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玉碎(二十二)環環布局駭梟雄!
過了好一會,那道人才緩緩睜開眼睛。
結果直接映入眼簾的,便是司馬燁那張滿是陰霾的麵孔。
道人顧不上其他,低頭先看向司南,見那東西已經不再旋轉,但通體黝黑,宛如黑洞一般,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說吧。”新晉晉王的語氣並不和善,“到底發生了什麽。”
道人深吸一口氣,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目光掃過屋子裏的其他幾人,無論是那謀士,又或者是少年和青年,表情都是十分凝重。
那青年男子則沉聲說道:“宮中又有消息傳來的,說是官家已然昏迷,不隻是官家,甚至連帶著體弱多病的十七皇子,也連帶著昏厥,聽說連冷宮中的一個妃子,也忽然之間上吊自殺了,原因未知,這個時候,也沒有誰會去詳細探查了……”
那謀士則補充道:“不光是宮中,還有那宮外,有兩個年老的大臣,也不知怎的,就出了事,還有城外的兵營,有將領約束不力,致使軍營中出現了士兵對峙,差點演變成了嘩變、全武行!”
他頓了頓,最後語氣沉重的道:“這前前後後,不過隻有一個多時辰,你也就昏迷了這麽些個事件,卻發生了這麽些個事,著實是讓人在意,並且不得不多想一些,大師覺得呢?”
那道人沉默了片刻,最後歎了口氣。
這個時候,司馬燁出言道:“我記得,你最初說過,”他看著道人,“這氣運之說固然縹緲,但冥冥之中自有其微妙,最起碼的一點,從氣運這個詞的本身來看,就包括了運氣這部分,氣運好的,運氣當好,氣運衰退,運氣也就衰退,而今看來,這和武周相關之人,氣運正在衰退,可……”
他頓了頓,看著道人,吐出一句:“我記得你說過,這氣運多了一絲,便該有一絲好處,武周固然衰退,但畢竟是王朝正統,掌握天下神器,又有龍氣、龍脈,便是我想要撼動一二,都要斟酌許久,再得了那李家複起的一絲氣運,就算沒有明顯好轉,總不至於太壞,何以突然之間,這局麵,竟是急轉直下?你可不要說,這一切都是湊巧!沒有這麽湊巧的事!或者說,湊巧多了,那就是必然!”
我好想沒有說這些,雖然意思上差不多!
道人聞言,張口欲言,但思量過後,便就長歎一聲,道:“晉王,您與武周之人,甚至那長安李郭,以及其他那些暗中謀劃,想要分一杯羹的人,都上了他人之當,被算計了。”
司馬燁也深吸一口氣,隨後道:“你昏厥之前,就說過類似的話,那這個算計是怎麽來算?從什麽時候開始?又以什麽為標誌?”
道人遲疑了一下,才道:“從何時開始,著實是不好界定,但有一點十分清楚,那便是一切的源頭,其實是李家。”
“李家?”
屋子裏的眾人,都是一陣疑惑。
青年開口道:“他李家不是有氣運再起嗎,到底是怎麽回事?”
司馬燁抬手阻止兒子發言,直接問道:“這次問題,到底出在什麽地方,對我,對我的家族,又有什麽不利影響?”
“問題就是出在要截取的氣運上!”道人滿臉苦澀,“若是被截取的氣運,本身氣勢如虹,那截取過來,利益均沾之下,人人皆有進益,若是本身氣運過人,那得了截取氣運那種複興、向上的勢頭,還可能會更進一步!可若是被截取的氣運,本身便衰落、破敗,那相對的,諸位所得之氣運,也就如同漏鬥一樣,將自身原本的氣運都泄露進去!”
“什麽!”
青年勃然色變,然後有些急切的問道:“大師,你該不會說,那李家的氣運,其實是衰敗、破敗的向下勢頭,結果被我等截取過來,要連累自家?”
司馬燁的表情也凝重起來。
就連那個謀士都是一愣,繼而沉默下來。
“你能確定嗎?”司馬燁忽然問道。
道人點點頭:“貧道可以肯定,蓋因這氣運之變化,是無從隱藏的。”
司馬燁直接問道:“如何終止?”
