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最後的審判(終)
“我想那天傍晚子豪喝醉,不小心向我說出那個逾越了底線的想法後,他是有後悔的!否則後來他也不會一直躲著我,所以我猜,他一定受不了這種恐慌的折磨,把這件事告訴了任謙。”
“而從那天公布結果後,我心灰意冷,好長時間都沒有再去實驗室。可是在我做手腳的那晚,我偷偷溜進實驗室時,卻碰見了任謙,這絕對不是巧合,他一定是知道我要做什麽,卻沒有阻止我!所以,他是眼看著這一切發生卻沒有阻止的人。”
“在火災發生之前,我不用想都知道他一定是遠程登錄了實驗室的電腦,拷貝走了一份我的操作記錄,作為日後指控我的證據,也就是現在我站在這裏的原因。可是我那時沒有退路了,隻有孤注一擲地前進。”
“後來不用我說大家都知道,他用這個證據,要挾了我一輩子。從他當初申請交換生名額時的論文選題,到後麵的各種大小事情,我出國,他跟著我出國,我回國,他也放棄掉國外的高薪offer回國,不過他確實放棄得對!後來我創業,看準了計算機操作係統這一模塊,他也強行要了去,於是成就了今天的任氏集團。於是我隻好選擇了做計算機硬件這一塊。”
“如果今天他還活著,我想我對他說,任氏集團實際上是我創造的,他不會有任何反駁意見。”
全場又是一陣靜默,過了很久,被害人的法律代理人問道,“還有一種說法,說你殺死簡子豪,是情殺?因為你殺死他之後,娶了他的妻子翟妙。”
陸老爺子垂下頭沒有回答,戴著手銬的手交握著收緊,臉上盡是漠然。
等了一會兒,法官大人敲了下法槌,極具震懾地說道,“被告人請回答問題。”
陸老爺子默了下才回答道,“妙妙和我,還有簡子豪,也是大學同學,同級的,但是她是會計專業的。我們是在一場數學的公共選修課上相識的,我很確信地說,我和簡子豪是同時愛上她的。而那時,她也被我倆的睿智和風趣所打動,她那時也常說,我倆比親兄弟還相似,像伯牙和子期一樣合拍,她很羨慕我們彼此能有這麽好的朋友。可是隻有我們自己知道,其實我們倆湊在一起很痛苦,還是因為競爭,不止是前程的競爭,還有對心愛的女孩子的競爭。”
“我和子豪都知道我們愛上了同一個女孩兒,可是我們誰都沒有說破,我們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還是會像朋友一樣相處得很和諧,不會冷落任何人,但是私下裏,我們都有單獨約會過妙妙,並且都在追著妙妙。”
“那時的我一直以為,在我們之間,妙妙是難以抉擇的,畢竟我們太相似的,所以她並沒有表現出和誰走得更近一些,她看我們的眼神,是一樣的溫柔。”
“可是直到那晚的大火之後,我看到妙妙在他的墓前哭成了淚人,我才知道,其實妙妙愛的是他。再到後來我又知道,原來妙妙在他出事的兩個月前,已經跟他領了結婚證了,而他們隱婚是不想讓我難堪。後來他死了,我又追了很久,妙妙才再嫁我……”
“所以你問我,當時我在動手腳要殺死簡子豪的時候,有沒想到是為了妙妙?我隻能這麽回答您,法官大人,我不記得了……”
說完,老爺子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終於從眼睛裏滲了出來。
法庭上又沉默了好久,似乎再沒有什麽可問時,法官大人再捶了一下法槌,“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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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審判決:
“陸國雄,犯故意殺人罪,故意毀壞財物罪情節較嚴重,數罪並罰,被依法判處無期徒刑,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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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打探了半個月,元姨帶著的那夥人才總算打探到,當年a大那場大火,把人燒得麵目全非。後來其父母來到上海,悲痛欲絕地把人火化後,帶著骨灰回到了山東老家安葬。
又帶著人輾轉來到山東,是一個偏遠落後的小山村,找到了他們家族的旁係後代,才知道他被葬在了他們家族的祖墳裏。那是人家的祖墳,雖說老太太之前跟他結過婚,但是畢竟時隔這麽久了,那老太太又是嫁過他人,族長一臉嫌棄,說什麽都不肯讓老太太葬進他們家的祖墳。
當準備花下一大筆錢買下了簡子豪安葬的那個位置時,族長終於心動了。放棄一個祖墳的位置,那錢足夠他們家族好吃好喝很多很多年。
陸景隆因為重傷還在沉睡,沒有參加葬禮。
給老太太做了最後的告別後,終於開始火花。盡管做足了心裏準備,但點火的那一刻,陸景鳶還是崩潰大哭起來。隻要意識到這個人再也不會存在這個世界上,帶著一世的悔恨煙消雲散時,她就揪著心疼。哪裏有什麽來世,如果要愛的話,還不如這一世愛個夠!
然後當天,他們就坐著自家的專機直接飛到了山東進行下葬。這落後的山區裏連路都沒修好,進來的時候頗費周折。
為了以後方便安葬,陸景琛決定幫他們修路。不隻是那家人,甚至是全村人喜不自勝,更加歡迎老太太在這裏下葬了。
看著這一塊空曠的土地,陸景鳶有些憂傷地道,“其實我們現在所擁有的,也有一份屬於他們……”
“姐——”看著她眉眼中的憂傷與愧疚,陸景琛說道,“以後我們幫助這片鄉村發展起來吧!”
“嗯!”陸景鳶點點頭。
終於來到他們家這塊祖墳地時,歪歪斜斜地立了很多碑,是一個很封閉的家族。
可是走到盡頭,族長直接手往一塊空地上一指,“喏——那就是他的地。”
陸景鳶狠狠地皺眉,“怎麽他連塊碑都沒有?!”
族長無辜地解釋說,“凡是沒有後代的,都不予立碑,因為不會有人來祭奠的。”
陸景鳶更加難過了,尤其是最後那句不會有人來祭奠,幾欲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麽。
陸景琛繼續問道,“那我們怎麽知道這裏埋得是不是他呢?!”
生怕這幾位金主跑了,族長立刻找來全村的老人,一起來作證。
“真的是埋在這裏,我記得那年下葬,雖然我還小,但很轟動,因為他是我們這兒唯一的大學生,還讀到了研究生!”
“是啊是啊,我記得那年我嬸都哭成了淚人!這麽好的一個兒子就這麽沒了……”
“後來也就那兩個老人來祭奠,可是沒多久那兩個老人也走了,就不會再有人來祭奠了。”
“誒?我記得是不是當時還把他的長命鎖埋在這兒了?”
“對對!聽說他小的時候經常生病,所以給他配了塊長命鎖,後來一塊埋這兒了。”
後來,果然從裏麵挖出了一塊長命鎖,他們才真正相信了那個倒黴的人長眠於此了。
陸景鳶手握著那塊因為長年累月被土地侵蝕而發黑的長命鎖,上麵依稀可辨“子豪”二字。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
手一倒,那塊長命鎖再次回歸大地。