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歡迎來唐朝
魏叔玉醒來後的第一感覺就是冷,可現在正是夏天啊?他覺得自己一定是感冒了。
“誰把空調開那麽大,趕緊關了去。”罵罵咧咧翻了個身,魏叔玉鼻子動了動,眼睛猛地睜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氣味,床上尤為明顯。雖然半夢半醒,可鼻子裏聞到的明顯不是自己的味道。
這不是自己的床!
魏叔玉坐起身茫然打量四周,卻突然愣住了。
這誰家這麽有錢,複古的裝修逼真到這種程度,瞧那紅木的床頭,紅木的博古架,紅木的太師椅和紅木的八仙桌,多平整的青石地麵啊,還有白玉的屏風。這樣樣可都是真家夥,得值多錢啊?魏叔玉吧嗒著嘴,無限羨慕中,低頭看了看自己,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娘啊,這睡衣也複古?居然還絲綢的呢。
這誰連自己一起給裝修了?
魏叔玉覺得有點不對勁,這究竟是哪裏?
正琢磨著,門吱呀一聲開了,小雅,準確的說是古裝打扮的小雅伴著一陣香氣飄了進來。
看到是小雅,魏叔玉頓時明白了,這怕是小雅的家吧。
“小雅,你家裝修的好漂亮啊,真有錢。”
“……”小雅的表情很詭異。
“小雅,你家玩什麽遊戲呢,都穿古裝?”
“……”
“小雅,你幹嗎這麽看著我,我會害羞,小雅你說話啊……小雅,我害怕。”
“相公,你怎麽了?”小雅說話了,可魏叔玉傻眼了。
不對,這位女士不是小雅,聲音太不一樣了。而且仔細一看個頭也比小雅矮的多!
“這位女士,請問你是誰?”
“相公……”女士摸了摸魏叔玉的額頭,一臉擔心,“你不認識妾身了?”
妾身?為什麽是妾身!
停!記得自己之前被卡車撞翻了,可是自己為什麽不在醫院?
魏叔玉渾身一個哆嗦,急急忙忙把渾身上下摸了個遍。
怪了怪了。沒缺胳膊少腿還好說,可關鍵渾身上下連個傷口都沒有,這是咋回事?難道自己是傳說中的金剛葫蘆娃?不對!太不對勁了!
“這位女士,請問這是哪裏?”
女士一哆嗦,然後怪異的看著魏叔玉,“相公,這是家裏啊,你怎麽了?”
相公?家?
聽到這兩個關鍵詞,魏叔玉瞬間被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他想到一個很黃很暴力的可能。然後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請問,你叫什麽名字,還有我怎麽在這裏的,你別急,慢慢說。”
“……”
“那好吧,咱理理,一個一個問,你叫什麽名字?哎你別哭啊,先回答問題。”
“……”
“這是什麽地方?”魏叔玉手忙腳亂的又問。
“這是家裏啊。”女士抽泣著回答。
“好,那咱家在哪裏?”
“長安啊,相公你怎麽了,連這都不記得了?”女士抽泣聲更甚……
長安?!魏叔玉咽了口唾沫,“最後一個問題,現在是哪一年?”
終於清楚了,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某個劇組拍古裝戲,也不是誰閑著沒事玩角色扮演。而是自己真真正正的穿越了,現在自己還在西安,準確的說是長安郊外。現在的時間是唐朝貞觀年末間,國家元首是那個帶著一幹瓦崗土匪建功立業的太宗李世民,這時候他還沒去世,不過也離翹辮子不遠了,大概就這幾年吧。
而自己現在這個身份的名字還叫魏叔玉,這點沒變。可前後比較身份上的差距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他現在的老爸,居然是曆史上鼎鼎有名的宰相魏征,就是老給唐太宗找麻煩,號稱太宗人肉鏡子,西遊記後傳裏還跑了個龍套,元神出竅砍了人家龍王腦袋那小老頭,隻不過魏叔玉沒機會見,人家現在去世了。
說來也不巧,這段時間盛極一時的魏家,雖然還是長安城內的名門望族,可也處於走向衰落的階段。
這個時候魏老頭已經去世了好幾年,生前因為一次錯誤的政治態度在承乾太子事件中受到牽連,死後被糊塗蛋李世民誤會,雖然不至於將罪魏家,但是魏府的聲譽或多或少受到些影響,而在此後的幾年裏,幾個後人碌碌無為,都沒咋給魏老爺子長臉,尤其是長子魏叔玉,整日裏胡作非為盡丟人現眼。
“相公,你真的失憶了嗎?”
