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進不去的心
冬瑩尚小,對母親有著不一樣的依戀,這些天一直都是纏著華母睡的。夏瑩倒沒什麽特別的感覺,每天早出晚歸的忙事業,倒頭就睡。母親難得來,秋瑩也跟著母親和冬瑩睡。
隻是每天早上起來後,都會發現母親不在身邊了,而是回到了父親的房間,到底是擔心父親一個人睡會出什麽問題,這大概就是相濡以沫了。
今天舒瑤也難得來,秋瑩當然是要拉著舒瑤一起睡,而冬瑩見她們都一起睡了,隻有夏瑩一個人還被冷落在外,於是也開口勸道,“姐,要不你也跟我們一起睡吧?反正明天你也不用去拍戲了。”
“雖說不用拍戲了,但明天得起更早!”夏瑩看了看秋瑩,又擠兌著,“就她這整天不保養的皮膚,皸裂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化妝都得化幾個小時。”
秋瑩反射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才反駁道,“你才猴子屁股呢!你跟我不長得一個樣兒啊?!”
“行了行了,你們倆怎麽又吵起來了?”華母頭疼地,“就不能和諧點兒?”
秋瑩嘟著嘴,委屈巴拉著,“是她先惹我的,整個人跟喝了醋一樣,一股酸味兒,神經病。”
舒瑤抿了抿唇,走上前拉住了夏瑩,“今晚我跟夏瑩睡吧。”
“哈?”
秋瑩驚訝,夏瑩更驚訝,這是鬧得哪一出啊?
秋瑩指著自己的鼻子道,“姐,明天出嫁的是我,您幹嘛跟她睡啊?”
“就是啊姐,”夏瑩難得地跟秋瑩保持了一致,“你不用陪我啦,明天是她嫁人又不是我嫁人。”
舒瑤歪著頭,笑著看她,“怎麽了?你嫌棄我了?”
“我哪兒有?”夏瑩搖著頭,對於大姐姐還是尊重的。
“沒有那今晚就跟你睡了。”說完,舒瑤又轉過頭對秋瑩道,“夏瑩雖然衝了些,但說得也並沒有錯,新娘子的妝確實是要畫好久的,所以你們今晚別聊太晚,明天早起還要化妝呢!頂著個黑眼圈,又要撲好多粉,不好看的。”
“哦。”秋瑩應著,聲音裏是難以掩蓋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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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洗澡房裏洗完澡好久,夏瑩都不想出去。不可否認,跟姐姐獨處一室,著實叫她不自在,比跟秋瑩獨處一室還叫她難受。
又等了好久,夏瑩才從洗澡房裏出來。舒瑤已經在躺在床上閉上了眼,床頭櫃上隻亮了一盞很暗的燈光。
夏瑩悄悄地鬆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地爬上床,按熄了床頭燈。
然後剛躺下沒多久,舒瑤的聲音便在黑夜中響起,“你還愛著他嗎?”
夏瑩一驚,睡意全無。
“沒,沒有啊。”
知道她是在說謊,舒瑤苦笑了一聲,側過身抱住她,“對不起,我已經決定跟他在一起了。”
夏瑩繃緊了身體,結巴著,“那,那很好啊,祝姐姐幸福。”
“那你呢?你不幸福,我怎麽幸福?”
夏瑩心底裏的苦澀瞬間像海水般襲來,對,這些天雖然她一直借著工作躲他們,但總還是時不時地碰見,關鍵是從頭到尾,陸景隆一次正兒八經地跟她說話都沒有,一次都沒有。他的眼裏從頭到尾隻有姐姐,眼睜睜地看著他對姐姐的霸占和愛護,這一切都深深地刺激著她。
“姐,”夏瑩有些無力地道,“你想對我說的,上回都已經說完了。我一直都記著的,不要再被他利用真心,嚐試著去忘掉他,讓自己快樂起來,這些我都記得……”
“你能做到嗎?”
夏瑩苦笑了一聲,“這難道是吃飯嗎?說吃完就能吃完,說忘掉就能忘掉嗎?”
