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8章 異類

  男生喜歡這樣的清靜。


  讓他覺得放鬆。
……

  他看向對麵的蕭驍。


  很快，他的視線又落在了腓腓的身上。


  “它……”


  男生皺了皺眉頭。


  指甲陷進了手背。


  “……你看得到它？”


  ……


  對於男生似乎問了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蕭驍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奇怪或者異樣的神色，他微微笑了笑。


  “是的。”


  ……


  並不出乎意料的回答。


  男生的心裏說不出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揪p的更緊了……


  “……以前……我遇到它的時候……”


  男生無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他們都看不到它。”


  ……


  “嗯。”


  蕭驍點頭。


  隨意自然的附和卻讓男生差點打翻手裏的茶杯。


  茶杯裏劇烈動蕩的茶水正如男生此時驚濤駭浪的心情。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過於震驚下，男生暫時忘記了心裏的顧慮，出口的話語坦率直接了很多。


  隻是多年的習慣讓他自覺壓低了嗓音。


  “那時候，我遇到它，隻有我看得到它。”


  “其他人都看不到它……”


  那時的他就知道了這一點。


  不是他聰明。


  而是……


  男生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劇烈抖了一下。


  男生用力喘了一口氣。


  像是缺水的魚。


  他用力壓下了腦海裏漸漸清晰起來的過往晦澀的記憶。


  他睜大眼睛。


  極為專注的看著蕭驍。


  借此讓自己專注在眼下的事情上。


  ……


  “我看得到它。”


  感受到男生激蕩的情緒起伏，蕭驍很坦率。
……

  隻是他的坦率顯然讓男生受到的震動更大了。


  “你……看得到它？”


  “你看得到它？”


  男生喃喃自語。


  神色似悲似喜。
……

  “.……其他人.……”


  男生倏然提高了些許的音量。


  半截的話卻不妨礙蕭驍的理解。


  蕭驍看著男生說不出是期待聽到肯定答案還是否定答案的臉，不急不緩的道，“大部分人看不到。”
……

  男生張大嘴巴。


  他差點以為.……

  過去是自己誤會了……


  那過去的自己豈不是像是一個小醜一樣？

  不是嗎.……？


  他沒有誤會。


  他們是看不見。


  而他……曾經心心念念的願望.……終於在今天實現了……

  他遇到了一個.……跟他一樣.……能看見的人.……

  這是真的嗎？

  男生深吸一口氣。


  “你是說……”


  “他們都看不到。”


  他的視線掠過不遠處的老人們。


  “.……你能看到？”
……

  蕭驍點頭。
……

  “我也能看到……”


  男生似詢問似自語。
……

  蕭驍眉梢輕揚。


  他舉起茶壺為男生添了茶。


  不知何時，男生麵前的茶杯已經空了。
……

  “啊？”


  男生回過神來，“謝謝。”


  他慌忙道謝。


  下意識捧起茶杯-

  畢竟人家特意為自己添了茶水。
……

  一口茶水下肚-

  也許茶葉真的有凝神靜氣的功效……

  男生覺得自己平靜一些了。


  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又急又快。
……

  男生放下手。


  不然，他覺得自己會被自己的心跳聲影響，又變得急躁慌亂起來……

  他匆匆灌了一大口的茶水。


  接著又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


  “也就是說.……”


  他看著茶水上倒影出來的自己的臉。


  一如自己印象中的木訥。


  那雙總是充滿驚惶與不安的眼睛閃著微弱的光。


  “我不是……異類？”


  最後兩個字男生幾乎是在嘴裏說的。


  可能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楚他說了什麽。
……

  “不是。”
……

  男生倏然抬眼看過去。


  最先在心裏升起的是驚慌。


  腦子裏明晃晃的幾個大字：被聽到了？！

  隨即他反應過來那兩個字的含義，他愣住了。


  麵上露出了幾分不知所措。


  很久了.……

  他也不記得有多久沒有跟人說過這樣的話……

  第一次說的對象是他的媽媽。


  第二次說的對象是他的爸爸。


  可是……

  他們都沒有給他……他想要的反應。
……

  不是……

  他不是異類.……？


  對哦。


  男生腦中靈光一閃。


  他感覺自己難得反應這麽快。


  “你也看得到……”


  若說他是異類的話，豈不是意味著麵前的這個人也是異類？


  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是異類。


  他不是異類。


  麵前的人也不是異類。
……

  男生的麵上露出了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


  他不是異類。


  就在這裏，他遇到了跟他一樣的人。


  有了同類的人，怎麽會是異類？


  男生緩緩吐氣。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有些擔心自己等會說話的時候情緒會太激動.……

  不行。


  太激動的話會嚇到別人。


  這是他的經驗。


  他要心平氣和。
……

  男生的眼裏壓抑著隱約的光芒。


  他有些小心翼翼的看著蕭驍。


  “我不是異類？”
……

  “不是。”


  蕭驍搖頭。


  “你隻是有些特別。”
……

  特別？


  男生眨了眨眼睛。


  他喜歡這兩個字。


  他是特別的。


  曾經的他也這樣安慰過自己。


  但自己跟自己說，總有幾分底氣不足。


  別人跟自己說……他信了。
……

  是特別的。


  男生眼裏的光芒猶如破土而出的新苗，以令人驚歎的速度發芽壯大。


  明亮的光芒覆蓋了男生的整張臉。


  說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又得到了理解。


  男生隻覺得全身心都輕鬆了起來。
……

  “咕嚕～”


  男生喝了一大口的茶。


  一股清氣直衝他的大腦。


  他神色一振。
……

  他看了看腓腓，又看了看蕭驍。


  這是跟他一樣的人。


  特別的不止他一人。


  這個認知讓他覺得安心。


  “.……謝謝。”
……

  “為什麽道謝？”


  蕭驍眉梢輕揚。
……

  “.……不知道。”


  男生搖頭。


  等他意識到的時候，那句道謝已經脫口而出了。


  大概……

  他是想謝謝這個人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讓他覺得，壓在他心裏這麽多年的負擔終於得到了解脫。


  隻是這些話，他不是很好意思說出來。


  總覺得.……這些話太掏心掏肺了……就會讓人很不好意思。
……

  蕭驍笑了笑。


  既沒有為男生聽似敷衍的回答動氣，也沒有抓著男生追問。


  他耐心等著男生的下文。
……

  男生慢慢恢複了平靜。


  “.……它叫菲菲是嗎？”


  “是女孩子啊。”


  男生咧開嘴角。
……

  “不。”


  蕭驍糾正男生的錯誤結論。


  “是男孩子。”


  “還有，不是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