扭過頭,看著臉上掛著淚痕的女士,魏叔玉有些不自然。
這真相酷似小雅的女士叫玉珠,是他現在這個身份的正房夫人。魏叔玉有點高興,也有點諷刺。高興的是穿越前表白失敗沒把人姑娘拿下,換了個身份嘴皮子都沒動一下反倒倒坐享其成當了人相公。諷刺的是,現在魏叔玉已經不是純天然的魏叔玉,小雅也不是純天然的小雅了。以後得叫人家玉珠,或者夫人!
“夫人,我真想不起來以前的事了,你幫幫我好麽,繼續說……哎呀!你又哭啊。”看到玉珠無助的樣子,魏叔玉有些心疼,手忙腳亂的安慰,指著自己臉,“你看哦,我雖然失憶了,但是沒傻,剛那會不是還跟你要饅頭吃呢,而且手好腳好,我保證以後努力工作,賺錢養活你,你看成不?”
玉珠小鼻子皺了皺,魏叔玉覺得她想笑,可能後來想到現在的處境不適合笑,又開始哭。
魏叔玉更亂了,“夫人,我錯了,我不該逗你哭,這是個錯誤,我保證改,你不哭了成不?”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伸出袖子擦去玉珠臉上模糊的眼淚鼻涕,跟小雅還真像,平時自戀臭美的跟什麽似地,一哭起來就跟開襠褲的小屁孩一樣不顧形象,眼淚鼻涕一塊往出流,看著怪寒顫的,可人家自己就不覺得。
玉珠擦了擦眼角,然後目不轉睛的盯著,“你這都跟誰學的這些話。”
魏叔玉覺得到自己犯了個錯誤,怯怯的問,“以前我的不是這樣的?老打你?家庭暴力你了?”
可能是瞧見魏叔玉體貼,玉珠說話有些大膽起來,“打倒是沒打,隻不過這兩年可沒給我什麽好臉色。相公是有身份的人,自然是看不起妾身小戶人家出身,能到魏家當夫人已經我玉家積了八輩子福,哪敢貪圖相公寵信”玉珠揚起小臉,幽怨的目光化作無數把陰柔的小飛刀唰唰唰的飛來。魏叔玉覺得自己有些腳軟,還有些莫名其妙的慚愧,那感覺就像是自己冷落了她一樣。
包辦婚姻的不幸啊,沒有感情基石的婚姻,注定是不牢固的。
有些奇怪,玉珠雖然算不上什麽大美女,但是姿色也還過得去,那家夥眼睛沒瞎幹嗎冷落人家?
“夫人,我還有其他妾室沒?”想了想,魏叔玉覺得這個可能性比較大。
“妾室倒沒有,但是以前相公對公主還是有幾分情誼”
玉珠跟受了刺激一樣,扭過頭去斜著眼睛看人,投來鄙視的目光。
太可怕了,這動作,這眼神,和小雅的形象不斷重合中。
“公主……新城公主?”被這麽一說,有點印象了,曆史上有這麽一樁事。據說當時魏征還沒死的時候,太宗賜婚新城公主,可因為後來的一些事悔婚,記得沒錯的話現在的新城公主已經嫁給別人了,好像是長孫家的。聽玉珠的口氣,這魏叔玉還對那公主念念不忘……恩恩,人妻?這個口味不錯,很刺激的。
“真不枉情深意重,相公都失憶了,卻獨獨記得新城公主。”玉珠的語氣酸不溜溜的。
“咳,那啥,不說這個。”魏叔玉有些尷尬,“咱繼續,你跟我說說以前的事,都說說。”
玉珠瞟了幾眼過來,然後點了點頭,看模樣也不願提自己男人跟別人的緋聞。
話匣子一打開就沒完沒了。
玉珠很適合當演講家,兩個時辰的講述,活靈活現的複原了魏叔玉想知道的一切。
先是魏家目前的處境。因為太宗的錯誤判斷,誤會了死去的魏征。這幾年魏家可謂心驚膽戰,就怕皇上什麽時候心情不好遷怒魏家,所以平日裏能低調就低調,盡量不參與政治。而就在去年,太宗禦駕親征高麗,大敗而歸,想起了死去魏征的好,恢複了魏家一些待遇,態度上也有所改觀,魏家人這才慢慢的走出恐慌,但是低調了好幾年,關係網斷裂,魏家的影響力也徹底降至最低。