舒瑤說不出話來了,她沒有辦法要求妹妹必須忘記他。
“算了姐,你不用管我了。”夏瑩歎了口氣道,“他對你一片癡心,你們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就好好跟他,不要再讓他難過了。至於我,你不用管了,你們幸福就好。”
舒瑤長久地靜默了下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到後來,終於是鬆開了夏瑩,又側過身平躺著。
生活,有的時候就是這麽叫人無力。每個人周圍天生就戴著一層罩子,若是天生地拒絕你,那麽沒有失敗的理由,就是不可能攻得破。
失眠了好久,也不知道夏瑩睡了沒有,舒瑤起身披上了衣服,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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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夜晚裏,天地間漫布著冰晶,分不清是霜還是雪。
呼呼的夜風吹亂了舒瑤的長發,吹開了脖子上的傷疤,那傷疤赫然在空氣中受著凍。隨之而來的,是那魔鬼的聲音再一次叫囂著複活過來,像是被這冬夜一塊凍醒。
“加害者總有千千萬萬的理由,但這些理由卻永遠無法治愈受害者的傷疤,你說是嗎……”
舒瑤沉默著,沒有應道,眼神放空地看著外麵。
“過失傷人也是傷人,你永遠都無法否認,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那魔鬼的聲音像催眠曲一樣,抽離掉舒瑤的思緒,眼前的天地間徒留一片白。
突然一聲呼喚像是救命一樣挽回了一切,“丫頭,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呢?”
舒瑤驚了一下,趕緊回過神,是華母也披著衣服起身了,趕緊迎過去,“媽,您怎麽也起來了?”
華母不回答,將手裏拿著的毯子抻開,披在了舒瑤的身上,“起來也不說穿多點,還把窗子打開,這天兒多冷啊。”
舒瑤把落地窗關上,“想吹吹風,就沒想那麽多。”
“行吧,既然今兒晚上咱娘倆碰上了,就好好說說話,這些天陪了夏瑩、秋瑩、冬瑩,唯獨沒辦法陪你。”
舒瑤扶著母親在藤椅上坐下,又側身躺在了母親的旁邊,把身上的毯子抻開,蓋在了兩個人身上,母親的身體真暖。
“好。”
華母伸手緊緊抱住了她,過了好久都不曾開口,一開口聲音卻哽咽了,“對不起大丫頭,對不起,全家都對不起你,讓你受罪了……”
“媽,幹嘛說這些,快別哭了,明天是秋瑩大喜日子呢,您哭什麽呀。”
聞言,華母伸手抹掉了眼淚,“這些天,看著三少帶走你,媽也想挽留的,可是你早就過繼給了陸家,媽沒法兒說話,真的……”
舒瑤在母親的懷裏蹭了蹭,輕聲道,“媽,別哭了,現在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沒您想的那麽糟糕。”
華母伸手摸向女兒的脖子,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那塊凸起,沿著那道傷疤描繪著,似乎在估摸著它的形狀。
“秋瑩之前跟我把你的事情全說了,傻丫頭,你怎麽對自己下得去手啊?”
舒瑤抓住了母親的手,輕聲道,“沒事兒了媽,都過去了,現在我過得很好,真的。”
華母緊緊地把女兒抱在懷裏,像小時候給她喂奶時的樣子。
“那時還好秋瑩偷偷告訴我你沒死,要是你真的沒了,媽真是要跟你一起下去了。”
“沒有,還好沒有。”舒瑤也慶幸地歎了口氣,“過去了,都過去了,我再也不會做那種傻事了。”
“好,媽信你,你從小就是個堅強獨立的孩子,媽一直對你是最放心的!”黑暗中,華母稍稍鬆開了她一些,撫著她的臉問道,“那現在你來跟媽媽說說,你跟三少現在是怎麽回事兒?”
“也沒什麽呀,就是您所看到的那樣,我們在試著交往,若是合適的話,我們就結婚。”舒瑤淡淡地道,“雖然過去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他對我還是有情有義的,現在事情都過去了,我也不能再辜負他一片心意,更何況,我們還有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