臉對臉,“園子那邊,夫人想派誰去打理?”
玉珠狐疑的看了魏叔玉一眼,“相公平時可是從來不關心這些雞毛蒜皮的瑣事的,今天怎麽突然來了興趣……”說著玉珠眉頭一皺,似乎想到什麽,支起身子靠在床頭,無奈道:“看來王管家是沉不住氣了,妾身也正為難呢,雖說哦這事看起來是小事,隨口吩咐就得了,但是相公您要明白,咱家的事沒那麽簡單。”
魏叔玉一聽這話就納悶了,就想玉珠說的,這本來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有什麽能讓她為難的。
“其實您也知道,不管王管家還是文賬房都跟了妾身多年,無論哪一個妾身都不忍心虧欠,可有時候顧的了一邊就顧不了另外一邊啊。”玉珠有些為難的看著魏叔玉,“昨天下午文賬房帶了個人來見妾身,那人是他一位表親,想來魏家謀份差事,人妾身看過,沉穩又腳踏實地,是個不錯的管家人選。”說到這無奈的看樂眼魏叔玉,“相公也瞧見了,王管家年歲大了,膝下沒有子嗣接手衣缽,那這今後的管家誰來當?”
魏叔玉一愣,原來玉珠是想提前訓練一位管家,以防王管家去世後沒有人接了這位置,難怪啊。
玉珠繼續說道:“道理相公也明白,妾身沒想過虧待王管家,但是也要替家裏著想。想要有一位裏裏外外撐得起的管家哪是那麽容易的事,沒個幾年的經驗就算再有能耐也難免出岔子,文賬房帶來的表兄確實很不錯,妾身就琢磨著把園子裏打理的事交給他,一來是個考驗,二來也是個培養,這樣相公覺得如何?”
魏叔玉搖頭,“不行。”
玉珠一愣,沒想到魏叔玉這麽幹脆,“相公,這事我們不能感情用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