說起來魏家裏還有另外幾個成員,其中魏叔玉是長子,世襲爵位,得到了這棟長安城外的宅子,和莊子上良田幾千畝,當起了地主土財。二弟是個才子,一手書法寫得好,至於好到什麽程度,玉珠描述不出來,魏叔玉也不知道,反正光寫字就夠養活一家老小外加別墅小三了。老三在地方上當官,這幾年也沒回過長安,值得一提的是老四,一家人裏當官當得最大的一個,現在就任禮部。
四兄弟在魏征死後就分家各過各的,平時來往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不怎麽密切,尤其是三兄弟對魏叔玉的態度,因為他是長子,平時自甘墮落不學好,口碑差到極點,三個弟弟都不怎麽待見。
而玉珠則是前幾年嫁進魏家的,本來出身也是地方官宦人家,可比起魏家隻能算是小門小戶了。當初玉珠的爹和魏征是同鄉好友,魏征娘壞他的時候就指腹為婚,後來魏征去世,太宗悔婚,眼看魏叔玉二十好幾還打光棍,魏叔玉娘也著了急,不巧的是那時候魏家本來就是個敏感位置,沒有誰家願意以身犯險嫁進魏家,門當戶對是別想了,所以魏征娘最後隻有委屈下草草把玉珠迎娶進門。
“那我娘人呢?”
“我進門沒多久就去世了……”
“去世了好,你繼續。”
“作死啊,那有這麽說娘的”玉珠拍了魏叔玉一巴掌,瞪著眼,生氣的樣子很好看。
“夫人,那啥咱先停停……”魏叔玉摸了摸肚子,“去弄點吃的,餓了。”
“也好,剛才打個尖,這會廚房也該弄好了,我去看看。”
玉珠一陣風似地走了,把持魏家好幾年的主母的果然不是蓋的,做起事雷厲風行啊。
魏叔玉等到門關上,重重的歎了口氣。
其實支開玉珠,是想讓自己靜靜,畢竟穿越這玩意不是那麽容易接受的。
靠著床頭,眼睛盯著房頂,思想無意識的飄忽。
他想起了小雅,不知道自己死了他會不會傷心。還有老媽,養個小王八犢子二十幾年,眼看能賺錢給她買得起巴黎歐萊雅化妝品了,人一下沒了,她得多虧啊……而且老媽有暈血的毛病,要是在車禍現場看到兒子腦漿四濺的樣子不得暈過去幾次,還有老爸,上個月打電話還信心滿滿的跟他說五年之內要當上校長,這下人沒了,老爸肯定又說自己吹牛。還有那幫初一的學生,見自己不順眼的該仍書本子慶祝了,蘿莉課代表肯定又要擔心老師換了他的領導位置要有變動……
越想越遠,盡是些亂七八糟不著邊際的,想到最後幹脆一甩頭跳下床。
魏叔玉端起個扔到21世紀不知道賣多少錢的陶瓷茶杯,倒了水咕咚咕咚灌下去,總算冷靜了點。
他自認為是個隨性的人,遇見穿越這事鬱悶歸鬱悶,可也總比死於車禍變了鬼什麽都不知道好。起碼現在四肢健全,沒病沒災,還有個跟小雅長的一模一樣的嬌滴滴媳婦,和一個貴族地主土財的身份,怎麽想都是滿賺不賠的買賣,既然來了,回去就別想了,趕緊適應身份,開始新生活吧……
想到這忽然對現在這個身體來了興趣,滿屋子看了遍,在牆角發現麵銅鏡。
興高采烈的跑過去,對著銅鏡一照,大失所望。
沒有想象中紈絝子弟的玉樹臨風,更沒有想象中的儒雅氣質,一張大眾臉仍人堆都不顯,甚至有點……
五官遠不算清秀,個頭也不高,身材單薄消瘦,算不得挺拔陽光,打遠一看,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好吧,不自欺欺人了,就是有點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