道人苦笑道:“無從終止,”他見對麵幾人的臉色都越發難看,那青年甚至做出了要暴起之色,卻被司馬燁給攔住了,心中不由擔憂,卻還是隻能如實告知,“因為準備的作法也好、乃至這棟府邸也罷,甚至是周邊的諸多街坊格局變動,都是難以改變的,並且已經開始起作用了,即便現在過去,將一切推倒,也已經來不及了。”
“我若是離開這裏呢?”司馬燁的臉色已經陰沉的好像能滴出水來,卻還勉強維持著冷靜,“方才我還問過你,是否可以離開,你說不該離開,否則效用便不大了。”
“您不離開,乃是因為這截取來的氣運,可以直接作用於您的身上!”道人還是一臉誠實的模樣,“蓋因這司馬氏的核心便是晉王殿下,您等於是陣眼,立於此,整個族中的氣運都會向您匯聚,和現在的情況不同,您若是離開,這氣運落入族中,眾人相互影響,隻能更差,而您若不脫離祖籍,必受影響!而且可能更大!可若是脫離了……”
若是脫離了,沒了根基,也要失去一半人脈,對霸業影響更加巨大不說,還有可能被人借題發揮,留下諸多後患。
司馬燁眯起眼睛,冷冷的看著道人。
“李家的氣運,不是說……不是說要複興,要複起嗎?”青年越發不解,“怎麽突然之間,就成了這幅模樣?”
“這正是問題所在,也是貧道說,諸君皆被算計的根源,”道人說話間,眼睛裏居然流露出恐懼之色,“顯然,那李家之中有高人,一人肩負複興之氣運不說,還能通透古今,明了自身得失。”
“我明白了。”司馬燁忽然點頭,然後看向那謀士。
謀士便也點頭道:“屬下也明白了。”
青年立刻滿臉疑惑的看向父親與同僚,心中很是不解。
謀士見狀,主動分析道:“最初的時候,那李家有氣運複興在身,隻是一部分人知曉,結果那李家忽然囂張行事,處處高調出麵,甚至還主動跑到武家宗室的麵前囂張,被人直接抓住斬殺,很多人都說此乃李家愚昧,多年逃難,疏於對子弟教育,已然愚鈍,現在想來,分明就是要刻意引起天下人的注意,進而促使旁人覬覦其氣運!”
青年聽到這裏,終於明白過來,頓時大驚失色,語帶顫抖的說道:“那豈不是說,那個背後布局之人,本就知道自己有大氣運,然後不惜犧牲李家子嗣,也要引人上鉤?這……好毒辣的心思!好精準的眼光!”
“不止如此!”司馬燁沉聲說道:“那人必然還有一套完善的情報網,能知曉我等動靜,隻有這樣,他才能在我等行動起來的時候,準備抓住機會,直接斷絕自身的氣運,將那李家原本的氣運暴露出來!”
“是的,”道士滿臉唏噓,“李家原本就是破敗衰退的局勢,因多了那幕後之人的謀劃,才突然被人看做是複興之態,結果那人中斷此事,李家立刻被打回原形,卻讓截取李家氣運的人,生生將那李家的衰敗給奪了去,說不定……”
“說不定李家反而擺脫了衰敗的趨勢,改變局勢?”青年目瞪口呆,“一箭雙雕?”
“豈止是一箭雙雕!”謀士冷笑起來,隻是聲音裏卻也帶著畏懼,“還能讓我等勢力因此衰落!甚至還有其他的謀劃,我等暫時還無法參透,隻是此人布局如此深,必然還有後續計劃!”
“這人到底是誰,這般歹毒!”青年憤怒起來,“我恨不得生啖其肉!”
“不要急!當務之急,是確認我族得失,切不可亂了陣腳。”司馬燁深吸一口氣,“那人既然有這等謀劃,後續必有大動作,因為各方截取李家衰敗氣運的這幾日,必是最為孱弱之時,他必然不會放過,肯定會抓住時機謀取一些東西,很有可能就是地盤、人口之類的,到時候,他自然顯露無疑!”
說著說著,他也忍不住感慨起來:“這等手段、心智,沒想到天下間還有這等人物,過去是我小覷天下英雄了,等此人顯露蹤跡,我倒是要看看,能否與其煮酒一場,論一論天下,否則如何能夠甘心!”
“就怕此人沒有這個膽量來。”謀士知自家主公這次吃了大虧,甚至後果如何都暫時不可測,卻還要找回一點麵子,才有這般說法,於是馬上配合起來。
那青年則是喃喃低語道:“不假,不假,做出這等事來,不可能沒有後續,那人手段必然環環相扣,我等隻要看後續誰人在這次的事端中,能得最大好處,自然就能找到那個布局之人!”
說到後來,他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眼中滿是恨意,這人其實知道一些氣運的妙用,是以才會這般直接。
幾人說話間,忽有清脆破裂聲傳來,眾人尋聲看去,這才赫然發現,那漆黑的司南,不知何時布滿了裂痕,最後徹底破碎!
道人見之,歎息道:“法已成,覆水難收,那人已然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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